溫馨的房間裡,明靜儀躺在牀上,看着手機屏幕上的照片怔怔出神。
她一定是瘋了,只是聽說他受傷而已,竟然這樣不管不顧的跑了過來,等她雙腳踩在蘇黎世的土地上,纔回神。
“執迷不悟!”她煩躁的關掉手機,扯着被子蒙在了腦袋上。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一個人不是也過的好好的,明躍羣就去做他高冷的明家大少爺,她還繼續自己的瀟灑小日子。
“你總是不聽話。”淡淡的聲音傳到耳朵裡,明靜儀一個激靈坐直身體,瞪着眼前的人,嘴脣囁嚅,半晌咬牙,“你是誰?我不認識!”
明躍羣拉開椅子坐在一旁,沉吟片刻,淡淡道:“我說過許多次,不要任性。”
可這丫頭總是執拗的讓人無可奈何。
而且,現在他發現自己對她越來越沒有一點辦法。
“任性?”明靜儀冷冷一笑,黑白分明的眼睛亮的驚人,她從牀上一躍而起,三步並作兩步衝到明躍羣面前,盯着他的眉目、眼睛、鼻子、嘴脣,心口一陣絞痛,說出口的話卻是冷的沒有一點點溫度,“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任性!”
明躍羣眉心一顫,看着明靜儀的臉,她和安笒長得一模一樣,可性感卻截然不同,安笒外柔內剛,而明靜儀確實外強內幹,這個丫頭吶……
“我希望你能好好生活。”明躍羣略作沉思,緩聲道,“我不可能娶你的。”
房間裡的空氣輕不可聞的顫了顫,像是水中的漣漪一圈圈震動開,一直蔓延到了明靜儀心裡,她心中疼的厲害,可臉上的笑璀璨。
她喜歡他,從小就喜歡,他睿智冷靜、英俊帥氣,符合她對愛人的所有期待,而且他對她一直很好。
原本,他以爲她也是喜歡她的。
所以當年一宿貪歡,他疏遠了她,她也只當他爲了顧及明家聲譽,所以她氣他的頑固不化,氣他的死板,可心裡卻一直是有着期待的,不然他爲什麼接納了毛毛?
現在知道他在蘇黎世,她以爲遠離英國,遠離倫敦那些熟悉他們的人,她和他是有希望的,也正是抱着這麼一點點不足爲外人道願望,她千里萬里的飛了過來。
然而眼前人卻清清楚楚,一字一頓的告訴的她:“我不可能娶你。”
“明躍羣,你、你好的很!”明靜儀一字一頓,她看着近在眼前的人,卻覺得隔着千萬裡,想到自己的努力在這人眼中不過是笑話一場,她痛到極處竟忍不住笑起來,,笑的眼淚都掉下來,“是我傻傻看不清!”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出現在她面前?平白給了希冀?
“你……”明躍羣擡手想扶住她,可手伸到一半又停下來,最終緩緩落下來,淡淡道,“不要插手這邊的事情,離開這裡,和毛毛好好生活。”
明靜儀心如死灰,狠狠抹了一把眼睛,背過身挺直後背,一字一頓:“我的事情和你無關。”
“我是你大哥。”明躍羣皺眉的,“聽話,回去!”
明靜儀失望的垂下眸子,大哥?他們兩人本就沒有任何血緣關係,說什麼大哥!
“那毛毛應該叫大哥舅舅還是爹地?”明靜儀微微一笑,覺得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沾染了她的心頭血,全身都跟着疼,她慢慢轉過身,看着明躍羣顫抖的手指,嘴角含笑,“原來,一向無所不能、運籌帷幄的大哥,竟也有失態的時候?”
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這樣說話,只是覺得心裡極痛,只想讓那些痛全部扔到明躍羣身上,讓他跟着她一起痛,只有這樣她才覺得痛快。
“我言盡於此。”明躍羣起身,緩緩道,“你好自爲之。”
見他轉身要走,明靜儀心口陡然收緊,一步向前抓住他的胳膊,明知受傷也還是一字一頓問他:“你對我,一點點情意都沒有?”
她向來驕傲,能問出這樣的話已經是耗盡所有的勇氣,呼吸像是繃緊的弦,他最最微不足道的一個語氣一個眼神,都能讓她心神震盪。
“當然不是。”明躍羣說的緩慢,卻並不做遲疑,可說出的話卻足以澆滅明靜儀眼中的火花,“你是我最疼愛的妹妹,親情也是情意。”
明靜儀頓時臉色慘白,踉蹌着後退幾步,扶着桌角,低笑一聲:“本來就應該知道的,卻還是不死心的要問一句……你走吧、走吧……”
明躍羣腳步一頓,垂在身體一側的手指根根收緊,他聽到她的呼吸都在打顫,是痛的嗎?
他幾乎要回頭,可最還是擡手推開了門:“爲了毛毛,你也要保重自己。”67.356
開門的瞬間,風從外面灌進來,吹起牀上的粉色紗帳,影影綽綽,如同飄搖不定的心。
明靜儀倔強的挺直後背,連呼吸也繃的直直的,可眼睛卻一直望着外面漸行漸遠的人影,眼淚滑下來滾進嘴裡,還是這麼苦澀。
明躍羣越走越遠,一直到那人影徹底融入黑夜,她才輕輕出了一口氣,力竭一般的跌坐在地板上,雙手抱住膝蓋,將頭埋進去,低低哭出聲來。
之前,他明明對她親近了許多,她確定在他眼中看到了的情意,她以爲只要自己再進一步就是花團錦簇的幸福,可想了一萬種結果,卻唯獨沒想到是這樣的局面。
“真傻……”她低低一聲嘆息,混着眼淚融入黑夜。
清晨,霍庭深起牀看到身邊仍舊酣睡的小妻子,嘴角噙着一抹淺笑,他輕手輕腳的掀開被子,打開窗簾,看了一眼外面,眼神詫異。
花園中,明躍羣坐在石凳上,手裡端着一杯酒,神色黯然,和往日風輕雲淡的兩人判若兩人。
“早晨喝酒,不是你的風格。”霍庭深坐在旁邊,看到明躍羣眼中的血絲,皺眉,“一晚上沒睡?”
明躍羣修長的手指摩挲酒杯外壁,聞言淡淡一笑,卻並沒有回答霍庭深的問題:“小笒還睡着?”
“懷孕之後,變得很嗜睡。”霍庭深嘴角勾起,眼中是濃濃的柔情,看的明躍羣一怔。
“她懷孕了?恭喜。”明躍羣眯了眯眼睛,認真道,“看來要準備禮物了。”
霍庭深仔細看明躍羣臉上的表情,稍作思考開口道:“爲什麼不接受她?”
“你知道?”
“除了她,誰還能讓你一大早在這裡喝酒?”
明躍羣聞言微微一笑,將酒杯放在桌上,發出清脆的聲音,再擡頭的事實已經恢復了之前的淡定模樣。
“說吧,你接下來的計劃。”他淡淡道,“需要我做什麼?”
霍庭深眯了眯眼睛:“水已經攪渾了,現在只等看能翻出什麼浪花來,我和你什麼都不需要做。”
明躍羣皺眉:“你不會真的以爲那樣就能挑撥艾娜和崔恩澤?”
“當然不。”霍庭深笑的意味深長,可是如果除此之外還有別的呢?
“小笒要醒了。”霍庭深看了看時間,“我要去陪她吃早飯。”
明躍羣淡淡一笑,並沒有起身,卻是霍庭深走了兩步又回頭笑道:“你會後悔的。”
明明深愛明靜儀,可非要壓制內心的感情,和自己較勁,最後結果如何都會輸的很慘,明躍羣聰明絕頂,只不過當局者迷。
霍庭深已經走遠,明躍羣仍舊一動不動,眼睛看着花園草木上的露珠,晶瑩剔透,像極了昨天晚上,明靜儀掉下的眼淚。
想到此處,他心口微微作痛,卻只淡淡一笑,起身朝自己房間的方向走去。
吃過早飯,安笒坐在沙發上看最近新聞報道,忽然幽幽嘆了口氣,看着霍庭深可憐巴巴道:“你說咱們會幫幫他們好不好?大姐大哥都好可憐。”
“他們都是成年人,知道怎麼處理自己的感情,我們這樣插手進去反而不好。”霍庭深擡頭笑道,道了一杯水遞給安笒,“你現在什麼都不要想,照顧好自己和肚子裡的孩子最要緊。”
安笒盯着霍庭深,忽然紅了眼睛,背過身悶聲道:“大姐是代替我在裡面受罪,你怎麼能說這樣沒良心的話。”
霍庭深頓時愕然,雖然明靜儀是留在那邊,可裡面的環境應該和“受罪”扯不上什麼關係吧?
再者,明靜儀何嘗不是爲了躲着明躍羣才藏在那邊,只可惜兩人還是……
“我就知道你不會管他們……”安笒說着說着就開始掉眼淚,鼻子都跟着酸酸的。
霍庭深無奈,起身過去將人攬入懷中,擡手擦了擦她的眼淚,嘆氣道:“真擔心你生出來一個愛哭鬼。”
懷孕之後,小妻子的情緒反覆無常,常常忽然說哭就哭,就像現在似的。
“你嫌棄我!”安笒淚眼婆娑的瞪着霍庭深,紅着眼睛的樣子像極了一隻受了委屈的兔子,“你還會說煲好是愛哭鬼!”
一聲一聲哭訴,加上哀痛欲絕的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爲霍庭深做了什麼天理難容的事情,引得小妻子傷心欲絕。
“媽咪,你怎麼了?”彎彎掙脫七嫂的手跑過來,抱着安笒的腿,“爲什麼哭?爹地欺負你了嗎?”
霍庭深嘴角抽了抽,這孩子可真是他親生的閨女,三言兩語已經敲定了他的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