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期望着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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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遲寒風拉回了眸光,緩緩轉身,看着小單說道:“吩咐侍候慕芸沐浴的人,看看她的左肩胛和腹部有沒有曾經受過傷的痕跡!”
“王爺的意思是……”小單瞳孔放大,不可置信的問道。
尉遲寒風看了眼驚愕的小單,嘴角微撇了下,淡淡的說道:“本王只是不想錯過……”
小單一聽,頓時緊張的心瞬間失落的下沉,感受到王爺的無奈,微微點了下頭,說道:“奴婢明白……還是奴婢親自去侍候慕芸姑娘吧!”
尉遲寒風一聽,略微沉思了下,搖了搖頭,說道:“不!你去……不方便!”
小單不解,她可以說,是這個王府的下人裡,最瞭解王妃的人,爲什麼她……不方便!
“如果她真的是,又豈會讓你看?如果……她不是,你身爲寒風閣的人,去侍候她,豈不是容易讓人深思?”尉遲寒風淡淡說道。
小單一聽,頓時明白,微福了下,說道:“是奴婢考慮的不夠周全!奴婢這就去派個機靈的人去……”
“嗯!”尉遲寒風應聲頷首示意她退下,人又靜靜的轉身站在窗前,狹長的眸子帶着一抹暗沉看着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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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墨看着王府裡的小丫頭忙活着往浴桶傾倒着水,小婉則拿着方纔她們送來的鮮花瓣往裡面撒着,丫頭幹活都很利索,沒一會兒,就在浴桶注滿了水,頓時,屋內也飄着一層嫋嫋的煙霧,空氣中,瀰漫着淡淡的花香,讓人的神經不免也輕鬆了幾分。
“慕姑娘,浴湯準備好了,奴婢侍候您沐浴!”兩個小丫頭微微一福,恭敬的說道。
蘇墨輕笑,柔聲說道:“不用了,你們退下吧,有小婉侍候我就好了!”
兩個丫頭一聽,互視了一眼,其中一人諾諾的說道:“李嬤嬤吩咐,要奴婢侍候姑娘的,如果……”
說着,二人不免都垂着眸子,微微抿了脣。
蘇墨一聽,也不好爲難了她們,遂說道:“那好吧,你們就在一側吧……”
“那……奴婢侍候姑娘更衣!”兩個丫頭說道。
蘇墨搖搖頭,道:“不用了,你們在一側就好!”
說着,緩緩起了身,朝着小婉說道:“好了,也不要灑那麼多,想讓你家小姐我花粉中毒嗎?”
小婉一聽,看了下浴桶,又看了看手裡的花籃,竟是鋪着好玩,上面已經是厚厚的一層,她嬌嗔的笑了下,說道:“人家是沒有想到,原來……還可以這樣沐浴啊,下次回去了,我也讓大家試試!”
“你確定?”蘇墨一愣,問道。
小婉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這……藥王谷內,幾乎都是用來做藥的奇花異草,雖然好看,卻不能輕易的摘了放在一起泡澡,她“嘿嘿”兩聲,說道:“我可以先去種一些嘛!”
蘇墨無奈的搖搖頭,走了上前,緩緩的退着衣物……
兩個小丫頭微微垂首,眼睛卻好似有意無意的瞟着蘇墨的舉動,她們二人進來前就已經分工好了,一個盯着肩胛,一個盯着腹部……
就見蘇墨退去了外面的紗裙,正在退着襯子,眼見着就要退去肚兜……突然,眼前被一個大大的牡丹花所取代……
小婉將一側的屏風拉過,見兩個小丫頭有些驚愕的看着她,以爲她們是想着爲什麼不要她們侍候,她卻也不侍候,遂說道:“我家小姐不喜歡人侍候,習慣了就好了……”
說着,甜甜的一笑,若無其事的坐到一側,自得其樂着。
兩個小丫頭可就沒有她的好心情了,她們是帶着任務來的,如果沒有看到,萬一……萬一王爺怪罪下來,她們可是有幾個腦袋也不夠砍的,看傷疤這個事情還不能讓慕姑娘知道,可是,這樣……她們要如何才能窺視到呢?
心裡正急的如螞蟻在熱鍋上的丫頭正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突然,聽聞蘇墨喚道:“小婉,幫我拿棉絹過來……”
“奴婢來!”小丫頭一聽,不待小婉有反應,急忙拿了一側的棉絹向屏風後走去,她捏着棉絹的手因爲緊張不免緊了幾分,她希冀能看到些什麼,“姑娘,您是要擦拭嗎?奴婢服侍您……”
蘇墨笑着搖搖頭,右手探出水面,笑着說道:“不用了,給我就好!”
小丫頭有些不情不願的將棉絹遞給蘇墨,微微抿着脣,眸光偷偷的瞄向蘇墨的脖頸下方,那層層花瓣將她的肩胛淹沒,此刻的她多麼希望,來接棉絹的手是左手,那樣……她就能看到了……
想着,默默的轉身退了出去。
蘇墨無奈的搖搖頭,以爲小丫頭是怕李嬤嬤知道了,責罰了她們,故此心裡擔憂!
屏風後,傳來水聲,這樣的聲音深深敲着兩個小丫頭的心,她們心中急躁,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她們是一年前新入府的丫頭,今日也不知道爲什麼,小單姐姐會給了她們一個如此奇怪的任務,說什麼她們臉兒生,不容易引起注意,可是,卻也忽略了一點,對於這樣的事情,完全無法應對!
“譁——”的一聲,兩個小丫頭知道,這個是最後的機會了,急忙拿着一側乾淨的褻衣褻褲往屏風後走去,可是,當看到身上已經披着薄紗的蘇墨時,眼睛裡難掩的失望和驚訝,癡癡的說道:“奴婢……伺候姑娘……更衣……”
蘇墨垂眸倪了眼她們手中捧着的衣物,淡淡一笑,說道:“小婉已經給我準備了!”
適時,小婉也走了過來,看着兩個眉間有着愁雲的人,不免輕咦的說道:“你們……怎麼了?不用這樣緊張,我都伺候小姐很久了,她的習慣我都知道,不用那麼緊張……”
“哦……”兩個小丫頭微微垂首,其中一人說道:“奴婢是怕怠慢了姑娘,捱了李嬤嬤的罰……”
“不用擔心!”蘇墨擦拭着溼漉漉的秀髮,說道:“你們在我房裡,她又怎麼會知道?將這些撤下吧……”
“是……”小丫頭應聲,默默的將沐浴的殘跡清除,心裡卻不是滋味,本以爲一個簡單的事情,卻不曾想到,竟是如此的難,等下也不知道如何和小單姐姐交代。
待兩個丫頭退下後,小婉方纔喃喃自語的說道:“怎麼感覺……她們有些奇奇怪怪的……”
蘇墨淺笑,說道:“李嬤嬤是王府裡的管事,這兩個……應該是新來的吧,想必是吃過她的苦頭的!”
李嬤嬤的苦頭,誰沒有吃過?
想當初,她和紫菱二人嘗試的還少嗎?
想着,蘇墨不免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如今的手,蔥白細嫩,完全看不出,曾經幾乎都是廢掉的,那人用金令換取祁芸花爲她續骨,如今想來……已經不知道是應該感恩還是應該怨恨,沒有他,她就不會受這個苦,受了這個苦,沒有他……她的手也就沒有了!
“小姐,早些睡吧!”小婉見蘇墨看着手發呆,提醒道。
蘇墨猛然回神,反射性的點了點頭,小婉爲她續了一根新蠟後,方纔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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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小徑處,方纔從思暖閣退出來的兩個小丫頭瑟瑟的垂首站在那裡,諾諾的說道:“小單姐姐,怎麼辦……我們沒有機會看到,王爺……會不會責罰我們?”
說着,兩個小丫頭眸中就氤氳了一層水霧,王爺冷漠狠戾她們是知道的,這次事情是王爺親自交代的,可是,她們卻沒有辦好……王爺會不會一生氣,真的把她們殺了?
小單看出兩個丫頭的擔憂,微嘆一聲,問道:“慕姑娘有察覺你們的舉動嗎?”
兩個丫頭互視一眼,緩緩搖了下頭,道:“應該是沒有的……”
“那就好!”小單說道:“只要沒有被發現你們的舉動就好,王爺也就不會怪罪你們,總是有機會的……”
兩個丫頭一聽,懸着的心頓時放了些。
“當時的情形是怎樣的?”小單問道。
“嗯……奴婢本來要侍候慕姑娘沐浴的,可是,她不喜歡人服侍,就連她的丫頭小婉也沒有貼身服侍,只是給她拉了屏風,從頭到尾……她都不曾讓我們近前……”小丫頭說着,臉上也有些疑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小姐,不喜歡人侍候的。
小單越聽,心裡越是驚奇,她們講的,倒是有幾分和主子一樣,可是……以前主子都是待她們放好浴湯後,還是會留下紫菱姐姐服侍的,心中疑惑,急於對王爺稟告,讓兩個丫頭退下,不能將今天的事對任何人講後,匆匆往寒風閣行去……
尉遲寒風坐在椅子上,慵懶的倚靠的撐着扶柄,靜靜的聽着小單的回報,不免微微蹙了劍眉,緩緩說道:“知道了,退下吧……”
“王爺……”小單有些失了冷靜,深疑的看着尉遲寒風,如果她真的是主子,這面貌怎麼會變了,而且,今日她去請慕姑娘用膳時,並沒有感到她的不妥,再說……雲霧崖那麼深,真的可以生還嗎?
她希望主子還活着,可是,她卻並不想王爺只是因爲一個人相像了,就將她認成了主子!
“下去吧!”尉遲寒風輕輕的說着,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思緒。
小單抿脣應聲退下,臨闔上門時,不免看了眼尉遲寒風,眸子裡有着難掩的憂愁,她不想王爺一直活着痛苦,卻又不希望他忘記主子……
夜漸漸的很深,王府內好似變的極爲安靜,除了偶爾經過的巡夜侍衛和時不時發出的蟲鳴聲,再也沒有別的聲音。
就在大家深睡的時候,尉遲寒風飛快的避過府中巡邏的侍衛和暗衛,閃身入了思暖閣,他看着寢居方向那朦朦朧朧搖曳着的燭火,狹長的眸子不免深沉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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