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3日,晚上9時13分。
寧山村的居民們,都呆在自己的家裡,不敢外出。在阮廷家中,阮廷、亦天、阮雪雁一整個晚上都坐在大廳裡,三人的心都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門鈴響了。雪雁從沙發上跳起來,喜道:“姐姐回來啦!”
阮廷一聽,兩眼一亮,臉上不禁流露出激動的神情。亦天皺了皺眉,走到門前,向門外問:“是誰?”
“開門。”
阮雪雁一聽門外的聲音,一張歡喜的臉突然沉了下來,一顆心更沉了下去。
那不是她姐姐阮雪冰的聲音,而是刑警簡軍然的聲音。
亦天把門打開,兩人從門外走進來,正是W市刑偵隊的刑警,簡軍然和連羲。
“怎麼樣?找到我姐姐了嗎?”阮雪雁望着兩名刑警,一臉期待。
連羲搖了搖頭。阮雪雁一看連羲的反應,整個人呆住了,忽然眼淚不聽使喚地奪眶而出,只聽她低聲泣道:“姐姐到哪去啦……嗚嗚……姐姐……”
阮廷聽小女兒哭泣,想起大女兒失蹤,想到兇殘的殺人兇手就在村落附近,大女兒或許已遭毒手,心中一陣酸楚一陣悲痛,走到雪雁身旁,輕撫她的頭髮,長長嘆了口氣。雪雁心中一動,抱住父親大哭起來。
阮雪冰自中午離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了,手機也關機了,聯絡不上。發現富焱的屍體後,亦天把在空房子前看見雪冰和她男朋友的事告知衆人。衆人猜測阮雪冰的失蹤跟那高個男子有關。
亦天搖了搖頭,問簡軍然:“富焱的屍檢報告出來了麼?”
簡軍然猶豫了一下,說:“嗯,告訴你也不妨。富焱的臉上有淤血和點狀出血,喉頭有被繩子勒過的痕跡,推測他是頸部受到壓迫而窒息死亡。”
“被勒斃的?”亦天手捂雙脣,自言自語。
簡軍然點了點頭:“是的,死亡時間是今天下午五點三十分到晚上七點,唔,由於我們是在六點四十分左右發現屍體的,因此可以鎖定兇手的行兇時間是五點三十分到六點四十分之間。”
“五點三十分到六點四十分嗎?”亦天喃喃地說了句,接着望向簡軍然,問:“那段時間,村裡的人有不在場證明嗎?”
“都沒有。”
“什麼?”
“顧綺雯說她的丈夫富焱午飯後就離家了,一直沒有回來,而她則一個人呆在家裡,當然,沒有人能夠證明她的話是真是假;趙採冰和她的女兒卓可琳都說那段時間她們呆在自己的房間裡,卻沒能相互證明對方的話的真僞;卓千楓也說那段時間自己呆在家裡,但他的話極不可信,而且在六點四十分,我們在發現富焱屍體的兇案現場找到了他。”
亦天想了想,又問:“原希晨和阮廷呢?他不是一直跟我們呆在一起嗎?”
“是這樣的,原希晨是在六點十五左右到達阮家的,在六點十五分前他在哪裡,沒人能證明。如果他是兇手,他極有可能是在殺害富焱後,立即趕到阮家。”
“嗯。”
“我和連羲是在六點二十分左右來到阮家的。”簡軍然說到這裡,望了阮廷一眼,續道,“阮廷是在六點二十五分離開房間,走到大廳來的。他自己說六點二十五分前他一直呆在房裡,可是沒人能夠證實。如果他是兇手,他完全可以通過窗戶離家,殺掉富焱,再通過窗戶回到房間裡……”
“你胡說!我爸爸不會殺人!”雪雁激動地大叫。
阮廷把泣不成聲的女兒摟在懷裡,同時惡狠狠地瞪了簡軍然一眼。
簡軍然“哼”了一聲,不理會其父女倆,對亦天道:“明白了麼?所有人都沒有不在場證明!”
亦天點了點頭。
簡軍然頓了頓,繼續說:“我是在六點三十二分收到兇手的短信息的。經過調查,給我發短信的手機所用的是不用開戶的儲值卡,無法查到機主是誰。”
亦天又點了點頭。
“接下來,在六點四十分,我們來到兇案現場——通往樹林的山道前,發現了富焱的屍體。以上就是富焱被殺前後的一些狀況了。”
“嗯,所有人都沒有不在場證明麼……這案件也太戲劇性了吧?第一宗謀殺案所有人都有不在場證明,第二宗謀殺案則所有人都沒有不在場證明……”
“不,第一宗謀殺案阮廷沒有不在場證明!”簡軍然打斷了亦天的話,對阮廷針鋒相對。他確信作案的是村裡的人,而陶妍琴被殺時,村裡的人當中就只有阮廷沒有不在場證明,因此簡軍然認爲阮廷是兇手的可能性十分大。
“簡刑警,關於富焱的屍檢報告,你好像說漏了一點。”連羲提醒簡軍然。
“唔?”
“富焱生前服用了大量安眠藥。”
“啊,對。”
“服用了大量安眠藥?”亦天兩眉一豎,“是兇手讓他服下的嗎?兇手爲什麼要這樣做?”
“這個可就不得而知了,或許是爲了讓他不能反抗吧。”簡軍然說。
一陣狗吠聲從屋外傳來。
“姐姐!”雪雁瘋狂似的跳起來,朝大門奔去。
“站住!”亦天大喝,同時伸手想拉住雪雁。然而太遲了,雪雁已經走到大門前。
簡軍然和連羲不約而同地按住腰間配槍,提高了警惕。
“砰”的一聲,雪雁把門打開了。接着一頭狗撲了進來,朝衆人不住狂吠。亦天定睛一看,原來是獵犬大衛。
“大衛!大衛!你怎麼來啦?我姐姐呢?”
獵犬大衛怎麼會回答她?只是不住地狂吠,同時不斷地跳躍,顯然極爲不安。這時,遠處傳來了另一陣狗吠聲,越來越近,大概是羣狗聽到獵犬大衛的召喚,正向這裡趕來。
“我們出去看看。”亦天說。他知道獵犬大衛極有靈性,突然闖進來,還不停大吠,其中必有緣故。
“好!”簡軍然說罷,跟亦天一同走到屋外。阮廷、雪雁、連羲緊跟。五人剛走出來,羣狗便已來了。這時獵犬大衛也從屋裡跑了出來,對着雪雁吠了幾聲。雪雁幾乎又要哭出來:“大衛,你到底想說什麼?你知道姐姐在哪嗎?她在哪呀?快帶我找她!”
獵犬大衛也不知是否真的聽明白了雪雁的話,忽然掉頭就跑。狗羣反應極快,獵犬大衛一跑,立即緊跟着它。亦天知道獵犬大衛準是發現了一些什麼,大叫:“跟着它!跟着它!或許是雪冰姐有危險,大衛求救來啦!”
獵犬大衛這回跑得極快,衆人差點跟丟。只見獵犬大衛一口氣跑到距村口比較遠的那間空房子前,才停了下來。狗羣相繼停下。簡軍然、亦天等五人好容易趕上狗羣,一個個卻都已上氣不接下氣,彎下腰,不停地喘氣。
“這裡怎麼啦,大……呼……呼呼……大衛……咳咳……”阮雪雁兩手撐住腰部,說話間一口氣轉不過來,咳了幾聲。
亦天立即走到雪雁身旁,在她背脊自上而下輕撫了幾下,同時關切問道:“沒事吧?”
雪雁搖了搖頭,卻沒有力氣回答。
突然間,獵犬大衛朝着空房子狂吠起來,聲音之大,動地驚天。簡軍然雙眉一蹙,提高嗓子說:“大家小心,這空屋裡有古怪。”
其餘四人聽他這樣一說,不約而同地後退了兩步。簡軍然拔出手槍,走到空房子的門前,“喝”的一聲,一腳把門踢開。
屋裡黑暗一片,什麼也沒能瞧見。
“連羲,手電筒!”
“好!”連羲打着手電筒走了過來。亦天也跟着他走到門前。霎時間,三人眼前一亮,只見空屋裡有兩個大櫃子和數不勝數的雜物,雜亂無比。
“好像有點臭味兒。”亦天捂着鼻子說。
“進去看看。”簡軍然說着,緊握手槍,踏進空屋,接着立即警惕地朝左右望了望。
連羲對亦天說:“你先在門外呆着。”說罷也拔出手槍,走進屋裡。
“好像沒人。”簡軍然說。
亦天見兩名刑警都拿着隨時能置人死地的手槍,心中一寒,說了句:“我要進來啦。”說完嚥了口唾沫,才慢慢走進屋裡。
“我去把櫃子打開。”簡軍然說着走到左邊的大櫃子前,回頭望了連羲一眼,打了個眼色。連羲會意,舉起手槍,直對那櫃子。亦天躲到連羲身後。阮廷和阮雪雁則在門外探着頭,兩人都緊張得連呼吸也不敢了。
簡軍然嚥了口唾沫,把櫃門打開,見櫃子裡只擺放着一些雜物,不禁心中一寬,鬆了口氣。
阮廷在門外問:“怎樣啦?”聲音在微微抖動着。
“沒發現。”亦天說。
他話音剛落,獵犬大衛忽然又吠了起來。這突如其來的吠聲,令處於戒備狀態中連羲嚇了一跳,幾乎還扳下了槍機。亦天和簡軍然也吃了一驚,一同回頭一望,想要看看獵犬大衛怎麼突然狂吠。
獵犬大衛像瘋了一樣,不住打圈兒,同時發出震耳欲聾的吠聲。狗羣也跟着吠了起來,到處亂跑,雪雁想要喝住它們,但它們卻不聽命令。雪雁走到獵犬大衛身旁,一把把它抱住:“別再叫啦,大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