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3日,上午9時05分。
亦天來到卓千楓的家門前。他剛要敲門,忽然門打開了。亦天愣了一下,擡頭一看,原來是趙採冰。
“趙阿姨。”
“咦,你……”趙採冰微微一呆,稍微提高了聲音說,“噢,你是雪雁帶回來的那個男生。”
“對,我叫亦天。”
“嗯,”趙採冰有點冷淡地說,“找我有事麼?”
“唔,卓叔叔和可琳姐在家嗎?”
“可琳還在睡覺,我老公呆在房間裡,怎麼啦?”趙採冰皺了皺眉頭。
“是這樣的,”亦天吸了口氣,“寧山村在兩天內連續發生了三宗謀殺案,死者都是寧山村的人……”
趙採冰聽亦天說到這裡,臉色一青,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亦天目光電轉一般在她臉上一掃,心念一動,接着道:“我想向你打聽一些關於村裡的居民的事情。”
“我什麼都不知道!”趙採冰大聲說。
“可是……”
“你別找我,你問別人去吧!”趙採冰說着想要關門。亦天手一使勁,擋住了門,同時也提高了聲音,叫了聲:“趙阿姨!”
“啊!”趙採冰吃了一驚,後退了一步,竟說出了這樣三個字:“別殺我!”
亦天迷惑道:“殺你?”
“別殺我……”趙採冰重複着。
“聽我說,”亦天一軒眉毛,正色道,“殺害陶妍琴、富焱和阮雪冰的兇手,極有可能還躲藏在附近,甚至兇手本身就是村裡的人,你們現在的處境十分危險,你們必須跟我和簡刑警以及連刑警合作,把你們知道的都告訴我們,我們才能儘快把兇手逮住。”亦天的語氣竟跟警察有幾分相似。
“這……”趙採冰猶豫了。
“趙阿姨,你認爲兇手殺人的動機是什麼?”
“動機?”趙採冰滿臉不解地說。
“對,換句話說,陶妍琴、富焱和阮雪冰,以及村裡的其他居民,以前有得罪過什麼人嗎?”
趙採冰明白亦天的意思了,輕呼一聲:“天啊,你認爲兇手殺人的理由是復仇?”
“有這可能性。”
“不會呀,因爲寧山村裡流傳着恐怖的傳說,因此很少有外人會到村裡來,村裡的人都過着與世無爭的平靜生活,從來就不會得罪什麼人。”
“村裡的居民之間呢?”
“大家都相處得很融洽呀,很少鬧矛盾。”
亦天皺了皺眉:“是這樣麼?你再想一想,村裡的人真的沒有得罪過外人麼?”
“唔……啊!”趙採冰忽然想到一事,臉色一轉,顫聲說,“難道是他?”
亦天一聽,精神一振:“誰?”
趙採冰衝口說:“顧……唔,好像叫顧元真。”
“顧元真?那是誰?”亦天一聽有了新的線索,立即追問。
“大概是十五年前,到村裡來的一個男人,三十多歲……唔……他……他是一個人到村裡來的……”趙採冰像是在回答亦天的話,也像是在自言自語。
“然後呢?”亦天全神貫注地聆聽。
“然後?唔……”趙採冰右手握拳,輕輕地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喃喃自語,“那天,富焱、阮廷、陶妍琴和我老公四人,在懸崖邊……”
她說到這裡,忽然停了下來,似乎在神遊往事。亦天怕擾亂她的回憶,不敢催促,但心中卻十分焦急:“在懸崖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那個叫顧元真的男人,後來到底怎樣了?”
他頓了頓,又想:“富焱、阮廷、陶妍琴和卓千楓?這四人中已經有兩人被殺了,如果兇手真的跟顧元真有關,或者跟十五年前的那件事有關,難道他的下一個目標是阮廷或卓千楓?謀殺案還沒結束?”
想到這裡,他真想大聲喝問:“接下來怎樣啦?在懸崖邊發生了什麼事?”
但見趙採冰仍然沒有要說話的意思,只是目光呆滯,臉部的肌肉在抽搐,嘴角偶爾往上一翹。
又等了約莫半分鐘,亦天見趙採冰仍然不說話,終於忍不住了,正要問:“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怎知話沒出口,趙採冰忽然“啊”的叫出聲來。亦天吃了一驚,把要說的話吞回肚子裡去,定了定神,只見趙採冰瞪着眼睛,臉上充滿恐懼的表情,好像是忽然想到了一些異常可怕的事情。
“怎麼啦,趙阿姨?”
趙採冰沒有答話,只是不住地搖頭,同時在不斷喘氣,那表情,那神態,竟跟發起病來的陶妍琴有幾分相似。亦天心中驀然一寒,後退了一步,喝了聲:“趙阿姨!”
趙採冰被他一喝,腦中一震,忽然清醒了過來,愣愣地望着亦天,一副茫然的樣子。
“你剛纔怎麼啦?”亦天見她神色轉和,似乎恢復了正常,心中鬆了口氣。
“我……我怎麼啦?”
“十五年前,富焱、阮廷、陶妍琴和你老公卓千楓,他們四人在懸崖邊幹什麼?”
“啊。”一聽亦天提起這事,趙採冰的神情又緊張起來。
亦天窮追猛打:“到底怎麼啦?”
“我……”趙採冰閃爍其辭,“我剛纔是在胡說八道而已,你別放在心上。”
“唔?”
“真的,我是在做夢。”
亦天當然不相信,她認爲趙採冰剛纔說的全是事實,只是說了一半,忽然覺得事關重大,不肯再說。她既然不肯再說,亦天再問,也問不到什麼了,於是改口又問:“顧元真呢?他到村裡來幹嘛?後來他怎樣了?”
“我……我……”趙採冰一連說了幾個“我”字,忽然臉色一沉,語氣一轉,“你走吧,我什麼都不知道。”
“什麼?”
“你當我什麼也沒有說過好了。”
“哼!”
說了一半就不說了?這對亦天這種好奇心極強的人來說,簡直是一種難以忍受的折磨呀。亦天憤憤地盯着趙採冰,真想把她抓起來,扔下懸崖……
扔下懸崖?亦天心中一顫:十五年前,一個三十來歲,名叫顧元真的男人來到了寧山村;十五年前,富焱、阮廷、卓千楓和陶妍琴四人聚集在懸崖邊……難道……
亦天眼珠一轉,心想:“顧元真掉到懸崖去了?是富焱、阮廷、卓千楓和陶妍琴把他害死的?”畢竟一提到“懸崖”兩字,人們最先想到的情景就是“掉下懸崖”了。
念頭在腦袋中一轉,亦天一路想下去:“顧元真被富焱、阮廷、卓千楓和陶妍琴逼到懸崖邊,掉了下去,這情景剛好被卓千楓的老婆趙採冰看見。顧元真大難不死,現在回村裡來找當年害自己的人報仇?或是顧元真已經死了,現在他的親人回來爲他報仇?這麼說,兇手當真是村外的人?”
頓了頓,亦天又想:“他們四人爲什麼要害死顧元真呢?難道他們四人相互勾結,在幹一些見不得人的事,被顧元真發現了,因此殺人滅口?”
他思及此處,心中駭然:“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殺人?走私?搶劫?這寧山村的居民們,到底有着怎樣的過去?這寧山村,到底隱藏了多少秘密?”
想到這裡,深深地吸了口氣,回過神來,見自己已經走到村長富焱的家附近。富焱已經死了,現在只有顧綺雯一人在家。亦天想着,情不自禁地嘆了口氣,走到門前。
當時是上午9時48分。
“格格格!格格格!”亦天輕輕敲着門。好一會,門纔打開,開門的是村長富焱的妻子顧綺雯。她兩眼又紅又腫,目無表情,那自然是還在爲丈夫被害而傷心難過的緣故。
“顧阿姨。”
“嗯,亦天,怎麼啦?”跟初次見面時一樣,她的聲音很小,很溫柔,只是這回還帶着一絲悲傷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