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前方射來一支冷箭,七葉想也沒想就一把推開了阡孌,而自己卻重心不穩,朝後跌落下去。眼看着就要跌落馬車,一把黑劍放大數倍接住了她。
扯住沛兒的手重新坐到馬車上,轉頭便看到阡孌正與一個黑影纏鬥在一起。
“小姐,你方纔嚇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你上次也是這般……”沛兒拉着七葉的手說着,眼淚已經在眼裡打轉。
“沒事,不是有仙君在嗎?他可是神仙呢!”七葉笑着安慰沛兒,轉頭便緊張地看着纏鬥的二人。
阡孌看着坐在車上的七葉,心下明白若是這隻魔的援軍趕到,也怕有個萬一,於是不再戀戰,不一會兒便佔了上風。就在阡孌將要扯下那塊蒙面的布的時候,那人卻放了一個煙霧彈,一溜煙便不見了。
“小姐,有沒有受傷?”阡孌提着劍瞬息便來到馬車前,焦急地問七葉。
七葉一笑:“我沒事,你呢,你有沒有受傷?”
“你忘了我可是神仙!你可知方纔有多危險,要不是我這黑劍及時救了你,恐怕現在小姐你……”
“襲擊我們的是什麼人?”七葉不好意思提剛纔的事,只好打斷了阡孌的話問道。地上的侍衛都是被劍殺死的,難道魔族也會使劍法了?
“是魔族。”阡孌說着雙手結印,一揮手地上的侍衛便都是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路旁的一座土包。
“我聽聞你們凡間都是這般葬往生者,以助他們早入輪迴。”阡孌邊扶七葉下車邊道。
“謝謝你,阡孌仙君。”七葉下了馬車,到那墓前便朝下一拜,再擡頭時阡孌已經將一籃紙錢遞到了她面前。
“阡孌仙君,你真好。”
沒想到這位仙君竟這般心細,七葉深深看了一眼阡孌,接過紙錢給那些侍衛燒了起來,邊燒邊允諾着照顧他們家人之類的話。
阡孌靠着馬車,看着小土包前認真的背影,眼中的色彩明明暗暗,但嘴角卻勾了起來。
既然已經沒有了旁人,七葉主僕二人又坐在車裡,阡孌於是終於用起仙法,很快便到了天宮。城主的時間竟掐得如此之準,他們到南天門的時候宴會纔剛剛開始,如此一來,他們只需去遞交仙柬,扭頭便可回去了。
三人行至南天門,便要被盤查身份,阡孌一眼望見負手立在一旁的墨色身影,轉頭對七葉道:“小姐,在下的身份不便再往前,便留在這兒等你出來罷。你將仙柬交給盤查的仙官,進去走一圈便出來,不進宮門參加壽宴也無妨。”
“好。”七葉拿着仙柬往前才走了兩步阡孌就叫住了她。
“怎麼了?”
“沒事,你小心些那個墨色長衫的神君。”阡孌擡袖裝作抹汗擋住臉,小聲對七葉說道。
“哪個神君?”七葉轉頭望過去的時候,重華正被一個神君拉到了柱子後說着什麼,身形被柱子擋住了。
“很多穿墨色長衫的神君啊,你說的是誰?”七葉望了望周圍的人潮,疑惑地問阡孌。這麼多人,簡直比清遙城的大街還擠,難道天宮只有這個小門嗎?
“跟着人羣進去吧,不要怕,我會一直在這裡等你出來。”阡孌安慰似的鼓勵了七葉一番,退後一步便隱到了假山之後。
七葉轉身和沛兒跟着人潮朝那個入口移去,地上激起的陣陣雲塵讓兩人止不住的咳嗽。仔細一看才知道,人家都是飄着進去的,只有她們二人是兩隻腳着地走着,也難怪她們只有吸粉塵的份兒了,誰叫你們不會飛?
好半響七葉主僕二人終於移到了入口處,七葉掏出仙柬正要遞過去,突然後邊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緊接着七葉背後被人一推,竟朝旁邊倒去。
而旁邊,是一個三米高的水池。
“小姐!”沛兒伸手卻沒有抓到七葉的衣裳,反而還被人羣推着進了大門。
“哼,若這樣都能落水,還有什麼臉面去給陛下祝壽?”那撞七葉的女神仙鄙夷地瞟了她一眼便飄進門去了。
七葉努力地手腳亂動讓自己下落得慢些,也希望這人潮擁擠的神仙能出個手救她,但離水面越來越近了,好像所有人都對她視若無睹。
甚至還有人指着她一臉的鄙夷:“你瞧那個,就這點雕蟲小技還敢在這兒大庭廣衆炫耀呢?”
喂,我是凡人不是神仙,敢情你們在表演仙法呢?難道你們都沒看出來我正在落水嗎?快來救救我啊!
可惜無論再怎麼踢踏手腳,七葉還是感覺到頭髮已經入水了,只好認命地閉起眼睛,放棄了掙扎。完了,她預感得沒錯,她這次真的要讓清遙城丟臉了。
然而本已經做好準備投入冰冷池水懷抱的七葉,等了好半響卻沒有入手,反而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萱草香。
“你要是再不睜開眼睛,本君可就放手了。”清冷的聲音響起,七葉一個激靈睜開眼,卻在這時也正好屁股砸到了地上。
“哎你這個人怎麼回事啊!”七葉有些不滿地擡頭望去,卻剎那間愣住了。
“只看第一眼便覺得在哪裡見過,心還砰砰跳的,你就是看上人家了,這叫一見鍾情。”
“我聽城中修仙的女弟子說過,說註定在一起的兩個人,會在第一眼的時候就有一種極其熟悉的感覺,就好像在哪兒見過一般。那女弟子說這是因爲天上管姻緣的神官用紅線將二人的命運緊緊纏在了一起,靠那麼近,當然就有熟悉感了。所以啊,怕是小姐與那仙君定是今生註定要在一起呢。”
七葉怔怔地望着這個負手看着衆人,一臉清冷淡漠的神君,只覺得心跳太快都有些痛了。這樣的驚世神顏,爲何讓她熟悉到心痛,卻怎麼想也想不起來是誰,在哪裡見過?
“一個凡人,爲何到天界來。”那神君不動,清冷的聲音卻傳了出來。重華盯着眼前傾城姿色的凡人女子,那眼角的硃砂痣神采無限,雖有些不一樣的感覺,但一轉頭便將這感覺甩沒了。
“我、我乃清遙城城主之女,是、是爹叫我替他來赴宴的。”七葉站起來仰着頭,一眨不眨地盯着重華看,心跳太快,她話都說得有些不利索了。
“慕容霸天之女?”
“是,我叫慕容……”
“仙柬。”
“諾,在這。”七葉雙手將仙柬遞過去。
“那邊。”重華的身形不變,瞟都不瞟她一眼。
“哦。”七葉低下頭,眼珠骨碌碌轉了幾圈,又仰頭道:“他們都是神仙,而我是凡人,要是再被他們撞到那池子裡怎麼辦,我、我不會水啊……哎!”
重華一眼瞟過那仙柬,一手將她揮進門去,卻在撞見那雙眸子的時候愣住了:這眼神,怎會和她如此之像?
與這個一身黑還周身散發着森冷氣息的神君四目相對,七葉的心砰砰直跳,那種熟悉到心痛的感覺猶如狂風暴雨般襲來。
然而,就在七葉以爲神君要開口的時候,他卻只是將七葉手中的仙柬手腕一彈扔到了那入口小仙官的桌子上,轉身便飛上了南天門,負手立在城門上,不再看她一眼。
七葉怔怔地仰頭望着那個負手而立的墨色身影,直到視線被一隻白皙的手給擋住。
七葉皺眉將那手掌掰掉,不滿地一轉頭,看到的卻是沛兒。
“小姐,我方纔都喚你好幾遍了,你都沒聽到嗎?”沛兒順着七葉的眼神再看過去,那個墨色的身影卻消失不見了。
“沛兒,你看到他去哪裡了嗎?”七葉焦急地東張西望。
“哎呀小姐!”沛兒皺眉甩着七葉的胳膊,“你之前不是最討厭這位帝君嗎?怎的今日瞧得這般入迷?阡孌仙君可是還在外面等着我們呢,還是早些出去回清遙城吧!”
“我以前……最討厭他?”因爲討厭所以覺得熟悉?
“對啊,你以前常說天上的五個戰神,就屬他最討厭,冷冰冰又一副孤傲的樣子,一看就沒有神的慈愛之心。”沛兒說着看了七葉一眼,奇怪道:“你不是說有一種在哪兒見過的感覺是阡孌仙君嗎?怎麼這次一見重華神君就……”
“我、我當時有沒有說爲什麼討厭他?”
“沒有。”沛兒搖搖頭。
“所以我今天就是想找到我這麼討厭他的原因啊,沛兒我們進去吧!”七葉拉起沛兒就要往宮門走。
“哎小姐,阡孌仙君還等在外面呢!”沛兒拉住七葉,“再說了,城主也說了可以不必去參加壽宴,只要交了仙柬就行了,這裡都是大羅神仙,亂糟糟的,又那麼吵,哪裡比得上我們清遙城,小姐,我們還是早些回去吧。”
沛兒說着就拉七葉往外走。
七葉不動,淡淡問道:“沛兒,你以前常來天宮麼?”
一個肉體凡胎,來到天界最至高無上的六界中心,卻這樣淡定,一點激動好奇之心都沒有?
沛兒瞧見七葉眼底的探究,連忙低下頭道:“我……這裡讓我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他們都是大羅神仙,而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凡人侍婢,我、我與他們站在一起好不舒服,便才催促小姐回去,卻未能體諒到小姐的興致,方纔是沛兒失職了!”
七葉是覺得有些格格不入,好像被孤立這場喧囂之外,很壓抑,不敢進去,卻又不想走。
“既然來了,不能一睹陛下的聖顏便回去,這一路的辛苦顛簸,豈非白白地受了?”七葉勸沛兒,又好像在勸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