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這濃重的亡魂味道,還有這能勝過本水君的法力,六界之中除了帝君和天帝,便只有魔君阡孌了。你還要狡辯嗎?”無墨有些摸不清眼前這個年輕人的底,於是只好逞下口舌,等帝君趕到再定奪,想必小胖已經收到他的暗語了。
“小仙無話可說,但與魔族並無甚勾結,還請水君明察。”桫落知道他在拖延時間等重華來,但他絲毫不擔心。
“哼,你還是請帝君明察吧!”無墨看到一旁負手而立的墨色人影,語氣忍不住就硬了起來。
“桫落見過帝君。”桫落在輪椅上不卑不亢地朝重華行禮。
“不必多禮。”頓了頓,又問道:“有無受傷?”
“當然受傷了,不知道這小子哪來的法力這麼高強的靈寵,瞧,方纔我都吐……”
“小仙,有無受傷。”重華負手不動,清冷的話語打斷了無墨。
“回帝君,並無大礙,勞煩帝君掛心。”桫落客氣地又行禮。
“帝君,此人莫名其妙混進這裡目的不純,而且那靈寵十分詭異,還望帝君三思!”無墨見狀,朝重華拱手語氣嚴肅起來。
“這亡魂能在本君的眼皮底下走動,自然不容小覷。”重華說着,轉身朝無墨道:“既然受了傷,便且先回去罷。”
“可是這小仙……”
即使不是這小仙的靈寵,但這亡魂不會無緣無故替這小仙擋這一掌。無墨正要開口提醒,擡頭重華眼中的神色,只好無奈告退,怏怏地駕雲走了。
“帝君可是與她同牀共枕過了?”桫落狀似不經意地問道。
“雖如此,但我二人如今仍是清白。”重華負手,轉身望着明月說道。
“那帝君想好如何抉擇了麼?”聽到重華這話,桫落嘴角忍不住勾出了弧度。
“聽玉筆中的顯像果真如此?”竟說她靠近他,最後便是要魂飛魄散?難道是他的天劫?
“別說爲了我桫欏家,便是堂堂的戰神真君,小仙又怎敢妄語?”
重華想到方纔七葉的一吻,竟脫口問道:“此相是否可解?”
“帝君說笑了,天命輪迴,豈是小仙能左右的。”桫落依然客氣地說着。
重華負手站着,突然來的風吹起他寬大的墨色衣袍,彷彿剎那間與黑夜融爲一體。
不知過了多久,重華才清冷道:“本君允諾你長居於此,也許了救你桫欏家,但你若是去見她,就休怪本君食言了。”
“小仙自當遵守諾言。”桫落低頭說着,躊躇了一番才輕聲問道:“不知帝君的抉擇是……”
等了半響不見重華回答,桫落擡頭時院中已經空蕩,哪裡還有那墨色衣袍的身影?
“啪!”
重華將一顆小石子彈到那還亮着燈的房門上。
“誰啊?”裡邊傳來七葉警惕的聲音。
“是本君,三清殿的事已經處理歸來了。”重華負手站着,聲音忍不住柔了下來。
“哦,那帝君早些歇息吧,我們明早還要早起出門呢。”
七葉放下手中書卷,甩出一塊黑布將夜明珠蓋住,歡快地鑽進被窩,嘴角的弧度彎得老高。沒想到這悶葫蘆居然心這麼細,知道她擔心,回來還特意過來告一聲。
“嗯。”
直到屋外的腳步聲遠去,七葉才雙手捂着臉鑽進了被窩,素色的錦被裡傳出“咯咯”的笑聲。
天宮,元宵正殿。
主位上鶴髮童顏的老者正批閱奏摺,一身羅裙的公雅箬手執一條火紅色的長鞭風風火火地衝了進來。
“參見陛下!”
“這裡又沒外人,起來吧。”天帝瞟了一眼殿下不偏不倚行着將帥禮的公雅箬,忍不住又道:“你這丫頭,有什麼事好好說。”
“稟陛下,雅箬現以信兵的身份向陛下報告前線軍情。”公雅箬繼續跪着,說得嚴肅,一板一眼。
這麼晚了還彙報軍情?這丫頭又在玩什麼?
天帝輕咳了一聲,道:“還不速速將軍情稟報於孤?貽誤戰機唯你是問!”
“什麼啊,人家是故意的你還這麼兇,哼,不好玩!”公雅箬站起來,噘着嘴往外走,嘴裡還碎碎埋怨:“人家見你這麼大年紀還熬那麼晚,好心好意來逗你開心,你倒好……”
“好了好了,孤這不是跟着你鬧着的麼?”天帝瞬間阻擋在公雅箬的前面,抓起她的胳膊往主位上走,“孤這也是爲了教你,軍情不得兒戲啊。”
二人同在主位上坐定,見公雅箬仍噘着嘴,天帝笑了笑,朝旁邊的仙官道:“去將東海送予孤的鮫人淚拿來。”
“鮫人淚?”公雅箬眼睛一轉,撒嬌道:“天帝爺爺,那是什麼呀?”
“東海最東岸有一族半人半魚的鮫人,這些鮫人一生從不流淚,只有死前會留下一滴。別小看這一滴淚,它可將凡人已經軀體的魂魄吸回來,達到起死回生。”天帝慈愛地耐心解釋。
“難道只對凡人有效嗎?那有什麼用。”公雅箬雖說着,但面色已經和緩過來,繼續撒嬌着問道。
“哈哈,它對我們神仙的功效,正等着我們天族可愛的小公主去鑽研呢吧!”天帝哈哈一笑,捏了捏公雅箬的臉蛋。
“天帝爺爺!”公雅箬捂着臉,臉蛋紅撲撲,當真可愛無邪。
“陛下,鮫人淚已經帶到。”小仙官行了個禮,一個巴掌大的錦盒便已經飄在天帝面前。
天帝取下遞給公雅箬,叮囑道:“別拿去亂用,要用在最需要的時候。”
“知道啦天帝爺爺!”公雅箬高興地接過錦盒,迫不及待就打開了。
只見錦盒中是一顆蛇膽形狀的透明珠子,周身散發着猶如月光般皎潔的白光;但這光卻只在錦盒中游離而並不射出來,忽閃忽閃的光彷彿擁有生命一般。
“太神奇了天帝爺爺!”公雅箬仰頭朝天帝一笑,低下頭卻狀似不經意地道:“我在古籍中看到過類似這個的一種珠子,名叫定天珠,威力可以顛覆天地呢!天帝爺爺,這定天珠如今還在嗎?”
天帝的面色一凝,“是誰將這種古籍予你看的?”
“我們天宮的御書房就有啊……”公雅箬說着,始終低頭看着錦盒中的鮫人淚。
“你既已看到有這珠子,必然也看到書中的記載,定天珠已經在上古諸神混戰中被毀了,何必又來叨擾你天帝爺爺呢。”天帝的神色恢復如常,提起筆又開始批奏章。
“天帝爺爺你休息一會兒吧,都批了一晚上了。”公雅箬勸着,眼睛卻一直朝那奏章上瞟,臉上閃過一絲極快的驚訝。
天帝揮手迅速將所有奏章遮住,轉身對公雅箬笑道:“孤知道你深夜來此的心意,且回去歇息吧,你天帝爺爺還要批奏章呢。”
“雅箬還想在這兒陪天帝爺爺一會兒呢,沒想到天帝爺爺倒趕起人來了。”公雅箬嘟着嘴站起來,正要走下殿,卻這時一個小仙官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
“稟陛下,地牢中有兩隻天龍相互撕咬,有一隻母龍好像……好像快不行了。”那小仙官說到最後顫抖着低下頭去。
“什麼?爾等是如何看守天龍的!”天帝拍案站起來,話音未落人已經瞬息到了殿外。
“哼,天龍若死,爾等便只能追隨它的魂魄而去了!”
天帝震怒的聲音自殿外傳來,那跪地的小仙官已經臉色蒼白,渾身顫抖不已,突然擡頭看到主位上還站着的公雅箬,連忙不住磕頭哭求道:“請雅公主救救我等吧!以後肝腦塗地,定萬死不辭!”
公雅箬看這仙官的仙服,應該是地牢的長官,於是一臉無辜嘟嘴道:“我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女娃娃,怎麼救你們呀。”
“雅公主聰慧無雙六界皆知,小仙知道公主若想救吾等,必然會救得下!”這個小仙官倒是很會識眼色,一直盯着公雅箬手裡的錦盒說話。
“那你們欠我一個人情哦!”公雅箬純純地笑着,身形已經朝地牢遁去。
“參見陛下!”
天帝急速朝地牢最深處飛去,兩旁一路跪倒了一片。
“哼!”
天帝冷哼一聲,卻並不出聲叫他們起來。跪倒的衆人聽到這一聲哼,身體都顫抖不已。
地牢最深處其實是一處深不見底的地下湖泊,上方是巨大的溶洞。這裡的關着上古混戰僅剩的七條天龍,四公三母,天帝將他們關在一處,日夜有仙兵伺候,就是希望他們繁衍生息,卻沒想大統已然有十萬年,他們卻一點消息都沒有。現在倒好,一隻母的居然要不行了。
天帝帶着盛怒穿過最後的一道石門,便見八位小仙正在八個方位給受傷的天龍療傷。見天帝來到八位仙官還想着行禮,天帝擺手讓他們不要停,雙掌推出朝那隻母龍身上傳進真氣。
但這隻青色母龍肚子被撕裂出了一個大口子,有些體內器物已經流了出來,已經奄奄一息。八位仙官加上天帝的仙力,居然還是沒有辦法讓她的傷口癒合。
其他六隻見狀已經有些絕望地上下翻騰,紛紛朝天嘶吼,聲波震得溶洞的岩石一塊塊地滾落,湖泊中的水掀起陣陣巨浪。那八位仙官本是看護天龍的醫仙,除了治癒法術其實沒有什麼底子,於是這會子便有些搖搖欲墜支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