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昭蹙眉,“歩燁城,你是不是有點太過無理取鬧了。”
“恩,我就是無理取鬧了。”他輕輕應聲,乾淨好看的眉宇緊緊的蹙着,受過傷的臉上看起來很憔悴,“你要走就走,我不攔你。”
紀昭看着他手背上那一點點冒出來的血水,站定了好長時間,她才挪動步子走到了他的面前,伸出手臂,按下了牀頭上的按鈴。
護士沒一會兒走了進來,在看到歩燁城拔掉針頭不斷往外涌的血水,一時間無語。
這兩人小護士認識,之前女的意外流產住院的時候就是她護理的。
這兩人是怎麼回事,前後拔掉針頭,是覺得這樣很好玩是不是?
小護士一句話不說,拿着醫藥托盤走過去,剛要去拿男人的手,卻見男人下意識的擡手避開了她的觸碰。
小護士手上的動作一頓,蹙着眉擡眸看向男人,卻見男人一瞬不瞬的看着坐在牀沿邊上的女人,不知道在想什麼,好半天,不冷不熱的嗓音纔對着她道:“出去,我現在不打。”
“步先生,這是醫生給您開的,您身上太多處刮傷跟扎傷,您要是想早點出院的話,必須——”
小護士很有耐心的跟他說着,可男人似乎一點都不在意自己的身體,冷冰冰的打斷了他的話,“我說了現在不打,出去!”
紀昭聞聲,微微皺了皺眉,看向護士,不緊不慢的回道:“不用聽他的,給他推上。”
男人的眉眼陰沉的可以滴出水來,“讓你出去你聽不懂國語是不是?”
小護士有火撒不出來,覺得自己簡直要崩潰了一樣,這類不拿自己身體當回事的病人確實讓人頭疼。
紀昭看出了護士一臉的不耐煩,將視線放在病牀上此時看上去一臉蒼白的男人,最終嘆了口氣,好脾氣的解釋道:“歩燁城,你這裡沒有換洗的衣服。我不給你回去拿,明天你換什麼?”
歩燁城按壓着眉心,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壓制着他眉心那股強烈的戾氣,“不用你,待會我讓靳遠去咱家拿。”
紀昭睜着眸看着他,“你的衣服放在哪兒,我比靳遠熟,何必讓靳遠像個無頭蒼蠅的亂找,還不如我回去拿,一會兒就回來了。”
“嗯,你要實在不想待在這裡陪我,那就走吧,我一個人在這也好,正好清淨清淨。”
歩燁城說着。閉上了眼睛。
紀昭聽着男人滿是自嘲的語氣,忍不住蹙眉,“我什麼時候說過我不願意在這兒陪你了。”
“紀昭,還用說嗎?”歩燁城睜開眸,凝着對面眉目淡然的女人,極爲冷靜的開口,“你纔剛來幾分鐘就吵吵着要走,再怎麼說我現在也是個病人,你不心疼我不關心我出車禍受傷也就罷了,至於不想見到我到看一眼就走的地步嗎?”
聽着男人滿是委屈的話語,紀昭的脣邊勾出嘲弄的笑。
他出車禍因爲誰?因爲她嗎?他的意思是,即便他爲了別的女人發生車禍,她也得心懷愧疚的趕過來,唯唯諾諾的伺候他是嗎?
她努力的剋制着自己不斷上升的氣血,一字一句的問:“歩燁城,你這麼能耐看出我不願意留下來了,爲什麼剛纔不留下葛姝來照顧你?”
她的話讓歩燁城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紀昭,你什麼意思?”
紀昭搖搖頭,“我只是覺得,葛姝應該比我更願意照顧你纔是。”
“我有老婆,當然是用自己的老婆順手,爲什麼要找別人?”歩燁城冷笑,“你要真這麼不情願照顧我,我剛纔就說了,我不攔你,你走就是。”
紀昭嘆了口氣,末了,扯了扯脣,極輕極輕的語氣輕聲道:“好。歩燁城,我不走,就按照你說的,讓靳遠給你送換洗衣服吧。”她說着,朝着他嫣然一笑,“現在可以繼續吊針了嗎?”
歩燁城有些虛弱,可能是失血過多導致的,見紀昭同意留下來,他也不再繼續堅持。
等到護士離開之後,紀昭主動走過去坐了下來。
兩人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歩燁城深邃的眸子一直專注着她,紀昭被他看的一陣不舒服,掀眸看着他,“要吃水果嗎?”
“不吃。”
紀昭想了想,又道:“晚飯吃了沒有?”
他一兩個字的蹦。“沒吃。”
“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去買。”
“不想吃。”
紀昭蹙蹙眉,“不想吃也得吃一點,要不讓靳遠送衣服的時候捎點過來?”
他眉眼柔和的看着她,“紀昭,你做過來一點。”
紀昭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他,好半會兒,才挪了挪身體坐到了他的跟前。
歩燁城見她聽話,一隻手扣在她的腰身上,眸光越發柔了下來,“你想吃什麼,我給靳遠打電話。”
“我剛纔在來的路上吃了一點,”她如實說着,“晚上不打算吃了。”
歩燁城聞聲,眉目斂上了陰霾,不過僵持了一會兒,他還是半開玩笑的開腔,“吃了什麼好東西?”
“吃了碗餛飩,”她恬靜的五官釀出笑,“我們樓下那家餛飩太鹹了,不好吃,就吃了幾個而已。”
聽着她小女人的抱怨,歩燁城眉間籠起的皺褶舒展開,低低的笑,“喜歡吃餛飩?”
“還可以吧。”紀昭笑,“醒來之後肚子很餓的,沒什麼可吃,就隨便在樓下吃了一點了。”
歩燁城聞聲,拉近了她的頭,自己的額頭親暱的抵着她的,“紀昭,”他低聲喚了她一聲,“等我出院了給你包餛飩吃好不好?”
聽着他啞啞的聲音,紀昭不覺得?頭一酸,卻極力的上挑起脣角,“好啊,等你出院了包給我吃。”
歩燁城凝着她近在眼前嬌媚的臉頰,眉眼流露出星星點點的寵溺,忍不住扣住她的下巴,低頭吻上了她的脣。
紀昭微微蹙眉,可是男人吻的溫柔,蜻蜓點水般,不帶一絲情慾的吻,讓她勉強接受,一動不動的任男人親吻。
歩燁城吻的簡單,連綿的吻很細緻,見她不反抗,扯下來扣着她下巴的手,直接覆在她的後背上。
他只是輕輕一撫,沒承想被他吻着的小女人突然悶哼一聲,他愣神間,紀昭已經繃直了身子。
歩燁城條件反射性的鬆開了她,蹙着眉沉聲問:“怎麼了?”
紀昭搖搖頭,咬着脣不說話。
剛剛師傅用戒尺打的那一下當時沒覺得有多疼,這會兒被歩燁城一碰,就跟被針紮了一樣。
歩燁城見她不說話,薄脣抿着,大手伸過去直接要去拉她後背的衣服。
紀昭反應及時,避着歩燁城的大手往後退了退。
歩燁城左腿上的傷不敢動,伸手去抓她卻落了個空。他眯起了狹長而幽暗的眸子,喚了她一聲,薄涼的嗓音透着淺淺的警告,“紀昭,過來!”
紀昭細白的牙齒鬆開下脣,放佛爲了讓他相信一樣,使勁的搖搖頭,“歩燁城,我真沒事,”她一邊說着,脣邊彎出笑弧,有意無意的轉移話題,“你還不給靳遠打電話?靳遠剛走沒一會兒,再晚人家晚上別再有飯局,騰不出時間來給你送。”
男人狹長的細眸深邃急了。好半響他才擡起自己那隻沒有打點滴的手,聲線跳躍出不緊不慢的節奏,“紀昭,我這隻手只是輕輕碰了你一下你就反應這麼大,你告訴我實話,後背上是不是有傷?”
紀昭垂着眼見不說話,歩燁城凝着她溫靜的臉,輕聲開口,“來醫院之前,你去了哪裡?”
紀昭放在牀上的那隻手不停的攪弄的牀單,直到牀單被她攪皺了,她才微微鬆開,凝着牀單上的那塊皺褶出,她平靜聲道:“去了琴行。”
歩燁城的薄脣抿成了一條鋒線,幾秒鐘之後,他伸出手朝她招招手,細聲細語的哄道:“你過來,我不生氣,就是檢查一下你的傷口,嚴重的話必須抹點藥膏,不然晚上你都平躺不下。”
紀昭看了男人一眼,最終走了過去,歩燁城身上有傷,她怕不小心碰到他的傷口,所以還是雙臂撐在牀上,半趴在他腿的方向。
歩燁城輕輕往上掀了掀她的大衣跟襯衣,後背中間那抹紫紅色的淤血刺疼了他的眼,歩燁城的眸子縮了縮,“那老東西打的?”
一句‘老東西’的稱呼讓紀昭微微蹙了蹙眉,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反駁道:“他不是老東西。”
天際一點點的暗了下來,房間的光線也漸漸變暗,歩燁城依然看着她後背的傷口,眸光隱匿在深處。
聞她不忿的話,他冷冷的勾了勾脣,“他那麼老,不是老東西是什麼!”
歩燁城輕佻不尊重的口吻讓紀昭的臉色微微沉了下來,“歩燁城!”
她氣憤的喚了他一聲,剛要直起身來,男人那隻打着吊針的手已經擡了起來,“紀昭,你還想讓我再重新推一次針頭是不是?”
他不輕不重的話落在她的心尖上,紀昭抿着脣,最後還是轉過頭去,半靠在他的腿上一動不動。
歩燁城輕輕的將她的襯衣重新拉了回去,那隻沒打吊針的手伸到後面按了按鈴。
沒一會兒護士走了進來,歩燁城淡淡的掀眸看過去,淡淡的吩咐:“去拿瓶化淤膏來。”
護士應聲走了出去,很快的送了進來。
房間裡只剩下兩人的時候,他纔再次掀起紀昭的衣服,打開藥膏,輕輕的在她受傷的淤血上抹開。
涼涼的帶着刺痛的膏體在她後背上游走,她咬着脣忍着痛,耳畔,不期響起了男人低沉溫淡的嗓音,“紀昭,他爲什麼打你?”
“可能是我惹他傷心了。”紀昭淡淡的說着,淺淡一笑,“你知道嗎?師傅很器重我的。”
歩燁城的手指小心翼翼的遊走在她背上,聞她的話。扯了扯脣角,“他很器重你,所以打你?”
紀昭抿了抿脣,沒有說話。
歩燁城掀眸看了一眼紀昭,眉目不動,面無表情的道:“是因爲我吧?他記恨我上次動他、動了他的琴行,所以他才把所有的氣都撒在你頭上。”男人的眉目不知何時帶上了一層隱隱的戾氣,“你告訴我,他除了打你後背,還打你哪裡了?”
紀昭撇撇嘴,“纔不是,我師傅纔不是那種人。”
“不是?”歩燁城淡淡的挑眉,“不是他爲了什麼打你?”
紀昭面前浮出師傅那章威嚴的臉,微微的嘆了口氣,“他是氣我不經大腦、隨隨便便就嫁了人,把結婚這樣的大事當了兒戲吧。”
他眯起眼睛,眸色忽明又忽暗,“隨隨便便?”他的嗓音聽着淡淡的不悅,“紀昭,你嫁給我是隨隨便便的?”
歩燁城給她抹好了藥,將她的襯衣跟大衣拉了下來,一隻手擎在她的腋下,將她輕輕帶起,正面跟他相對而坐。
紀昭眨眨眼,“是你逼我嫁給你的沒錯啊……”
歩燁城英俊的臉龐覆蓋着一層薄薄的不悅之色,“紀昭,”他平視着她的眸子,“嫁給我,你是不是直到現在還是覺得很委屈?”
紀昭靜靜的看着他,突然眉目彎起。淡淡的笑開,“將心比心,我們兩人現在互換一下身份,如果到現在我心裡還愛着除了你之外的男人,歩燁城,你委屈不委屈?”
她說着微微擡高了下巴,輕聲淡淡的道:“說到底人是要靠經歷才能看清事實,當初,只顧着圖自己一時的痛快嫁給了你……”
她的話只說到了一半,就被男人壓下來的俊臉一時間堵在那裡,僵着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男人冷笑,薄脣幾乎貼在她的臉頰上,“說啊,怎麼不說了?”
紀昭垂着眸不說話,歩燁城臉上的冷笑加深,“我之前沒跟你說過嗎?我愛你,只愛你,你把我的話當什麼了?廢話?”
“你只愛我嗎?”紀昭自嘲的扯了扯脣,“歩燁城,你還敢這樣說,你只愛我的話,今天還會躺在這裡嗎?”
歩燁城聞聲,黑眸忍不住的縮了又縮,“我躺在這裡因爲誰?”
他說着,越發往她這邊壓了壓身子,紀昭後仰一下,他就跟着壓過來一下,最後她被逼的無路可避,差點壓着他的腿倒下去。
她驚呼一聲,下意識的勾住了男人的肩膀。因爲她這一動作,兩人幾乎貼在了一起……
歩燁城聞着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馥郁幽香,嗓音逐漸暗啞下去,“紀昭,等我出院以後,我們舉行婚禮吧?”
紀昭的身形一震,好半響才淡淡的開腔,“舉行婚禮?”
他很認真的重複,“對,舉行婚禮。”
“可是,你奶奶……”
歩燁城閉着眼睛蹭了蹭她的?間,少見的寵溺,“守孝期已經過了,我們結婚吧。”
紀昭咬着脣,“歩燁城,跟我舉行了婚禮,就相當於昭告了所有人,我是你歩燁城的太太……”
歩燁城輕笑,“怎麼,你不願意?”
紀昭凝着面前的男人,昨晚一夜未眠,她其實都已經做好了決定,誰知今天醒來得知了他出了車禍。
本來不想在他住院的時候給他添不快,不管什麼話她留着他出院的時候再跟他交代。
沒想到這一會兒,他竟然跟她提出了舉行婚禮的決定。
他要跟她舉行婚禮,那昨晚算什麼呢?昨晚的一切表明,葛姝還在,插在他倆的中間。
好一會兒她才聽到自己迷茫的聲音道:“歩燁城,我們先這樣處着吧。”
“這樣處着?”他笑了笑,那隻空閒的手撫着她的長髮。循循漸進的道:“紀昭,難道你不想要一個名正言順的婚禮嗎?”
“名正言順的婚禮?”紀昭扯了扯脣,“你連你自己的感情都沒捋順,還談什麼婚禮。”
“紀昭,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聽了紀昭的話,歩燁城的眉目一沉,“你到底想說什麼?”
紀昭咬咬脣,半響之後,她霍然掀起眸子看着對面的男人,一字一句的道:“好,既然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歩燁城,我問你!”
歩燁城半眯起眼,“你要問什麼?”
紀昭壓着情緒,挽着脣笑。“如果我現在告訴你,葛姝已經愛上你了,你現在要不要考慮考慮葛姝?”
歩燁城聞聲,蹙着眉,想也不想的反駁,“你胡說什麼,葛姝的心一直在璟言那裡,她怎麼可能愛上我。”
紀昭的脣邊泛出一抹嘲弄的笑,“這有什麼不可能,愛上一個人,不過是瞬間的可能性而已。”
歩燁城眉眼間的褶皺越來越深,“紀昭,不要胡說八道。”
紀昭眉眼的冷意落下來,“歩燁城,你是不敢相信,還是不願意相信?”
歩燁城目光沉沉的看着她,“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纔會把自己的假想情敵想象成真的?”
紀昭顯示是失了笑,她搖搖頭,又投降般的點點頭,“好,歩燁城,如你所說,就算是葛姝沒有愛上你,就當是假象好了,你告訴我,如果葛姝愛上你了,你要怎麼辦?”
歩燁城異常的煩躁,“沒有這種可能性,就算是有,我的心裡現在只有你。除了你,我誰也不想娶。”
聽了他算不上告白的告白,紀昭心裡說不上來什麼感覺,他脫口說出來的這番話她找不出任何出處,可是看着他一臉的煩躁,她的心裡卻又跟堵了一塊大石頭一樣。
咽不下去,咳不出去……
後來歩燁城給靳遠去了電話,不僅讓靳遠去家裡拿了一些他的換洗衣服,還讓靳遠捎了一份水餃過來。
她不喜歡吃肉陷的,他給要了一份蝦仁的。
靳遠氣喘吁吁走進來的時候已經過了晚上七點。
歩燁城一臉的不滿,“幾點給你打的電話,你纔來?”
靳遠簡直都被歩燁城給氣笑了,“你他媽的真當我是你跑腿的啊!”
靳遠剛剛放下水餃跟衣服,正要做沙發上休息一會兒,歩燁城沉沉的嗓音明顯的驅趕口氣。“坐什麼坐,你還不走?”
靳遠看了一眼紀昭,最後跟一臉不開心的男人四目相觸,最後他投降的站起了身,邁着步子離開了病房。
歩燁城看了一眼坐在病牀上發呆的女人,撫了撫她細膩的臉頰,輕聲道:“吃飯吧,餃子涼了就不好吃了。”紀昭搖搖頭,“我都說剛纔出門的時候在樓下吃了餛飩了,現在不想吃。”
歩燁城躺在病牀上,蒼白的臉上比剛纔又憔悴了幾分,卻仍然強打着精神問:“你出門的時候是幾點?”
紀昭沒多想,如實回道:“三點多一點。”
歩燁城扯脣笑,“你看看現在幾點?”
紀昭蹙眉,還是沒反應過來。“起點多一點啊。”
他輕笑,眸底滿滿的寵溺之色,“你剛纔說了餛飩不好吃你就吃了幾個,紀昭,就算你是小鳥啄食的飯量,也該到點餓了吧?”
紀昭也不知道自己跟這個男人到底在置什麼氣,其實她一整天就吃了幾個餛飩,剛纔在來的路上她其實就已經餓了,更別說現在,聞着餃子香味……
“吃吧,”歩燁城低沉性感的嗓音再次響起,“嚐嚐他們家的餃子,你指定喜歡。”
紀昭被餃子香味誘惑着,伸手撫了撫自己的平坦的小腹,最終還是沒抵住誘惑。挪過身子,坐在歩燁城旁邊的椅子上,伸手打開餃子盒。
好香……
紀昭拿着筷子吃了起來她接連吃了兩三個。
歩燁城看在旁邊,止不住的笑,“給我一個。”
紀昭拿筷子的手一頓,隨即將架在筷子上的餃子放進自己的嘴裡,又重新給男人夾起一個,放在了男人的脣邊。
餃子已經伸了過來,歩燁城卻伸手微微將她夾着筷子的手挪開,一臉壞笑的朝紀昭勾勾手。
紀昭口裡塞的滿滿的餃子,見男人朝她招手,她微微一愣,下意識的將頭傾了過去。
只是沒想到她的頭剛一靠近,男人一隻手攫着她的下巴,薄脣朝着她壓過來,在碰到她脣的一瞬間,舌尖輕易的捲走了她放在嘴裡還沒來得及咬的餃子……
歩燁城攪着從她口裡搶過來的餃子,滿眸子都是得逞的笑,“恩,還是之前的味道,紀昭,好吃嗎?”
紀昭愣愣的看着男人攪了幾口餃子嚥下去之後,意猶未盡的伸舌抿了抿嘴脣,她臉一紅,忙收回了視線繼續吃着盒裡餃子……
等到她吃完之後看向病牀上的男人,男人此時已經睡了過去。
紀昭看了一眼他蒼白而乾裂的薄脣,將吃晚飯的垃圾收拾掉之後,走到洗手間,出來的時候手裡已經拿了一條被她用水打溼的毛巾……
她輕手輕腳的走過去,指肚按着打溼的毛巾輕輕的擦拭着男人乾裂的薄脣。
擦拭完離開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男人擱在外面的手。
那手上傳遞過來的滾燙溫度,讓她嚇了一跳,她下意識的伸出手撫上男人的額頭。
額頭燙的厲害,紀昭心下一沉,擡起手來按了牆頭上的按鈴。
夜裡值班的護士很快的走了進來,紀昭猛地從座椅上站了起來,“護士,他發燒了。”
“發燒?”護士蹙着眉大步走了過去,試了試歩燁城的體溫,“這麼燙……”護士抿着脣好一會兒,對着紀昭道:“步先生應該是炎症還沒消下去,才導致發燒的,我待會讓大夫說一聲讓他下來給步先生看一下,我先去再幾個點滴送過來。”
歩燁城發燒發的厲害,毫無預兆的。
主治大夫過來診治過,護士小姐也給他掛了退燒還有消炎的點滴,點滴都快打完了,他身上的燒都沒能控制住褪下去。
她找了醫生護士好幾遍,後來護士見她着急,便給她說了一個法子,“步太太,剛纔醫生也說了,步先生這是正常現象,您要是實在擔心,要是有耐心的話,可以拿熱毛巾給步先生擦擦身體,他這會兒出了不少汗,擦一擦會舒服一些。”
其實護士只是說一說,儘量讓她少按鈴找她們,畢竟大半夜太累,困得要命,好不容易能夠閉眼休息一會兒,又被她給按醒了過來。
紀昭聽進去了,卻當了回事,從洗手間裡打出來了熱水,解開男人已經被汗水浸透的衣服,她很小心很小心,就怕碰到男人隱藏在哪裡的傷口。
後來在解褲子,看到他左腿上一塊被封了十幾針的傷口時,忍不住倒抽了口氣。
那傷口即便被針封了起來,卻依稀還能看出傷口很深,不知道被什麼傷到,掀起了大腿上的肉,當時,應該很疼吧?
避開男人的傷口,紀昭很認真的給他擦了全身,可是男人是平躺着的,後背擦不了,她試着去掰男人的身軀,可是平躺在病牀上的男人像座山一樣,任憑她怎麼用力也掰不動男人。
她看了一眼睡得不是很踏實一直蹙着眉的男人,最後還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臉,“歩燁城,你側一側身子,我給你擦擦後背。”
歩燁城似乎是聽到了她的喚聲,睜開眼睛看着她,復開口,嗓音沙啞的不成樣子,“怎麼了?”
紀昭壓低了聲量清柔聲道:“你發燒了。”
他嗓音嘶啞,一臉的迷茫,“發燒了?”
“嗯。”紀昭撫摸着他的臉,揚起脣笑,“側一下身子好不好,我給你擦擦後背。”
“不用。”他伸手撫上她撫着他臉龐的手,“這麼晚了,你快去沙發躺一會兒,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沒事兒。”
紀昭嘟着脣不肯走,“護士都說了,要擦了才能好的。”
她玲瓏嫵媚的樣子讓他忍不住輕笑了一聲,難得她對他這樣上心,他沒有拒絕,艱難的側過了身去。
紀昭一遍又遍的,後來不知道換了多少次水,擦拭了多少遍。
也不只是藥效起了作用,還是她一直不停歇的擦拭起了作用,將近凌晨三點鐘的時候,男人的燒才漸漸的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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歩燁城早晨醒來的時候,下意識的就四處尋找紀昭的身影,尋找了一圈無果,他沉着臉,垂眸的瞬間,卻在看到趴在她牀沿邊上的女人時,心疼跟自責涌上來。
他是怎麼想的,醫院這種照顧人的地方,他居然讓她來醫院受這份罪。
他勉強伸手才抓住了女人的手腕。
紀昭被人拽醒,朦朦朧朧的睜開眼,耳畔,已經傳來男人低低沉沉的嗓音,“紀昭,上牀上來睡。”
推薦一下我自己的老文,書荒的小夥伴可以去看,已經完結,放心入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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