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孜霄並沒說話,只是淡淡的盯着他,那雙漂亮的藍眸裡甚至帶着淺淺的戲謔,嘴角微微上揚,就像在觀看一出小丑的演出。
最讓他痛苦悲憤地是眼前的這個女人,自己疼她、愛她,竟然是個奸細,臥底。一想到這,他就恨不得一刀子宰了她。
程玉慶雙眼通紅,拿起刀就放到月兒的脖頸上,兇狠的威脅,“你不管你是誰?給我準備50萬現金,送我離開,不然我殺了她。”
冰冷鋒利的刀刃對着自己白皙的皮膚,不停地顫抖着,好像下一秒就能看到鮮血涌出,月兒不敢掙扎,嘴被堵着,只能發出嗚嗚的哭喊聲。
牧孜霄在觸及到渾身顫抖的月兒時微微頓了頓,把菸蒂扔到地上,使勁地碾了碾,“程先生果然是貴人多忘事,”牧孜霄說着擡起頭,一雙眼睛宛如鷹隼盯着程玉慶,“難怪會落得如此下場,一個人可以不記得自己施恩過誰,但一定要記得自己欺辱過誰。”
“你是他!”程玉慶驚恐的看着眼前這張面如冠玉的臉,眼前漸漸地浮現出那張稚嫩甚至有些傻氣的臉,戴着大大的黑眼眶,因病慘白的臉,安靜的坐在病牀上,看不出一絲的害怕和恐懼。
助理怯懦道:“老闆,總歸是您喝酒了。”
“我喝酒撞了他怎麼了?!我就是喝酒撞死他,他又能怎樣?!”
“可法律。”
“爺就是法律,你要是識趣,就給我閉上嘴。”
“要不我們賠點錢。”
“賠償?!你以爲爺的錢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他就在病房裡,無所畏懼的一句又一句的駁斥着助理的話,最後惱羞成怒的把助理轟了出去。
轉眼就看到了病牀上的他,稚嫩、呆木、安靜的看着自己,那雙透徹的藍眸平靜到詭異,他心虛的罵了句傻子,就往外走。
“你叫程玉慶。”平靜的語氣傳來,沒等他說話,繼續道:“我記住你了。”
若不是這張過於俊俏的臉,纔在他的記憶深處留着點印象。要不然憑他不怒不爭的表現,他根本就不會想起來。
程玉慶的臉頓時慘白,回憶涌來,喝酒撞了人,只是一個軟件工程師,沒背景沒根基,他嗤之以鼻,甚至覺得自己找了晦氣。越想越怕,越怕回憶就越清晰,好像從心底伸出了一隻手,順着脈絡往上爬。
死定了!腦子裡的這三個字越來越大,越來越大,他恐慌的看着抖如篩糠的月兒,又看了看面無表情的牧孜霄,彷彿置身懸崖邊,下一步就是墜入懸崖。
不想死,死也要拉個墊背的,他瘋了似的拿刀去捅月兒,火光電石的那一瞬,砰!手突然傳來刺痛,子彈破皮而入,刀不受控制的甩在了一邊。
程玉慶如見鬼般的看着依舊站在原地看着他的牧孜霄,還是那般安靜的表情,沒有一絲的憤怒和痛苦,只有詭異的安靜。又看了看早就被嚇的渾身顫抖的月兒,伸手就去擰月兒的頭。
砰!再一聲槍響,程玉慶死死地瞪着渾濁的眼珠,額頭上出現了一個血洞,血不停地冒出。
最後那一眼定格在牧孜霄的身上,依舊是平靜的表情,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宛如十年前一樣。
可誰能想到,僅僅是十年的時間,這個他覺得看一眼都晦氣的男人,會毀了他程家百年的基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