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她想起,心就會瞬間麻木。
她給自己打了電話,只給自己打了電話,讓她看着她從那麼高的房頂掉了下來。
她是對自己笑的,儘管她不想承認,可那很像一種報復,她在報復自己。那就像電影中的畫面,彷彿被處理過了似的,她隨風飄蕩的捲髮,她蒼白的臉頰,她白色的裙衫,她單薄的身影,以及,她裸露的雙腳,她身體的每個地方都被放大了無數倍,都被放慢了無數倍,最後定格在她的笑上,微微上揚的脣角,迎着澄藍的天,擊碎了一切。
可她只能傻傻的待在那,手足無措的待在那,看着她跌落在自己的面前。
血,似乎總是試圖淹沒她的腳。
那是不敢回顧那段往事的原因,她因此選擇了離家最遠的地方,鹿城的繁華,鹿城生活的節奏,鹿城的人文風情幾乎了她那個小縣城完全相反,真的就那麼忘了,在初來這個城市的時候她真的忘了。
可是午夜夢迴的時候,她的眼前就會出現哪些殘忍到有些美麗的畫面。
可遇到牧孜霄以後她就好了,有段時間,她甚至覺得自己等到了奇蹟,終於熬出頭了。
可那又怎樣?他們終究是天與地,泥與雲。
可最後呢?愛情帶給自己又是什麼呢?牧孜霄的話讓她想起了縱身一躍的清雅,想起了當時她待在天台時的無助和絕望,死了,好似只有死才能解脫,才能救贖。
可爲什麼不死呢?意識回攏,手指動了,她輕輕地睜開眼,多希望這是另一個世界,天堂也好,地獄也罷,都是解脫。
可入目的依舊是白色,依稀聽見的依舊是儀器的聲音。
暮兮還是醒了,儘管她並不期待看見這個世界。
這次的尋死讓她透支掉了所有的體力,卻也讓她觸及到了一些她從不想觸及的事情。
睜眼的那一刻,她竟然想起了清雅,想起了她們在一起的日子。
清雅的開朗,清雅的調皮,清雅爛漫的笑容。還有她的嚴厲,她眼裡的恨和怨,愛與憐,那只是頃刻她就變了,彷彿白色的天使瞬間換上了惡魔的心臟。
她看着那一切都在她的眼前重演,像幻燈片似的不緊不慢的在她眼前閃現。
可是她卻醒了,她的眼睛不輕易的就睜開了,她記得這是醫院,她似乎很清醒,清醒的就像自己只是昨晚睡了一覺。
她慢慢的用雙手撐着自己的身體坐起來,側目,看着趴在牀邊睡着的那個男人。
他的傷痛,他的孤寂,他的落寞,他的心力交瘁,靜靜的流淌在柔和的燈光裡,夜的懷抱裡。
那個自己高傲完美,沒有任何的破綻和缺陷,他總以爲那樣的他才能出現在她的面前。所以她總覺得他是不知疲憊的,是可以處理任何事,解決任何事的,是刀槍不入,永遠不知道被傷害的滋味的。
可是現在的他卻就像一個平常人,他的勞累,他的辛苦,他的傷痛就那樣毫無遺漏的展現在她的面前。
眼底的青紫,臉色的蒼白,滿身的疲憊,就像迅速乾枯的大樹,反而更讓人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