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眠,當黎明的第一道光線穿過落地窗的時候,小米也聽到了急促的電話聲。她稍愣了一下,跟着快速的起身,走到座機哪裡,快速的拿起了電話。
“喂!”
“你是小米嗎?我是你胡伯伯啊!”不等小米詢問,電話那端已經傳來了一個急切的聲音。
“胡伯伯!”小米輕輕的喚了聲,聲音裡還帶着一夜未眠的疲憊。看了看緊關着的門,小米意識到父親這是一夜未歸,再聯想到胡伯伯剛剛急切的話音,和如今的吞吐不言,一股不好的感覺從心底蔓延了上來。
小米揉了揉眼睛,抱着電話坐到了沙發上,沉了一下心思,再次開口:“胡伯伯,我爸爸昨天晚上沒有回來,是不是還在您的家裡?”
“小米啊,你爸爸他——”對方的聲音再次停頓,小米的心懸的更高。聽到樓梯上傳來腳步聲,小米回頭看了眼,只見母親正抱着兩聲站在樓梯上,想來也是聽到了電話聲,所以下來看看的。
“是你爸爸的電話嗎?”賀映紅輕輕的問了句,聲音帶着些許的顫抖。昨夜,她的婚戒無緣無故的斷裂,讓賀映紅一直處於不安之中。安置好了兩生,她也曾偷偷的給丈夫的手機上打過電話,可對方提示的是你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聽。原本還想撥打胡家的座機,可看看天色,隨即放棄了那個舉動。勉強入睡,可夢裡反反覆覆都是出現的都是剛剛和丈夫談戀愛的那會,睜開眼,賀映紅只覺得心裡空落落的。一聽到電話響,就忙不迭的帶着兩聲從屋裡跑了出來。
小米衝母親點了點頭,這才又將心思放到了電話上:“胡伯伯,你剛剛說我爸爸,我爸爸他怎麼了?是不是已經回家來了,你知道的,我媽媽很擔心他。”
“小米啊,你要怨就怨你胡伯伯好了,要不是我強留着你父親住在我的家裡,他也就不會出這種事情了。”電話那端傳來噼裡啪啦的聲響,像是一個人在狠狠的往自己臉上甩耳光的一般。
“胡伯伯!”小米深吸了一口氣,跟着慢慢的閉上了眼睛。賀映紅此刻已經抱着兩生走到了小米的身邊,她的一隻手扶在沙發的靠背上,另外一隻手緊緊的摟抱着兩生。兩生只是睜大了自個兒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小米,忽然衝她樂呵呵的笑了起來:“傻子!傻子!”
“兩生!”賀映紅不自覺的吼了一聲,兩生小臉一白,大眼睛裡跟着蓄滿了淚水。
“對不起,媽媽不該兇你,兩生不要怪媽媽啊。”吼完之後,賀映紅隨即意識到自己情緒失控,忙哄着兩生,向他道起歉來。
兩生把小臉一扭,朝着小米伸出了雙手,一雙大眼睛委屈兮兮的看着她,只看得小米一陣心疼。可因爲心裡還裝着剛剛胡伯伯說的話,小米愣是狠心的低下頭去,語氣緩慢的說了句“胡伯伯,你說的話,小米聽不懂。我爸爸他是不是在你的家裡出了什麼事情?”
“小米,胡伯伯告訴你,你可千萬要挺住。還有你媽媽,我都不知道要如何跟她交代纔好。”電話那端的聲音忽然停了一下,像是在積蓄說話的力量一般,“小米,你爸爸他中風了,現在就躺在市醫院裡。”
“胡伯伯,你說什麼?”小米難以置信的又問了句。
“您在跟小米開玩笑吧,中風?好端端的我爸爸怎麼會中風,他的身體一向很好,而且年齡也不大,怎麼會突然之間中風呢?”小米緊張之下,整個人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旁邊,小米的母親賀映紅的身子也是一陣發軟,要不是懷中還抱着兩生,只怕她此刻已經跌坐在了地上。
“小米,你胡伯伯說誰中風了?”輕聲的問,賀映紅的臉色變得蒼白,整個人也彷彿一下子老去了幾歲,眼睛裡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媽,您沒事吧?”看到母親的樣子,小米心裡一陣着急,用手托住了她的身體:“您一定要保重,就算爸爸真的是中風,也還能治的好。”
“是,治的好,治的好。”賀映紅無意識的重複着那三個字,慢慢的挺直了脊背,用手攏了攏頭髮,把兩生放在沙發上:“小米,把電話給媽媽,讓媽媽跟你胡伯伯說話。”
小米點了點頭,將手中的電話遞給了母親,自己則無助的摟住兩生軟呼呼的小身子,坐在沙發上,動也不敢動一下。
“胡大哥嗎,是我,映紅。”賀映紅努力讓自己的情緒變得平穩,甚至臉上還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來。可那笑容看到小米的眼中,卻有些想哭。母親與父親相親相愛二十年,即便是到了現在,上街買菜的時候,父親還會悄悄的牽起母親的手。過馬路的時候,會自覺的站在車來的那個方向,爲母親阻擋隨時可能來的災難,下雪下雨的時候,無論母親當時身在哪裡,父親都會第一時間出現在她的面前,微笑着接她回家。那種感情,曾經讓身爲女兒的她無比嫉妒,甚至覺得自己好像是父母二人世界裡多出來的那一個。
可是現在,父親卻出事了,小米簡直不能想象此刻母親心裡的痛,只怕要比她當初失去方哲還要來的強烈。因爲父親如今已經不僅僅是母親的愛人,更是她的親人,母親要面臨的是失去的雙重打擊。
想到這裡,小米的眼眶忽然溼了,她咬了咬嘴脣,站起身來,將一隻手搭在了母親的肩頭:“媽,無論發生了什麼,您都要記得,您還有小米,還有兩生。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他一定不會有事的。”
賀映紅回頭,輕輕的拍了拍小米的手,目光裡充溢着的是滿滿的愛戀:“小米,不論你父親經歷了什麼病痛,只要他還活着,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