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翼的掛水被他弄壞,針頭在他的小手上竄了位置,也比不上他內心的恐懼給他帶來的痛苦。
“我們已經重新給小孩子紮好針了,”醫生出來之後說,“按照經驗看,小封翼恐怕是有些心理障礙,你們只要不再刺激到他,問題就不大。”
夏安暖點點頭,“謝謝醫生。”
“具體的情況,最好是等到小孩兒完全康復了再說,期間你們就不要再逼他了。”醫生對這種情況司空見慣,“他目前除了手出了點血以外身體沒有多大的問題了。”
夏安暖聞言,放心了下來。
槿靈在一旁不以爲意,反正她覺得現在封翼被嚇得夠嗆,暫時不能把她給供出來,這樣她的事就好辦得多了。
剛送走了醫生,槿靈就對夏安暖說,“我有話對你說。”夏安暖現在也不敢偷偷進去看看封翼,只是關好門,就跟着她過去了。
“我跟你,沒什麼話好說的,你要是有什麼事就趕緊的吧。”
槿靈看見她這個態度,更加開心,“你現在真是心煩意亂,是吧?”
夏安暖知道她在賣關子,不耐煩地說着,“你要是隻想嘲諷我的話,我勸你還是不要浪費時間了,我的心情又關你什麼事?”
“呵呵,你難道就沒有想過爲什麼嘛?”槿靈又開始挑起夏安暖最敏感的神經,“自從這個夏希進了封家,哪天過過好日子?”
這是實話,聽得夏安暖有些泄氣。
槿靈看見她這個樣子,繼續添油加醋。“這次的事情你難道還不清楚麼?只是一個導火索而已。兩個孩子都這麼不合拍了,你還真的指望以後他們能在一個家中好好相處?”
“你不要胡說,小希和小翼都是好孩子,他們相處得很好,這次也只是一個意外而已。”
“意外?”槿靈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意外會讓兩個孩子都同時,在同一個地點摔下去?你真當自己是三歲小孩子麼?”
槿靈諷刺到,“看來你這個母親當得也不過如此嘛。”
夏安暖氣極,可是又沒有辦法爭辯,夏希現在在重症監護室,小翼現在的情況也不穩定,情緒波動大,她不能去問清楚情況,只好在槿靈面前吃癟。
槿靈又接着說,“本來嘛,你帶着夏希,根本是沒有資格進封家的門的,封家看見你可憐,把你留下,但是你不得不承認,就是因爲自己的緣故,鬧得雞犬不寧吧?”
夏安暖的痛處其實很明顯,槿靈每句話都戳中了她的內心深處。她知道封家對她恨之入骨。即使封老爺子現在轉變了對她的看法,可是封父封母的態度確實日益惡劣。
經過上次的事之後,她就更加不能指望破鏡重圓了。夏安暖一直以來,都想以封父封母在封老爺子面前的妥協爲藉口,讓自己心安理得地呆在封家,
即使上次有了那樣的事,也在封勒地溫柔對待下卸下了防備,繼續準備婚禮。
可是她也知道槿靈這不是第一次挑撥離間了,自己不能就讓她得逞,於是她也還嘴到,“我沒有資格進封家的門,也輪不到你槿靈,因爲你比我更沒有資格。”
夏安暖的話有些重了,槿靈的臉色一變,接着不以爲意地“哼”了一聲。“你你以爲你這樣說話,就能減輕自己內心的罪孽了麼?”
槿靈說,“我有沒有資格進入封家,輪不到你來說話。”
“那你就別妄想挑撥離間了。”夏安暖冷冷地回答。
槿靈笑了,“你以爲我真稀罕你在封家的位置麼?以前的我可能有些執迷不悟,可是不代表我現在還是那樣。”
槿靈不惜掩蓋住了內心的想法,對着夏安暖半哄半騙。“我只不過是真的看不下去罷了。”
夏安暖的臉色越來越難堪。“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你不覺得自己也太自私了些麼?”槿靈說着,“爲了你自己的幸福,爲了和封勒雙宿雙飛,就要把兩個家庭和兩個孩子硬性地綁在一起!”
“對於夏希來說,他只有你這個媽媽,可是還要和封翼分享,並且在封家承受那麼重的壓力。對於封翼來說,他要和一箇中途冒出來的人假裝兄弟和睦,這不是自私是什麼?”
“你讓封父封母整天看着一個和自己無關的小屁孩在眼前轉悠,讓封勒夾在中間,調和你們的關係不算,還要調和兩個小孩子的。”
“你是兩個孩子的媽了,難道這些道理不懂麼?”槿靈看着表情越來越痛苦的夏安暖,繼續說着,“想必你也知道小孩子吧,雖然純潔,可是也是最狠心的。”
“這次的事,無論是他們哪個先動手,都是悲劇,你對他們的教育,從踏進封家的門開始,就已經失敗了。”
夏安暖說,“我說過,他們相處得很好。”
“你大可以騙自己!騙自己說夏希不會改變,不會因爲整個家中的人的流言蜚語而變得惴惴不安,變得惶惶不能終日,變得不會在嫉妒下把封翼推下樓。
槿靈儘量把夏安暖往錯誤的方向引起,事實證明,也起到了相應的作用。她只要讓她相信,一切都是自己的錯就夠了。
“就算沒有發生這回事,你以爲夏希能夠像一個大人一樣,承受那麼重的壓力麼?恐怕晚上都會做噩夢的吧?”
“你自己倒還無所謂,有人撐腰,臉皮也夠厚,可是孩子可是脆弱得很。他們說你向來善解人意,其實你纔是最殘忍的那一個,只是你自己都沒有發現罷了。”
夏安暖的臉色蒼白,有些站不穩。
“看見封翼現在對你的態度了麼?”槿靈指着病房門口,“他現在這樣對你,就是覺得你傷害了夏希,孩子都看在眼裡,所以現在才躲着你呢。”
槿靈的謊話說得真摯誠懇,一套又一套的。
夏安暖瞪大眼睛看着她,喉嚨裡像是塞了團棉花,嘴裡吐不出一個字來。想到封翼對她抗拒的樣子,真是這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