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勒搖搖晃晃地走到牀邊,看到夏安暖面色不善地瞪了她一會兒,伸手推了夏安暖一把。
夏安暖被他推得往後趔趄了幾步,背上的傷口裝在了牀頭櫃上,疼得她瞬間冷汗直流。
封勒卻對她的痛苦毫無察覺,滿身酒氣地逼視着她,一指房門,呵斥道:“滾!不要在這兒打擾我們!”
夏安暖聞言,也顧不上背後的傷痛,不可置信地看着封勒,眼淚頓時奪眶而出。
封勒看着她的眼淚,心中一陣煩躁,也不再去看她,只不耐煩地指了指房門:“快滾!”
夏安暖想要抓起封勒的衣領質問他,他曾經的給自己承諾還做不做數,但是她的自尊不允許她做這麼掉價的事情,於是她抿了抿嘴脣,將眼中的淚水強逼回去,扶着傷處,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
封勒見她走了出去,還不解氣地走到門旁,大力地將房門砰得一聲關上。
被關在門外的夏安暖也不敢下樓,害怕被那些等着看自己笑話的女傭嘲笑,只好蜷縮在門旁,抱着自己膝蓋,呆坐在冰涼的地板上。
房間裡,被封勒帶回來的女人以爲自己找到了攀高枝的機會,於是熱情地趴在封勒的肩頭,伸手去接封勒的領帶,卻被封勒一把推開。
女人不明所以地看着封勒,封勒從錢包裡掏出一張卡,仍在女人在面前,冷漠地輕聲說道:“演好你自己戲份就行。”
女人頓時會意,扁了扁嘴巴,心不甘情不願地收起那張卡,然後還是敬業地表演了起來。
夏安暖坐在門外,聽着房裡傳來的一陣陣孟浪的呻吟聲,一顆心彷彿被置於熱油烈火之上一般,煎熬灼熱,痛苦非常。
她將腦袋埋進臂彎裡,想要將房間裡傳出的聲音屏蔽掉,但是屋裡的人去彷彿窺伺到她的動作一般,聲音越來越大,大到令她無論如何也無法忽視的地步。
夏安暖痛苦地抱住腦袋,無聲地哭泣着。
漫長的夜晚終於過去了,夏安暖兩眼無神地坐在門外,聽着裡面傳來一陣門鎖打開的聲音。
封勒摟着那個女人笑着走了出來,女人面露疲憊神色,可見昨晚翻雲覆雨的激烈程度。
夏安暖被這幅情景刺痛,騰地一下站了起來,然後機械地走下來樓。
將女人送走之後,封勒折返回來,卻沒有在客廳裡發現夏安暖的蹤跡,於是叫來了劉叔詢問,劉叔回憶了一下:“剛剛好像看到夫……夏小姐進來盥洗室。”
於是封勒走到餐桌旁,等着看夏安暖走來時的狼狽神情,可是他等了將近一個鐘頭,也不見夏安暖走出來,他心底涌出一絲不安,於是大步走到盥洗室門外,粗暴地敲了一下緊閉地房門:“夏安暖,開門!”
裡面沒有給出任何迴應,這讓封勒更加不安,他反覆敲了幾次門,都沒有敲開,於是耐心告罄,擡起長腿,猛地朝房門踹去,巨大的聲響,將劉叔和一衆傭人都吸引了過來。
門在封勒的暴力的踹擊下,轟然洞開,裡面一陣若有似無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封勒心中頓時一緊,他趕忙跑了進去,然後在浴缸邊發現了已經昏迷的夏安暖。
昏倒在浴缸旁的夏安暖兩顴潮紅,雙目緊閉,後背上的傷口不知何時裂開了,正在汩汩地往外冒血,封勒走到夏安暖身邊,摸了一下她的額頭,發現昨天才壓下去的體溫又升了上來,嘴巴因爲失血而有些蒼白,即使陷入昏迷,緊閉的眼瞼仍然害怕地顫抖着,封勒看着夏安暖脆弱的模樣,心中一陣刺痛。
夏安暖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醫院裡了,她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兩眼無神,彷彿被救回了的只是她的肉體,而靈魂已經隨着那些鮮血消散於天地間了。
封勒看到她睜開了眼,心中大石頓時放了下來,又重新換上那副冷血無情的面孔,將夏安暖的臉扳過來,強迫她看着自己:“照顧好你自己,不要還沒清欠下的債,自己就先倒下了,不然,我還是會去向你的朋友算賬的。”
夏安暖在經歷過一場生死之後,似乎有些無畏了:“我剛剛如果真的死了,那些身後之事,又和我還有什麼關係呢?”
正所謂,無欲則剛,夏安暖一步一步被封勒逼到如此境地,就是因爲她對封勒始終抱有幻想,她抱着那一點點的舊情,淪陷其中,這讓自己總是要受到封勒的威脅,寸步難行,遍體鱗傷,以至於失去了愛情,失去了孩子,到現在,終於失去了自己。
封勒被她的話梗的喉頭一噎,握緊了拳頭:“你別忘了,我還欠我一個孩子!”
聽他提起那個薄命的孩子,夏安暖的眼中終於有了些溫度:“如果我死了,正好可以去陪那個孩子……”
封勒忍無可忍地回頭,將南風叫了進來:“把她送回別墅,派人看着她,看緊了,一根汗毛都不許少。”
南風看着封勒山雨欲來的表情,連忙點了點頭。
回到了封家,夏安暖這次徹底失去了自由,除了進出洗手間,她再也沒有機會單獨在房間裡面呆着的機會了,封勒派來的人幾乎是無死角地在監視着她。
入夜,封勒回到了家裡,看守的人自覺地離開了房間,留下封勒與夏安暖獨處的空間。
夏安暖沒有去看封勒,但是也知道來人是誰,她看着窗外,語氣縹緲地問了一句:“要怎麼樣,你才願意放過我?”
封勒抿着嘴脣,眼中看不出悲喜:“你欠我的還沒有還清,就想離開?”
夏安暖皺着眉頭,思考了半天才應該過來封勒指的是什麼:“是不是還你一個孩子,你就能放過我?”
封勒聽了這話,面色並沒有緩和,反而更加陰沉,他沉默了一會兒,澀聲道:“是。”
夏安暖聽了這句話,掀開被子從牀上走下來,掩上了房門,然後走到封勒身邊,將封勒的外套脫了下來,接着是襯衫……
封勒一把攥住她的手,面沉如水:“你寧願這樣,也要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