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舒雲毫無徵兆的闖入,打亂了正在進行的會議,恰好是公安部長在彙報工作,他愣了愣,說話聲也戛然而止。
谷永淳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對公安部長淡淡的說了聲,“繼續。”
公安部長是何舒雲的妹夫,看了這陣仗,想到最近的流言蜚語,心裡到底有點怵,思路打亂了,說話聲也有點結結巴巴的。
被完全忽略,何舒雲臉色相當不好,揚着脖子,硬聲說:“永淳!我找你有事。”
公安部長看了看谷永淳,說話聲停了。
“江辰,”谷永淳冷聲說,“把不相干的人帶出去。”而後又對公安部長說,“繼續。”
“何教授,”江辰又不敢當衆拉她,站在她身邊,低聲說,“現在正開會,請您先出去。”
何舒雲看着辦公室裡坐着的幾個部長,平時都是低頭不見擡頭見的人,此刻,都視而不見,袖手旁觀,她的面子上到底是擱不住,難堪極了,於是硬擠出幾粒眼淚,服軟的姿態:“永淳!你不是真的要跟我離婚,是在跟我開玩笑的,對不對?”
“江辰!”谷永淳臉色微冷。
“何教授!”江辰爲難的說,沒辦法,硬着頭皮要拉她。
何舒雲甩開江辰的手,先以軟姿態,這下子就來硬的了,她火了,怒喝起來,“谷永淳,我和你結婚二十五年,你說離就離?你把我當什麼了?這麼多年,我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我對你,對這個家付出那麼多,你憑什麼要這麼對我?你對得起我嗎?”
谷永淳臉色陰沉,嚴厲的說:“江辰,叫警衛!”
他不給她臉,她也更囂張了,隨手就拿了一件物品,狠狠的往地上砸去。
砰!
頓時,辦公室裡充斥着各種驚人的聲音,那些部長們面面相覷,沒人敢阻攔。
何舒雲邊砸邊罵:“谷永淳,你這個王八蛋,你見異思遷……”
警衛來了。
“把她帶走,”谷永淳冷聲說。
被帶出去之前,何舒雲又哭又罵,“谷永淳,你這個道貌岸然的冷血動物,你在外面……你對得起我和心蕾嗎?”
看着滿地狼籍,幾個部長面面相覷,都不敢吭聲,而剛剛正在彙報的公安部長額頭上有汗珠,忤在那兒,臉上訕色,不知道如何是好。
“繼續。”谷永淳淡定的說,似乎,剛剛的一場鬧劇根本不存在似的。
公安部長腦子有片刻的停滯,他極怕因爲何舒雲而連累到自己,一時間,說話時有些語語塞。
何舒雲剛被帶出走廊,她就喝斥一聲,“放開我。”
警衛皺了皺眉,在她的怒目下,只得鬆了手。
何舒雲輕蔑的瞟了瞟谷永淳辦公室的門,哼了聲,然後理理被弄亂的衣服,大步離開了。
她早就知道他今天下午會跟幾個部長開會,所以纔過來鬧,明知道鬧一下也改變不了他要離婚的決心,可她就是想讓所有的人知道,是他谷永淳出軌在先,嫌棄糟糠,是他對不起她,誰讓他要那麼絕情的起訴離婚!
從律師那兒確定,一審不會判離,所以,她有了底氣,便更要從輿論來佔領先機。
要讓谷永淳知道,她何舒雲這麼多年委曲求全,卻絕不是軟柿子,任他揉捏的;更要讓他知道,這婚,是絕對離不了的。
就在何舒雲趾高氣揚,覺得自己扳回一局時,又接到谷心蕾的電話,她原本舒解的心情又有點煩躁,直接掛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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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心蕾連打了幾個電話何舒雲都沒接,她氣得不輕,正在跺腳時,她的短髮閨蜜白沙沙追出來了,四處望望,只見人潮如織,“心蕾,你幹嘛呢?”見她出來一直沒回去,白沙沙到底還是有點擔心。
谷心蕾皺緊了眉,氣乎乎的樣子。
“走吧,”白沙沙生拉硬拽的,將她拉到二樓咖啡廳,看着谷心蕾坐下後仍舊鼓着腮幫子氣鼓鼓的,便揚眉,“我說心蕾,你幹嘛氣成這樣子啊。”
谷心蕾眉擰成一團了,想到剛剛顧豐城和宋輕歌挽手的畫面,仍舊氣憤,不悅的說,“你剛剛不是看見了嗎?”
“男人那些破事,有什麼?”白沙沙哼了聲,“哪個男人婚前沒有幾段往事啊,只要他最終是你的丈夫,你就別斤斤計較了。”
“我……唉……”谷心蕾是有口難言。
“你在這兒生悶氣有用嗎?”白沙沙說,“說到底,你即使再生氣,他也不知道,你還不是白氣了,”她拍拍她,“好了好了,你別忘了,你是孕婦,放輕鬆……”
“我都氣死了!”谷心蕾悶聲說。
白沙沙開起玩笑,“要真氣不過,就去收拾收拾那女的,給她點兒厲害嚐嚐,讓她知道,勾引別人老公是什麼下場,她下次就知道收斂了。”
谷心蕾嘀咕着,“我媽說了,讓我別惹事……我現在這種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要再惹點什麼事,我就又得回那裡去……”對於監獄,她是真怕了。
“你怕什麼啊,”白沙沙奉承她,輕描淡寫
的說:“你是書記千金,你外公又是元老,你上次犯了那麼大的事,這也不出來了嗎?”
被捧了,谷心蕾心裡到底是舒坦了點,是啊,她這身份,到底是擱在這兒了,誰敢動她啊。
白沙沙手裡握着小勺子,攪動着杯裡的咖啡,“心蕾,要不要我幫你?”
谷心蕾眼底一亮,看着她,“怎麼幫?”
白沙沙抿脣想了想,“那女的恬不知恥,都離婚了還跟顧豐城勾勾搭搭的,乾脆找幾個人把她給輪了,你覺得怎麼樣?”
谷心蕾想了想,她上次就是心太軟了,早知道,讓那夥人直接把宋輕歌給那個了,多省事,根本不至於現在還鬧這些幺蛾子,於是說:“再把照片和視頻發到網上去,讓所有人都知道她的破事了……”她洋洋自得,“看豐城還要不要她!”
“就這麼辦!”白沙沙樂了,一拍手,“對付這種女人,就要來狠點兒,免得她再興風作浪!”
谷心蕾心情爽到了極點,“我不方便出面,沙沙,這事就交給你了。”
“放心吧!”白沙沙笑着,“我一定給你辦得漂漂亮亮的!你就安安心心做你的新娘子吧!”
說到結婚,谷心蕾又愁眉不展,這顧豐城已經明確拒絕了,雖然何舒雲肯定的告訴她沒問題,可她到底還是順不過來這口氣。
“心蕾,你都三個月了,還穿高跟鞋啊,”白沙沙也看不過去了。
“沒事,”谷心蕾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穿高跟鞋,哪兒習慣啊。”
“再不習慣,也得爲肚子裡的孩子着想啊,”白沙沙說,“萬一有個什麼閃失……”
“呸呸呸!烏鴉嘴!”谷心蕾皺了皺眉。
“心蕾,你爸和你媽的事……到底怎麼說?”白沙沙也忍不住好奇心問。
“還能怎麼唄,”谷心蕾喝了口水,“我爸鬧得兇,可我媽沒過錯,堅持不離,就肯定離不了。”
白沙沙也點點頭,“再怎麼說,你外公還在呢,你爸再怎麼,也得看看你外公的面子吧!你說是不是?”
呃!
谷心蕾沒說話,貌似,谷永淳誰的面子也不給,聽說元首都找他談話了,可他仍舊堅持離婚。
白沙沙意有所指的問,“心蕾啊,他們要是離了婚,咳咳,我是說萬一離了,你跟誰啊。”
“我?”谷心蕾有點點尷尬,擺擺手,“他們就是鬧着玩,離不了的。”
“哦。”白沙沙低頭喝了口咖啡,說,“那個,要找人辦事收拾那個女人,還得要錢哦……”
“你幫我先墊上,”谷心蕾大大咧咧的說,“我過段時間再補給你好了。”
白沙沙臉色有點不大好,“我最近手頭上也有點緊……你也知道,這種事,一點小錢也搞不定的。”若是換在以前,她肯定幫忙付錢,而且絕不會找谷心蕾要回來,可現在不一樣,萬一谷永淳真離婚,這谷心蕾跟了何舒雲,可就沒了谷家大小姐的身份,一文不值了。她可不願意做冤大頭。
“哎呀,你還不相信我嗎?”谷心蕾皺了皺眉,不悅的說:“我晚上就轉帳給你,一分不會少的。”
“心蕾,你別生氣,我不是那意思,”白沙沙訕訕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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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用左手拿筷子吃飯,動作稍稍有點慢,顧豐城抿脣看着她,目光掠過她的右手。
“看什麼?”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宋輕歌微微擡頭,輕嗔道。
“聽說,習慣用左手的人比較聰明。”顧豐城有意無意的說,他記得,今天去補辦證件需要簽字時,她也是用左手簽字的,在他的印象裡,以前她吃飯寫字都是右手。
宋輕歌微怔,眼底一抹淡淡的失落,“是嗎?”
當她有意識的想要將右手收起來時,他驀的伸手握住了她的右手,翻開,看到她右掌心上被燒傷後剛癒合的皮膚,新鮮的皮膚,微微的泛紅,沒了往日的彈性,卻並不顯得猙獰。
她掙扎,他卻握得緊緊的,他心一疼,眼底,到底有些酸楚,“疼不疼?”
宋輕歌搖搖頭,其實右手掌恢復的過程極痛苦,每一次換藥都疼得忍不住哭,新肉長出來時,又癢又痛卻不能去撓,那種滋味,極難受。現在雖然表面癒合了,可實際上……手指間根本不能靈活協調的動,甚至,連筆都無法握……
他的淚,落在她的掌心。
她有點驚慌失措,掙扎着,想要收回手,可卻被他握得更緊了,她佯裝着鎮定,想用玩笑來化解此刻的氣氛:“嫌棄它難看了?”
顧豐城伸手,握緊了她的手,“怎麼回事?”
輕歌一怔。
“是那場火嗎?”很明顯是燒傷,他眼底,溼溼的,心裡,疼得難受。
她看着他,終是垂眸,點點頭。
呵,他心微慟,他的輕歌,遭受了蝕心的痛,痛在她掌心,更痛在他心裡,他難免自責,“是我沒保護好你,”以後,他再也不允許她受一點點傷害。
“傻瓜!是我自己弄的,跟你又沒有關係,”輕歌
眼底微潤,強顏笑着:“是不是很難看。”
“不……,”他搖頭,吻了吻她的掌心。
“幸好是手,”她玩笑着,想打破眼前略略傷感的氣氛,“如果是臉的話……”
“不許胡說!”他打斷她的話。
宋輕歌看着他,忍不住問:“如果是臉,你……還會要我嗎?”
“你說呢?”他看着她。
她抿抿脣,“不知道。”如果傷的是臉,她根本就不會在他面前出現,應該會永遠躲着他吧,她開起玩笑:“這隻手,可能……會永遠失去原有的一些功能,豐城,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顧豐城幽深的目光落在她臉上,“我要的人是你,不管你變成什麼模樣。”曾經,一想到失去了她,他的心就痛得難受;經歷過了生與死,只要她活着,只要她安好,只要她能在他身邊,其他的,真的無所謂。
她心裡微微震驚,她抿脣,有點點害羞:“這麼矯情的話,你也說得出口?”
他摸摸她的頭,看着她,抿脣笑。是啊,原來的他,是多麼的岑冷漠然,惜字如金,可遇見了她之後,整個人都變了;曾經,他對什麼“我愛你、我想你”之類的詞語總是嗤之以鼻,可現在,在她面前,卻是隨時隨地都能由內心說出來。
或許,這就是真正的愛吧!只有深愛了,才能爲了她而讓自己改變,即使變得矯情,也樂在其中。
“這手,到底怎麼弄的?”他問。
她再去回想大火那天的事,心有餘悸,心裡,到底還是後怕不已,她卻不想把這種負面的痛苦帶給他,而是輕鬆的說:“其實我應該慶幸,只是傷了手,卻換回了命,挺值的。”
見她仍舊不願意細說,顧豐城問,“左莫說,是你救了他?”
宋輕歌到底還是吃了一驚,“他還活着?”她原以爲,他已經葬身大海了。
顧豐城微微點頭,“被漁民救了。”
輕歌微嘆,“那就好。”可旋即,想到了謝昆,那麼大的火,謝昆傷勢那麼重……應該……一時間,她心底,難免哀傷不已。
“怎麼了?”他問。
她眸一垂,“有個朋友爲了救我,可能已經……”如果謝昆不是爲了放她走,就不會被打傷,也就不會在火災時根本無力逃走,葬身火海。
“朋友?”
她點頭,很傷感,“他也是在孤兒院長大的……”謝昆才十八歲,他的生命,戛然而止在這麼大好的青春裡,讓人扼腕。
顧豐城皺眉,微微想了想,“他叫什麼?”
“謝昆。”她說,再提及這個名字,心裡,頗多感傷,她送的玉佛,終是沒能保護他,甚至,因爲她的一佛之恩,讓他用生命來回報了她。
顧豐城皺了皺眉,對這個名字,似乎沒有印象,於是他立刻給王寧聲打了電話,好像等了好一會兒,王寧聲纔回了話。
輕歌看着他,眼底,滿是詢問,而心裡,卻滿是忐忑。
“有他的名字,”顧豐城臉色微暗,說。
宋輕歌黯然,心,涼到了極點。
顧豐城揚脣,揉了揉她的頭髮,又說:“是在被救的名單裡。”
一瞬間,經歷悲與喜,宋輕歌忍不住給了他一拳。
是看她心情太低落,他才故意這樣逗她的,在她的粉拳落過來時,他傻傻的承受着,看着她的臉色由悲到喜,看到她喜極而泣。他幫她擦了眼淚。
“別墅裡的人,除了你和左莫外,無一生還,”顧豐城說,“謝昆能被救,大抵是因爲被打受傷後被他們扔在別墅外。”
此刻,得知謝昆無恙,宋輕歌很慶幸。
“那次火是人爲的,”顧豐城繼續說,“有人想對左莫取而代之,所以策劃了那次的火災,只是連累了其他無辜的人。”
輕歌驚訝,回想起山哥給她藥的事,震驚不已,原來,是她在無意之中做了幫兇,“縱火的人,是叫山哥嗎?”
“你怎麼知道?”顧豐城倒略有吃驚。
“是他綁架了我,”宋輕歌說,也是山哥將她送到左莫牀上的,不過,這些她並不打算開口告訴他,怕他擔心,怕他去找左莫麻煩,左莫那樣蠻橫不講理的人,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的,“山哥現在呢?”
“死刑,已經執行。”他說。
宋輕歌唏噓不已,山哥的兇悍她還歷歷在目。
“幸好你沒事。”他擁着她,現在回想起來,他還心有餘悸。
她也無比慶幸,逃過火災,逃過被賣,逃過所有低谷,未來,會越來越好的。
她也無比慶幸,逃過火災,逃過被賣,逃過所有低谷,未來,會越來越好的。她突然想到什麼,說,“豐城,能給謝昆一個工作機會嗎?”
顧豐城揚揚眉。
“他是孤兒,我是看着他長大的,他才十八歲,還那麼年輕,我不想他這一生就混跡在道上了,”輕歌擡頭看他。
“才十八歲?”顧豐城眉微微一斂,略有些吃味,“宋輕歌,怎麼就不見你這麼關心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