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永淳看着她,似要看進她的心底深處。
今笙淚溼眼眶,沉默無語的坐着,垂眸的樣子,似乎有着莫明的委屈,跟年少時的她一般無疑。
谷永淳有片刻的失神,曾經,她做錯事時,總是這樣委屈的落淚,而他呢,看到她這模樣,總是會心軟,先舉白旗投降道歉。
他不是謙謙君子,他甚至想過,若她執意不肯,他會強行將她擄走,帶回國,可此時此刻,她的淚,戳中了他心底深處的傷,他清醒的明白,此刻,她已然將他隔絕在她的生命之外了。
可今時今日,物是人非,她,終成了別人的妻,而他卻已然成了她的過去式了。他們之間,不會再有交集,也再無可能。
想到此,一向沉穩的谷永淳大慟!他的傷,他的悲,一向掩飾得很好,即使此時,傷心已到最低點,可仍舊自若,他退後兩步,神情冰冷,“公主,祝你……新婚快樂,永結……同心。”
他的語氣很冷,冷得今笙微微一顫,心痛加劇,她驀然擡頭,仰視着他。
目光相遇,他的眼底,清冷痛苦;而她的眸底,淚光漣漣。
谷永淳脣緊抿,忍住想要幫她擦眼淚的衝動,孑然轉身離去。
看着他絕決的身影,今笙的淚,決堤,想到從今以後再無瓜葛,此生再也不會見面了,她悲從中來,情難自控,失聲的低喃,“三哥!”
寂靜的宴會廳,她的低喃,清晰如常。谷永淳腳步微滯,大慟,之後卻繼續往前走。
“三哥!”她的語氣稍稍大了些。
他腳步停了。
今笙站起來,腳步有些趔趄,走向他,她眼底有淚,視線變得漸漸模糊,她哽咽着,有千言萬語,卻無法開口,稍稍沉默,她說:“我不會剝奪輕歌的幸福,一年,不,半年之後,我會讓她回國的……”
谷永淳沒有回頭,他低嘲,“那我呢?”
今笙站在他身後,心痛得難以承受,沉默之後,她終是忍住所有的情緒,說,“忘了我……你值得更好的女人。”
他微怒,轉身看着她,眼底,是難以掩飾的傷痛,她身上的丹萊服飾,色彩鮮豔,她的模樣,就像個新嫁娘一樣,灼傷了他的每一根神經,
“可我只想要你。”
今笙大慟,淚溼眼眶。
目光糾纏,谷永淳緊抿着脣,動容,伸手,將她攬進懷裡。她情難自控,伸手抱住他的腰。
他們,深情相擁。
她失聲痛哭,而他……淚溼眼眶。她的哭聲,讓他心疼不已。唯有彼此深擁,纔不算辜負這段深情。
此刻,宮殿門口,努甲與輕歌散步回來,正好看到這一幕。
努甲臉色微恙,眼底異樣,手在身側握成拳頭,可他卻理智的轉身走了。
父母的深情,還有此刻的情不自禁,輕歌早就瞭然,她跟在努甲的身後,走出了王宮。
外面,夜幕早已經降臨。
努甲站在臺階上,擡頭,仰望着漫天的星辰。
輕歌站在他旁邊,無語,可卻在心底,感謝努甲的紳士,感謝努甲對此刻相擁的兩人不打擾。
良久,努甲說,“其實我比你爸幸運多了。”
輕歌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
努甲笑了,蒼白的臉上,笑容顯得很無辜,“我們愛上了同一個女人,可我卻很幸運,做了她的丈夫。”
他的話裡,有諷刺,有自嘲,可卻說的是事實,讓輕歌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
努甲說道:“不管今笙愛的是誰,可她,是我的妻子。”
輕歌黯然。
努甲回頭,看着輕歌,自嘲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太狂妄,太自大了?”
輕歌沒有附和他的話,而是一語戳破玄機,說,“如果不是因爲我媽身份特殊,我想,你是沒有這個機會的。”
“輕歌,我是你的繼父,你多少應該給我留些面子,說得這麼直接,我難以承受。”努甲幾許玩笑。
“事實如此,”輕歌說,“其實,你比我更清楚,不是嗎?”她明瞭,他其實看得比誰都透徹。
努甲訕然而笑。
“相愛,卻不能相守,對他們來說,是這一生最大的傷痛,”輕歌感概道,“我爸的痛苦,我深有感觸。”
“我很幸運,能娶今笙爲妻,”努甲語氣輕淡的,“可你爸,比我更幸運。”
“怎麼說?”他每次把話說一半,留一半,輕歌不
解。
“因爲,今笙最愛的是他,”努甲淡然,“還有……她願意爲他生孩子……”
輕歌心下也然,是啊,即使父母不能夠在一起,可她和那個未出世的孩子,卻是父母愛情的結晶。
“輕歌,”努甲自嘲,“其實,我應該感謝你爸,如果不是他,今笙是不可能選擇嫁給我的。”
呃!輕歌訕訕的,原來……努甲知道了。
“不過,我甘之若飴,”努甲突然笑了,“輕歌,你說,以後你爸要是知道,他的兒子叫我做爸爸時,會是怎樣的表情?”
呃!輕歌訕然,都這種情況下了,他還能開這種惡趣味的玩笑?不過,她也明白,努甲說的,只是玩笑,並無惡意,她想了想,“我爸……應該不會知道他還有個孩子的。”
一向表情淺淺的努甲,這會兒倒是吃驚不已,“是嗎?”
輕歌點頭。
努甲突然笑了,“這意思是不是說,我就可以做這個孩子明正言順的父親,沒有人來跟我搶了。”
呃!輕歌滿頭黑線。不過,理論上是可以這麼說的。【求谷大大此刻的心理陰影面積】。
聽見了腳步聲,輕歌回頭,見谷永淳從宮殿裡出來,她也不避諱,迎上去,“爸。”
谷永淳腳步微滯,看她一眼,目光越過她的肩,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努甲,妒忌涌然而來,他眼底一暗,交待着,“我明天下午回國。”
輕歌嗯了聲。
而後,谷永淳走下臺階,離開了。
看着夜幕裡他孤單的背影,輕歌心底酸酸的,她回頭,想去看今笙時,卻見努甲已然走進宮殿,而她,只好駐足在原地。
走過屏風,努甲看到了今笙,只見她正坐椅子上,臉色微暗,那神情,似乎哭過,他走近她,看着她面前擺放的餐具,語氣淡淡,“你今晚吃得不多,”
今笙回過神來,淡漠,“沒有胃口。”
“我陪你去花園走走?”努甲說,“今晚星星很多,夜色不錯。”
“我累了,”今笙垂眸,思緒難解,她腦子有點亂,毫無心情,只想一個人獨處,“想回去休息。”
努甲伸手過來扶她,“走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