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溫雲霆醒來時整個人感覺很輕鬆，當他發現自己除了小褲，什麼也沒穿時略略皺眉。
他隱隱還記得，昨晚是她在照顧他。
他裹上睡袍，尋遍房間，卻沒有看見她的身影。
想要見她。所以，他沒有絲毫猶豫，拿着鑰匙打開了樂瑤的門。
此時，樂瑤正倚在窗前看雪花，那雪花飄飄灑灑在空中飛舞着，旋轉着，最終落在了地上……他的到來，她倒並不意外，只是驚訝的是，他怎麼會有她套房的鑰匙？
溫雲霆站在入戶花園，靜靜的看着她，看着她穿着淺粉白底的睡袍，頭髮柔柔的披散在肩上，白皙的臉龐，卻有着淡淡的憔悴。
她說不上絕美，但是，卻讓溫雲霆覺得那樣美好，美好得，就像一劑溫柔，注入他的心裡，他揚起脣角，慵懶的朝她笑。
他的笑撥亂了樂瑤的心。她朝他走去，伸手：“鑰匙還我。”她記得，她的鑰匙只給過宋思語，而宋思語出國時，她已經把鑰匙收回來了。
溫雲霆倒是輕鬆的將鑰匙揣在睡袍的口袋裡，有鑰匙，真方便，不用怕被她拒於門外了。
樂瑤伸手欲從他包裡拿回鑰匙，但是溫雲霆卻微微側身，她沒站穩，撲進了他的懷裡。她有些尷尬，急忙的推開他，耳根微紅了，帶着輕嗔：“把我家的鑰匙還我。”
“這是我的。”溫雲霆蠻不講理，這鑰匙，是他之前好不容易在宋思語那兒找到並悄悄複製的，怎麼可能還給她？
樂瑤執拗的伸手：“還我。”
溫雲霆卻驀的握住她的手，不過輕輕一帶，便將她拉進了自己的懷裡，低頭，嗅着她發間的清香。
“放開我。”她掙扎。
溫雲霆真如她所願，放開了她。
樂瑤一怔，堅持說，“還給我！”
溫雲霆略略揚眉看她，之後，倒還真的乖乖的將鑰匙還給了她。
樂瑤接過，一時間默然。
“謝謝你昨晚照顧我。”溫雲霆的薄脣輕抿，淡淡的說，剛剛，他發現了她眼瞼下淡淡的烏影，她應該累壞了吧。
樂瑤轉身，冰涼的鑰匙握在手心，她不敢說話，怕一說話就會泄露自己的情緒，只是搖頭。
似乎，有很多話，但是，彼此間，卻沉默着。
她孤單纖瘦的背影，惹得溫雲霆心疼，他忍住了想擁她入懷的衝動：“我餓了，想喝粥。”甫一進門，他就聞到了粥的味道。似乎，此時他只有這個理由，能在這邊多待一會兒。
一碗暖粥下肚，溫雲霆覺得全身的力氣都回來了一般：“還有嗎？”
樂瑤又給他盛了一碗，之後，她沒理他，坐在了落地帷幕前的懶人沙發上，目光裡是窗外飛舞的雪花，可心底，卻是身後不遠處的他。
客廳裡，極靜。
“我——”溫雲霆不知道該說什麼來打破彼此間隱隱存在的尷尬氣氛。
“思語姐讓我照顧你。”牛頭不對馬嘴，但是，樂瑤卻用宋思語來搪塞他，提到這個名字她心底就隱隱作痛，他，是思語的未婚夫，此刻，她只有用思語來掩飾自己的情感。
其實，他大可不必做正人君子，就如同之前一樣，他可以將她壓在身上，用肆虐而張狂的舉動來征服她，佔有她。但是，此刻，他卻不想。他不想打破這種安靜，更不想讓自己在她的面前表現得很糟糕。
樂瑤的手機響了。這是於沛玲買給她的，她極少用。
“學長？”樂瑤略略有些驚訝，明浩怎麼知道她的手機號？是葉惠告訴他的？
“樂瑤，我媽很想你，她請你到家裡來吃飯，還特地熬了羊肉湯，”明浩想要與她重新開始，於是，開始找藉口約她。
樂瑤還在想着如何婉拒時，手機卻被溫雲霆搶了去，他的語氣不大好：“她昨晚睡得太晚，還沒起牀，沒空去你家吃午飯。”
呃！樂瑤羞愧不已，大驚，伸手要搶手機。
“瑤瑤，”溫雲霆將手微微揚起，讓她夠不着，故意說，“別鬧，你壓疼我了”
樂瑤又羞又怒：“你——”
可下一秒，溫雲霆卻低頭，以吻封緘，脣齒間，極盡纏綿，手機，落在了地上。
他拉開她的睡袍，上下其手。
“……放開我！”樂瑤低喃着微喘，卻無法躲開他的禁錮。
電話那端的明浩聽着曖昧的聲音，臉色陡變。
終於，溫雲霆放開她。
“流氓！”樂瑤揚手，欲給他巴掌。
溫雲霆卻驀的握緊她的手，看着她緋紅的臉，盈盈的水眸，心底歡喜不已，話裡，帶着一絲促狹的笑意：“你昨晚對我……我現在，不過是將你對我做的事再對你做一遍，就當……禮尚往來。”他湊近她低語，呼吸觸上她的眉目之間。
樂瑤惱羞成怒，“無恥！”他是故意說給明浩聽的。
“我還有更無恥的，你要不要試試？”他將她壓住，他的吻，落在她的脣齒之間。
窗外，下着大雪，室內，溫暖如春，理智告訴她，他有未婚妻，他們不能這樣一錯再錯，“不行……我們不能……”她低喃着推他，她的拳頭落在他的肩上，但是，不管她如何掙扎，卻根本無法撼動他半分。只好退而求其次，話語裡，幾許哀求：“你還病着，不能……”
“適當的運動，有助於身體康復。”他嗓音低啞，卻帶着十足的誘惑。
他明明有未婚妻，還來撩她……一時間，她惱羞成怒：“那我算什麼？”
“我的女人。”他低喃。
並不寬敞的懶人沙發上，他不讓她逃離，可終究，對她來說，是一場煎熬，一場痛苦的煎熬。情深處，她強迫自己清醒，她咬着他的手臂，哭出聲來。
溫雲霆很意外，意外她的不配合。
……
“滾！”她流淚低吼，她恨自己，即使刻意保持清醒，可是，仍舊再一次與他發生了關係。
溫雲霆的手捧着她的臉，想要吻她的淚，卻捱了她重重的一個耳光，“滾開！”她怒吼，猛的將他推下沙發，她裹緊睡袍，跑進了自己的房間。
她飛快的關上門，無力的靠在背後，瘦弱的肩膀輕顫着。這樣的關係，這樣的場景，真的不是她想要的。
溫雲霆怔住，他……傷了她麼？她的哭聲，隱隱傳來，而他的心口倏的一悶。
他一句話沒說，黯然離開了。
聽着套房大門傳來的關門聲，樂瑤的淚決堤了。
*
參加完一個面試後，樂瑤一個人在街上茫然的走着。那天之後，她再也沒有見過溫雲霆，
地上，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雪，雪在冬日暖陽的照射下，折射出亮眼的光。
樂瑤不想回家，因爲她還沒有理清自己的思緒，還沒有找清自己情感的出路。因爲，他的那一句“我的女人”讓她覺得自己悲哀極了。他，沒有跟她說過喜歡或者愛……當她已經下定決心遠離他時，可他，卻一次又一次的糾纏着她。
她甩甩頭，試圖讓自己不要去想他，試圖不要讓他干擾自己的思緒。
她茫然擡頭，無意間卻發現了左幼晴匆匆的走進一個婦科門診。驀的，她想起了左柏瀟，也想起了豆豆。
自從她出院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他們父女。也不知道，豆豆現在好不好。
沒有多少猶豫，她撥通了左柏瀟的電話。
左柏瀟稍有些意外，但是，話語裡，卻仍舊還着沙啞與平靜。他無奈的告訴樂瑤，豆豆生病了。
樂瑤擔心，立刻打了車雲了左宅。很快，便趕到了左宅。
“是肺炎，今天才出院，”左柏瀟說。
樂瑤震驚，樂正明就是因爲肺炎，而後患的肺癌。而豆豆，才那樣小。
“前幾天下雪，她在院子裡玩雪人，感冒後吃了藥也不見好轉，咳嗽斷斷續續的，昨晚開始又高燒不止，送去醫院時，醫生說她感染了肺炎。”左柏瀟低啞的聲音，帶着幾分焦急：“都怪我，最近太忙，也沒時間多陪陪她，否則，早點去看醫生，也不至於拖成肺炎。”
“我能看看她嗎？”樂瑤問。
“她剛剛纔睡着，你可能要等一會兒了。”左柏瀟看着她，“樂瑤，最近在忙什麼？”雖然這兩個月他沒有與她碰面，不過卻一直在暗暗的關注着她。
“在找工作。”她回答。
“是嗎？”左柏瀟笑道，“正好，我也缺個秘書，樂瑤，你有興趣嗎？”
樂瑤婉拒道：“我今天剛面試了份工作，”她略略偏頭，倒是很肯定的說，“如果不出意外，下個星期就能過去上班。”
左柏瀟略有些的失望：“是嗎？那先恭喜你了。”
後來左柏瀟接了通電話，平靜的臉色微變，之後對樂瑤說，“我有點急事得出去一趟，”左柏瀟掩飾着心裡的焦急與不平靜，拿了大衣：“你先坐會兒，豆豆應該很快就會醒，樂瑤，記得等我回來。”
樂瑤無聊，隨意拿過一本雜誌翻看着，雜誌上，有左柏瀟的專訪，照片上的他，氣場十足，訪談的內容，不外乎是稱讚他如何將左氏娛樂做成娛樂帝國的。
而左幼晴的照片也出現在左柏瀟的專訪裡，大意是，這對兄妹，是Z市熾手可熱的鑽石王老五與單身女郎。
吸引樂瑤的，是關於左柏瀟婚姻的一筆帶過。
“樂小姐，”郭嫂從廚房裡出來，“能幫我去看看小小姐嗎？”
樂瑤將雜誌合上時不小心碰翻了茶杯，那茶水漫過茶几，浸入地毯。
“不好意思！”樂瑤抱歉的說，然後仔細的擦拭着桌面和地上的茶漬，雖然擦得及時，但地毯上還是不可能避免的留下了污漬，她說：“郭嫂，能把這塊地毯換了，我拿回去清洗之後再給你送過來嗎？”
“樂小姐，不用了換了，如果左少回來發現地毯換了，會不高興的，”郭嫂也在幫忙收拾着：“我待會兒拿去清洗就行了。”
郭嫂將一切收拾妥當，“這塊地毯是少奶奶買的。”她低語：“是左宅裡，唯一一樣少奶奶留下的東西。”
少奶奶？
樂瑤詫異起來。她從來沒有聽左柏瀟提及他的那一段婚姻。如若郭嫂話裡說的一般，左柏瀟應該是極愛他前妻的，可是，既然那麼愛，爲什麼又要分開？“少奶奶人呢？”
“走了。”郭嫂低頭，帶着樂瑤走上旋轉樓梯，往豆豆的房間走去。
“她去哪兒了？”樂瑤又問。
郭嫂沉默不語。
豆豆還沒醒，她的臉色有些紅，樂瑤的手，輕輕的觸碰上她的額：“她還在發燒？”
“她
昨晚燒了一夜，今天已經好很多了。”郭嫂說。
樂瑤心疼……
“樂小姐，我先出去了。”郭嫂指着豆豆房間裡的一個按扭：“有事叫我。”
樂瑤點點頭。
豆豆這一覺，睡得極沉。等她醒來時，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了。剛醒來時，她的臉上帶着倦容與不自然的紅。
“豆豆。”樂瑤看着她：“怎麼樣，感覺好點些了嗎？”她柔軟的手，觸碰上豆豆的額角，發現了些許汗漬。
豆豆見是樂瑤，帶着委屈撇撇脣，而後拉着她：“樂瑤阿姨。”說話時，她帶着低喘，“我好想你。”
樂瑤眼底微酸，她細心的替豆豆穿好衣服，然後抱着她下牀。
“媽媽。”
軟軟糯糯的聲音讓樂瑤錯鄂，訕訕的問：“豆豆，你剛剛叫我什麼？”
豆豆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低頭不語，沉默間，喉嚨不時傳來低喘。
樂瑤心疼極了，將她抱在懷裡。
豆豆緊緊的攥住她的衣服：“樂瑤阿姨，不要生氣……”雖然還小，但是，她的心卻是敏感而脆弱的，“我再也不那樣叫你了。”
樂瑤心疼的撫着她的小臉，“阿姨不生氣。”這樣可愛的小孩，還那麼小，可她卻分明感覺到她的孤單。她相信左柏瀟應該是極關愛豆豆的，但是僅僅是物質上的關心，對孩子來說，是遠遠不夠的。
“咱們下樓去玩，好不好？”樂瑤對豆豆說。
豆豆點頭：“樂瑤阿姨要陪豆豆。”雖然小，但是，她卻莫明的依賴樂瑤。
“好。”樂瑤低頭看她，說出承諾：“阿姨今天會陪豆豆玩，直到爸爸回來，好不好？”
左宅的客廳極大，豆豆騎着小自行車在裡面橫衝直撞，玩得不亦樂乎，她咯咯咯的笑，不時的喚着，“樂瑤阿姨。”
看着豆豆的笑靨，樂瑤冰封的心情得到了些許緩解。
冬日的陽光，透着些許溫暖，屋外的積雪還沒有化去，但是，陽光下的雪，美極了。
“外面的雪好漂亮，豆豆要不要出去玩？”樂瑤問道。
沒想到豆豆竟然慌亂的搖頭，“不要，不要，豆豆不要去。”她使勁的攥着樂瑤的衣服，看着那窗外的雪景，很是膽怯。
樂瑤很詫異，她不過是覺得屋子裡太悶了，想讓豆豆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卻沒想到她竟然牴觸，便抱着她哄着：“好，好，咱們就在屋裡玩。”
豆豆窩在她的懷裡，小手拉着她的衣服：“豆豆怕怕……”
樂瑤吃驚，低聲哄着：“豆豆別怕，阿姨在身邊陪你。”
“雪，雪，塞進衣服，好冷。”豆豆瑟縮着，脣抿着似是要哭出來，卻又在一個勁的說着：“豆豆好冷，豆豆不哭，豆豆不哭。”
樂瑤大驚，低聲問：“是誰將雪塞進你的衣服裡？”
豆豆搖頭，很害怕，只是不說。
“告訴阿姨，是誰？”樂瑤很擔心，“豆豆，告訴阿姨，好不好？”
豆豆低頭，委屈，還是不說。
“豆豆……”
“姑姑。”豆豆的聲音低如蚊音，說過之後，只是將臉藏在樂瑤的懷裡。小手，緊緊的抱着她。
小孩子不會撒謊的。
樂瑤很震驚，震驚左幼晴的所作所爲，即使她再不喜歡豆豆，也不能這樣對她啊。懷裡的豆豆，因爲肺炎，喉嚨裡一直有着讓人心疼的微喘聲。
“別怕。”樂瑤撫着豆豆，想要試圖讓她不再顫抖：“有阿姨在，有爸爸在，豆豆不要怕。”雖然安慰豆豆，但是，她卻很茫然，不知道該如何跟左柏瀟說，又或許，左柏瀟根本是知道這一切的。
沒有媽媽的家，再美再漂亮都不是家；沒有人關心的孩子，即使住在皇宮裡，錦衣玉食，也是孤單可憐的。
樂瑤不由得摟緊了豆豆。
或許，她應該勸勸左柏瀟，該給豆豆找個媽媽了。
左柏瀟回來得很晚，當他看見樂瑤抱着豆豆看童話書的情景時，他微怔。
“左大哥，你回來了。”樂瑤擡頭，剛剛給豆豆講故事時的一抹笑容還未散去。
“爸爸。”豆豆從樂瑤的懷裡跳下來，撲進了左柏瀟的懷裡。
左柏瀟一把抱起豆豆，走過去：“樂瑤，謝謝你陪豆豆。”他以爲樂瑤應該已經走了，可剛剛的一幕，讓他開始渴望家庭，渴望有個女人住進左宅，讓他不管在多晚回家時，都有一盞燈在等他。
“豆豆，爸爸累了，阿姨陪你回房間睡覺，好不好？”樂瑤從左柏瀟的眼眸間發現了疲憊，而她，也想讓豆豆睡着之後跟他談談。
“不用，我再抱她一會兒。”說實話，左柏瀟真的很喜歡豆豆，但是，他畢竟是個男人，不像女人般細心，能給豆豆的溫暖與親情有限。
豆豆窩進左柏瀟的懷裡，帶着一絲淺笑摟住了他的脖子，而後，她的小嘴吻上了他的臉。
左柏瀟原本低潮的心情在此刻輕揚，他笑了，低頭吻吻女兒的額角；“小調皮。”
樂瑤發現，左柏瀟應該是真的喜歡豆豆的，因爲她從來沒有在他的臉上看到過如此溫馨的笑容。
豆豆睡了。
左柏瀟與樂瑤輕輕的走出豆豆的房間。
“豆豆明天還要去醫院嗎？”左宅的走廊裡，只有樂瑤溫柔的話語。
左柏瀟微微點頭，他的心很累很疲憊。
他們順着旋轉樓梯一路走下來。
“左大哥。”樂瑤停住腳步，回頭，卻差點撞上他的胸膛。
左柏瀟俯視她白淨清秀的面容：“什麼？”
猶豫之後，樂瑤回頭，徑直往樓下走着，“豆豆需要一個媽媽。”
左柏瀟遲疑，佇立在原地，片刻之後，纔跟上她的步伐。
“豆豆很孤單。”樂瑤繼續說：“她需要有人陪她。”她其實最擔心，擔心左幼晴對豆豆不懷好意的傷害。
“樂瑤——”左柏瀟站在她的身後，喚住她。
樂瑤回頭，發現他與平時不一樣的目光。
“你願意做豆豆的媽媽嗎？”其實，這句話，左柏瀟原本準備讓她接受他之後才說的，但是，此時，卻在她溫柔的目光裡坦白了。
樂瑤怔住，目光卻避開他的，脣角帶着一絲尷尬：“左大哥，別跟我開玩笑了。”她，明明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但是，卻想去忽略，更想一筆帶過。
“樂瑤。”左柏瀟伸手，拉住她的胳膊，非常平靜的說：“我是認真的。”
“左大哥……”
“我不想做你的‘左大哥’，”他對她，其實是有企圖，是有目的的：“樂瑤，我知道我突然說這些，你可能一時無法接受，但是，我真的希望能跟你一起生活，”
樂瑤悵然，他的話，理智而平靜；而溫雲霆的“我的女人”卻帶着強烈的佔有慾望……她，不想做任何人的附屬品，婉拒道：“左大哥，在豆豆沒有媽媽之前，我會盡量抽時間多陪陪她。”她能做的，僅此而已。
“樂瑤，”得到了意料之中的拒絕，左柏瀟訕訕的說：“除了你之外，豆豆是不會有媽媽的。”他篤定的說：“豆豆喜歡你，我也亦然。”
樂瑤沉默。
“我不會說什麼承諾，但是，給我時間，我會對你好，對豆豆好。”左柏瀟外表看起來很Man，但骨子裡，卻是一個溫柔的男人：“我知道要你接受一個大你很多還帶着孩子的男人很難……但我能等。”
樂瑤低眉，如若這些話，能從溫雲霆的口裡聽到，那該是多麼的感動？她苦笑，怎麼，又想起他來了？
說實話，她很喜歡左柏瀟，但是，僅是那種對哥哥的喜歡，並沒有攙雜其他的感情，而現在，他的告白，不霸道，不專注，卻也並不讓人反感。
看着她一直不語，左柏瀟的心，微微一涼，很快便趨於平靜，“我知道我的話讓你爲難了，樂瑤，你不答應沒關係，但你絕不能不跟我做朋友，絕不能不理我和豆豆……”他不想爲難她，更不想用其他的手段來佔有她。
他如此坦白，倒讓樂瑤不好意思，可他的話，既然說出口了，還能收回嗎？他們，還能像從前一樣純淨的見面說話嗎？
“樂瑤——”
“左大哥。”樂瑤擡眸，目光裡，帶着平靜與感謝：“我能做豆豆的乾媽嗎？”她想，只有這樣，她才能明正言順的與豆豆在一起，只有這樣，她以後與他相處纔不會覺得有隔閡或者是尷尬。
左柏瀟脣角一沉，而後，低啞的嗓音帶着幾絲失落：“好。”
“我應該回去了。”已經臨近晚上九點，她還是得回家，回那個讓她忐忑不已，充滿纏綿記憶的家。
“我送你。”左柏瀟拿着車鑰匙。
冬夜，很冷。
但車內，開着暖氣，伴着舒緩的音樂，讓樂瑤的心不至於那樣低沉。
或許是因爲之前在左宅彼此間的談話，此時，車內，除了音樂，就只有沉默。
天廬1號外，左柏瀟的車子停下了。
“樂瑤。”他的手，拉住了車門，阻攔了她下車：“還是朋友嗎？”他其實有些不安，怕她就此會逃避他。
看着他坦誠的目光，樂瑤點點頭。
左柏瀟帶着一絲欣慰放開手。
樂瑤下車之後，被突然的冷空氣所襲，打了一個噴嚏，寒風裡，她回頭，“左大哥，豆豆明天幾點去醫院？”她要陪豆豆，陪她的乾女兒。
左柏瀟脣微抿：“九點。”
“我想陪她去。”她說。
“那明天一早我來接你。”他知道，她對豆豆始終是放不下的。
樂瑤點頭。
“樂瑤！”左柏瀟下車，走到她面前。替她將羽絨服的帽子戴上。
好暖。
樂瑤低語：“謝謝你，左大哥。”
“回去吧！”左柏瀟心底，不知爲何，很平靜，很平靜，其實，他幾乎沒有給任何女人有過如此溫柔的舉動了。
*
樂瑤回到家，走進客廳時，卻赫然發現她一直害怕見到的那個男人此刻正慵懶的躺在她的懶人沙發上。
“回來了？”他站起來，原本岑冷的面容此刻卻帶着微微的不安，他，就像是一個等待妻子晚歸的丈夫一樣，在時間流失的時候，心情愈發的煩燥起來，但是，所有的煩燥，在她出現在他的視野裡的這一刻全部消失了。
他就是這樣，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再一次出現在她的面前，樂瑤的心微微窒息着，似乎，那日清晨的纏綿剛剛纔結束。
溫雲霆走過去，猶豫之後，雙手撫上她單
薄的雙肩：“瑤瑤，”他不要她的針尖對麥芒，她不要她的尖銳與鋒利。那天，她的淚，她的哭聲，讓他的胸口倏的一悶。這幾天，他抑制自己想要過來找她的衝動，只是想讓她好好休息，想給她留一個空間。
“別碰我！”此刻，她就像是一隻渾身長着刺的刺蝟一樣，顫抖着，推開他，再一擡頭，疲憊的雙眸裡似乎帶着微紅：“走開！”她卻罵自己，明明應該恨他，應該討厭他，爲何，還想要他的擁抱？
“你冷靜——”
“我已經夠冷靜了。”樂瑤挺直脊背，冷冷的看着他，強忍住眼眸間的酸澀：“溫雲霆，你走開，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那天清晨，是個錯誤，而她不能就此一錯再錯了。
他的話，讓溫雲霆胸口一悶，他不管不顧的將她摟在懷裡，他寬厚的胸膛，剛剛可以包裹她的纖瘦，語氣裡，卻再也沒有之前的耐心：“樂瑤，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他已經受夠了，受夠了她的尖銳與鋒利：“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她是怎麼回事？好好跟她說，她反而更尖銳。
“滾開！”
她的話音剛落，他倏的，吻上了她的脣，這一次，不再有溫柔，不再有纏綿，有的，是無盡的折磨，似乎這樣，才能將她那些傷人的話語給全部湮沒。
樂瑤似乎快要窒息了，在他的深吻裡，她迷失了自己的方向。
他放開她，看着她微紅的脣，目光裡，帶着堅定與執着，聲音裡，有着足以誘惑她的磁性：“做我的女人。”
“休想！”樂瑤漲紅了臉，堅定的拒絕。
“你撒謊！”他篤定，她對他是有感覺的，否則，不會任由他對她胡作非爲，他捏住她的下頜，逼她看他：“你要不想，爲什麼剛剛把我抱那麼緊？”
無法移開眼，他的呼吸近在咫尺，暖暖的，灼熱着樂瑤的臉，她沒忘記，剛剛，他深吻她時，她很自然的將自己的身體貼上去，很自然的摟緊了他的腰。
“不安分的小東西。”她的脣實在是太誘人，溫雲霆低頭，吻了上去，溫柔的輾轉着，驀的，他將她攔腰抱起，走進她的房間。
“我恨你！”他的吻，讓她心醉。
“我不需要你愛我。”溫雲霆將她壓住，這一次，不再是軟軟而狹窄的懶人沙發，而是她那柔軟的牀，光想着她每晚都睡在這裡，他就興奮不已。
不需要？
她愛他。而她一直以爲，她的身體，在愛情裡，纔會如此誠實的迴應。卻沒想到，他要的，只是女人……那麼，他對她……思及此，她的心，倏的一冷：“你什麼意思？”
溫雲霆雙手撐在她的身邊，打量着她倔強而又冰冷的模樣，其實，他能感覺，她的尖銳與拒絕裡，肯定對他有某種特殊的情感，否則，她大可搬走，或者可以告訴她的母親，可她都沒有……那隻能說明，她，撒謊。
“你現在沒有男朋友，對嗎？”他的指尖劃過她細膩的臉頰，似是不經意。既然她要戴着面具，那麼，也讓他與她一道，演一齣戲吧。
樂瑤怕自己在他的熾熱下融化，避開眼睛，不去看他。卻猜不透他到底要說什麼。
“我有生理需求，我需要一個固定的女伴，”他灼熱的目光，直燒入她的眼底，既然他的主動卻換來她更深的防備，不如，跟她談談條件。
樂瑤困難的嚥了咽口水，很努力的不讓自己憤怒，不過，效果並不大，因爲，她的耳根灼熱得像塗上了一層紅色，原來，他一直的咄咄逼人，一直的強佔纏綿，只因他需要一個女伴？
“爲什麼是我？”她的心，似乎已經不是她自己的了，似乎，下一秒就要跳出喉嚨裡。如若他只是想要女伴，只要他一個眼神，便會有成羣的女人趨之若鶩的圍過來。可，怎麼會是她？
“我不討厭你。”溫雲霆的眉微微一挑，這樣的回答，她還滿意嗎？“你素日很低調，不是那種招搖的女人，而私底下的反應也還算熱情，我想，在牀上，我們應該可以配合得更好的。”
樂瑤的心除了冷，還是冷……他的話語裡，沒有一句喜歡的詞語……雖然她不敢奢望他說出喜歡或者是愛，但是，他這樣直接說的理由，卻真的很傷人。“你憑什麼要我答應做你的女伴？”她的目光裡，多了一些迷離與傷感，她，在逼他說話，逼他說出更狠的話來，讓她死心……
溫雲霆低頭，卻發現她脖子上系的絲巾，是他曾經要送給她，而她拒絕，可最後卻輾轉的到了她這裡，若說她對他沒有一點情，那她怎麼會知道這方絲巾是他買的，仍舊系在脖子上？
“我不會強迫你。”其實，他很想強迫她，強迫她躺在他的懷裡，強迫她每天出現在他的面前，強迫她的眼裡只有他，“不過，在這段關係裡，你將會擁有富裕的物質享受。”貌似，除了這些之外，他能給她的，幾乎沒有。
“我不需要錢。”她缺錢，但是，她卻絕對不會因爲錢而跟他在一起，也絕對不會因爲錢做他的女人。
“那麼——”溫雲霆看着身邊的她。
樂瑤躺着，在紊亂的呼吸聲裡，她屏住氣息，想等他把話說完。
“那麼，你可以拒絕我。”溫雲霆側身朝她傾下去，深遂幽默的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的眸，似是要將她看穿。因爲，他能發現，她對他的動心，以及欲拒還迎。
他的手，觸上她的脣，感受她脣上紊亂的氣息與淡淡的柔軟：“只是我的電腦裡還有一些你的照片。”他必須，拿出殺手鐗，否則，他與她的關係，怕只有這樣一直僵持着下去，而這樣的狀態讓他不安與焦慮。
樂瑤顫抖，目光裡有掩飾不了慌亂，照片？照片？她記得，他曾經給她發過兩次照片……那都是那晚他們纏綿時候的，“卑鄙！”她胸口微微起伏。
下一秒，溫雲霆的手，觸上她，他低頭，吻上她的眉心：“你是想那些照片一直存在我那兒，還是長了翅膀飛出去？”他知道，這是她的軟肋。
樂瑤猛的揮手，卻被溫雲霆擋住了，他帶着一絲戲謔，將她的手握在掌心：“女人還是溫柔一點好。”能打他耳光的女人，她是頭一個，縱容了她第一次，卻不願意一直縱容她有暴力傾向：“我想，你是個聰明的女人。”
她已經糊塗了，琢磨不透他話裡的含義，難道，他要的，僅僅是她做他的女人？她矛盾猶豫着，良久，方幽幽的說：“把哪些照片刪除……”
“沒問題。”溫雲霆吻她的手：“等我對你厭煩了之後，我會刪除的。”
“你——”他的話，只是虛無飄渺的空口白話，她怎麼能信？
“噓！”溫雲霆的食指觸碰上她的脣，示意她別說話，他不羈的看她：“你只有一個選擇……做我的女人，分手時我會把照片刪除。”
樂瑤絕望了，看着近在咫尺的他，心底卻多了幾分悲憤：“什麼時候分手？”
溫雲霆乾笑幾聲：“那麼說，你答應了。”早知道這個方法這麼順利，他早就該用，也就不用這些日子讓自己備用煎熬。
“我有得選嗎？”她苦楚的說，但是，答應了下來，心底卻沒有非常的難受與糾結，至少，答應了，那麼，這段關係目前就理順了。她就不用再心慌的像小鹿一樣亂撞了，她就不會躲開他了。
溫雲霆低頭，欲吻上她的脣。
樂瑤伸手，擋在彼此脣齒間：“什麼時候分手。”她怕傷心，怕難過，所以，之前，她得將期限問明白。
“等我厭倦了你之後。”他說着模糊的概念。
厭倦？
“我要期限。”她說，垂眸，心慌意亂。
溫雲霆微怔。
“以你結婚爲期限。”她提出，她不要在他結婚之後還與他在一起，她怕自己變成期期艾艾的女人，怕自己變成婚姻的第三者，怕自己看着他與宋思語的恩愛而崩潰。
“好。”溫雲霆遲疑之後，熾熱的吻住了她的脣。
樂瑤無助的揚眸看他，卻在他的眼瞳裡發現了自己苦澀的雙眸……一場契約交易……而後，她閉上眼，不去看他，卻任由他深吻她。
在他的脣齒間，她嗅到了讓她無比渴望的味道……她，愛他。
於是，她緊緊的攀緊着他的身子，期待着他更多的親呢，以此來淹沒她的所有思想。
雖然，他給予的關係，不是她真正想要的那一種，但是，總算是開始了，開始了他們之間的契約，這也是件好事。
淚，滑落枕間。
此刻，除了她對他的愛戀之外，什麼都不重要了。
這種時候，彼此之間的默契，讓人沉醉。
他湊近她的耳畔，似是命令：“從今以後，不許其他男人碰你，”他仍舊在意她不是第一次。
樂瑤幽怨的看着他，卻沒有再說話。
“不許再跟那個什麼學長見面。”他命令的說。
“嗯。”她低喃。
溫雲霆很瘋狂……只因她看似消瘦卻柔弱無骨的身體，只因她偶爾笨拙的迴應。
室外，冰冷。
室內，卻溫暖如春。
一場熾熱的纏綿在彼此急促的呼吸裡停止了。
他在身邊，是一種煎熬，樂瑤很怕，怕自己會泄露自己真心的情緒，於是，翻身而起，裹了衣服，往浴室而去。
清晰的水聲傳來，溫雲霆靠在牀頭上，他總覺得少了什麼，他沒想到，之前再咄咄逼她，她都如玫瑰一樣帶着刺，可今晚……她竟然答應了。
他點燃一根菸，眯着眼吸了一口，任由淡淡的菸圈繞他鼻間。別管這麼多了，至少，從今以後，他可以擁有她了。
十多分鐘後，樂瑤裹着浴袍出來，沐浴之後的她，特別的清新，清新得讓溫雲霆想咬上一口。
“咳咳。”樂瑤被煙嗆了。
溫雲霆揚揚脣角，不知爲何，她的皺眉、她的憤怒、她的隱忍，所有她的表情，在他眼底，都是那樣順眼。
“你該回去了。”她沒看他，下了逐客令。
看她，溫雲霆偏不想遂了她的願，則是慵懶的躺着，似笑非笑的看她。
待她躺在牀上時，他又不依不撓的湊過來。
“好嗆！”她推開他。
可沒想到溫雲霆卻吻住了她，你要說嗆，我偏讓你嗆。
滿口都是他的煙味，樂瑤輕咳着，不悅的瞪他一眼，而後側身躺下。
良久。
她方幽幽的說：“溫雲霆，我恨你。”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她已經不能去盡數心底對他的恨了……他一次又一次的佔有，分明是要將她的心全部剜去。
恨？
這已經是她今天第二次說恨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