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瑞有點吃痛,身子一蜷。
她的手臂上同樣有淤跡,淡淡的兩條,褐青色從她的肌膚裡滲了出來。
斯冠羣又想殺人了。
那種憤怒的感覺,真的讓他無法招架。
真的不再追究麼?真的不能追究麼?動手的人到底是誰?
終於褪下了最後一件衣服,蘇瑞羞赧地閉起眼睛,她雖然早做好了將自己交給斯冠羣的準備,可是,還是沒辦法適應他的目光。
大概是他太過強勢優秀,以至於蘇瑞常常會不夠自信,至少,在身體方面,她對他是不自信的。斯冠羣太有經驗,也太過於技巧化,他簡直就是一名主宰。甚至也能隨意地主宰着她的身體。
蘇瑞始終記得那一晚,在他的身下的戰慄。失去控制的感覺是讓人驚惶的,可另一方面,它也如罌粟般惹人深迷,蘇瑞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期待還是抗拒,反正,一想起來,身體就會自然地做出反應,敏感得可怕。
斯冠羣則將白色的襯衣袖子挽了起來,將蘇瑞小心地抱進已經裝滿溫水的浴缸裡,溫度適宜的水恰恰漫過她的腋下,他的手臂託着她的背,蘇瑞不用擔心沉下去,並不太明顯的浮力如那張牀一樣,極好地呵護着她的全身。
然後,他騰出另外一隻手,拿起浴缸旁邊的浴球,在她的身上輕輕地擦拭着,頭髮也漫進了水裡,蘇瑞被斯冠羣轉過身,有點慵懶地趴在旁邊,水氣氤氳,她的意識反而變得有點模糊了,周身虛浮,反而更加無力。她清晰地感覺到他的手指,先是很溫柔地按着她的頭皮,用洗髮水洗着她還沾着灰屑的頭髮,然後,舀起清水淋淨,在淋水的時候,他也會用手掌小心地護着她的額頭,不讓流水濺於她的眼中。
蘇瑞漸漸不再管了,她閉上眼睛,在他輕柔的按摩下徹底地放鬆下來,以至於漸漸都忘記了在他面前油然而生的緊張感,任憑他的手,一寸一寸的,清洗着她餘下的肌膚:流暢的背、纖細的腰、挺翹的臀,已經屈坐在浴缸裡的筆直的腿。
他的動作實在太過小心,蘇瑞舒服得就要睡過去了。卻渾然不管,他身側的那個人,目光越發深邃,彷彿藏着一團火,又很努力地不讓這團火燒出來。
任何女人玉體橫陳在自己面前,都不可能說沒有反應,尤其在他還喜歡她的情況下。
而且——他是真的喜歡上她了。
沒有緣由,甚至沒有底線,在他從天台上第一次抱起她的時候,斯冠羣就被一種很奇異的珍惜的衝動過所瀰漫,他的喜歡裡帶着太過濃重的珍惜,以至於,他將她視爲珍品,他爲她擦洗的時候,彷彿在擦洗這一尊易損的瓷器。
可是,即便再珍惜,也並不代表沒有欲—望。
偏偏蘇瑞又在他的面前睡得如此不設防。
好吧,今天確實不能對她做什麼,她也累了,需要好好地休息。斯冠羣幾乎強忍着自己收回手,他單膝蹲在蘇瑞的面前,想推醒已然昏昏欲睡的她,頭低下頭,卻乍見到她被水汽氤氳後那纖長的睫毛,上面如露珠般凝了一點水氣。這本是一個極小極小的細節,可不知爲何,就是讓他的剋制變得無力,欲—念如崩潰的河堤,摧枯拉朽,完全不由自己。
他低下身,用俯瞰的姿勢,輕輕地吻了吻她的脣。蘇瑞本是趴在浴缸邊打着盹,但並沒有完全睡着,在他的脣捱上她的時候,她下意識地睜開眼,因爲之前的記憶,她很條件反射地躲開了,可是腳往後一縮,整個人又往浴缸那邊滑了下去。
所以說,無緣無故將浴缸做得那麼大幹什麼。
蘇瑞在之後的許多天裡,一直在腹誹這個問題。
斯冠羣沒料到她有這麼大的反應,見她往後滑下去,他連忙伸手去撈,他的袖子已經全部被水浸溼了,胸口上也濺了一大片水漬,溼掉的襯衣貼着他的身體,勾勒出微微起伏的肌肉的形狀。修長而健美。
蘇瑞本是趴着的姿態,這一滑,卻變成了仰面,他的手很快重新捉住了她的手臂,半邊身體都已經泡進了浴缸。蘇瑞倉皇地睜開眼睛,待真正看清楚面前這個人後,她反而不那麼抗拒了。她看着他,看着那張堪稱完美的臉,劍眉深眼,鼻樑挺直,只是脣色有點偏白,這種素白讓他顯得無情,即便在水裡,也如岩石或者石膏般精準冷硬。
這與莫梵亞是不同的,莫梵亞的五官豔豔的,激動的時候,彷彿是工筆染成的畫,讓人幾乎錯不開眼。當然,斯冠羣也是英俊的,同樣讓人挪不開目光,蘇瑞有點發怔,這張臉,對她而言,還是有點陌生,離得太近的時候,她甚至會覺得自己從未見過他。
然後,他越壓越近,終於吻住了她。
非常輕盈的吻。
蘇瑞的背後,是不斷涌出水泡的溫柔的水,她的手臂被他握住,穩穩地扶着她漂浮在水中,她覺得自己正在失重的狀態,失重後,人很容易交出自己。頭暈暈的,但不知道是因爲藥物,因爲水汽,還是……因爲他?
她重新閉上眼睛,脣被某人輾轉啄過,漸漸變得敏感起來,在他的舌尖掃過她的脣隙時,她聽到他在前面低聲吩咐道:“張嘴。”
她幾乎下意識地去聽他的話。跟斯冠羣在一起,便連怎麼反應都不用她操心。
蘇瑞覺得自己真的再變懶,怎麼辦,這樣懶下去,如果他不在身邊了,她豈不是連接吻都不會了?
……哦,應該還是會的。
可是,這樣舒服得讓人恨不得融化掉的接吻,對蘇瑞而言,確實一種全新的感受,讓她深迷。
她的嘴終於張開了一小條縫隙,他於是鑽進去,仍然是很輕巧的步伐,就像一條優雅的、一步一步接近自己獵物的獵豹。他並不着急去獲取食物,也許他享受的,是獵取的過程。
當然,蘇瑞並不是他的獵物,如果是獵物,他也不至於那麼在意她的感受。
那種小心翼翼,幾乎無法用大自然的任何行爲來形容。
所以,人類才歸之爲人類啊。因爲人類的許多舉措與感情,動物都無法將之模範。
她的身體慢慢地沉了下去,他也緊跟了過來,雙腿跪在池邊,手則順着蘇瑞的手臂,滑到了她的手背上,他的手指交纏進去,變成了十指緊握的模樣,可是,這個姿勢是不承力的,蘇瑞的上身往水中一沉,水於是漫過她的臉。黑色的長髮海藻般漂在水面上。
好在她及時閉住氣,並沒有被嗆住,可是,斯冠羣這次卻沒有再將她拉起來,他幾乎是隨着她一起沉進了水裡,肩膀以上的部分已經全部被池水包圍,他開始認真地吻她,在水漫上來的那一刻,斯冠羣的嬉戲終於變成了真正的狩獵。
彷彿獵豹已經結束了最後的遊弋。
彷彿音符落下了最後的前奏的曲譜。
熱烈的交響樂,伴隨着非洲草原上最迅疾最矯健的奔跑,激烈、優美,讓人心口緊懸。蘇瑞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當然,她也並沒有反抗的意識,斯冠羣終於長驅而入,他接住她,在溫熱的水底,攫奪着她肺部裡僅存無幾的呼吸。
蘇瑞覺得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眼前漸漸被一陣白光所瀰漫,炙熱得也宛如非洲草原的陽光。
而在她的面前,衣衫盡溼的斯冠羣,便是那隻金色的獵豹,全身瀰漫着讓人膽寒的力量。危險而優雅。他的身材真的很好,讓人幾乎不敢相信他是一個三十八歲的男人,也許是長久健康的生活習慣,讓他身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贅肉,完美的曲線是起伏蔓延的無盡山脈,經受過多年的洗禮,仍然如磐石般堅硬。肩膀很寬,比莫梵亞寬,然而都了腰際,線條又收了進去,所以,並不會顯得太過壯實,只覺得矯健。好像皮膚下蘊藏着宛如火山爆發般的潛力似的。
蘇瑞看得有點失神,她從不認爲自己好=色,事實上,除了莫梵亞,她對其他的帥哥都是心如止水,可是,在看見此時眼前的這一幕,她居然也有種怦然心動的感覺,臉頰發熱,全身發軟,蘇瑞簡直要鄙棄自己了,她一直在鄙視宋麗麗的花癡。
原來,自己也是一個隱形花癡。
這樣狂風巨浪的吻,很快讓蘇瑞招架不住了。她喘不過氣來,她的胸腔空空如也,嘴一張,頓時嗆進了一口水進,喉嚨下意識地咳嗽了一聲,肺部痙攣,思緒反而變得無比清晰,方纔那慵懶彷彿午後小睡的感覺立刻消失無蹤。
斯冠羣也及時將她扯出水面,脣離開她的,緩緩地游到她的耳邊,抱歉地呢喃到:“沒忍住……”
他並不想趁火打劫,可是,真的沒辦法忍住。
蘇瑞臉色一紅,耳根開始發燙,雖然只是短短的三個字,可是那磁性十足的聲音,伴着缺氧引起的沙啞,宛如催—情—劑般的作用,她覺得自己的心臟瑟縮了一下。
如果一定要用一種感覺來解釋“被電”。是的。她很沒出息地被他的聲音“電”到了。
事實上,斯冠羣全身上下,裡裡外外,全部都散發着驚人的電力,她只是一個普通女人而已,一個普通的正常的女人,又怎麼可能拒絕他?
“嗯。”聽到他的道歉,蘇瑞只能含糊地應一聲,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先起來吧。我去拿吹風筒。”斯冠羣眸光深邃,小腹緊繃得幾乎讓他按捺不住,可是,如果在浴缸裡……
即便他再小心,也是會碰疼她的,畢竟,瓷磚太過冰冷與堅硬。而她現在已經是傷痕累累了。
蘇瑞沒料到他能突然打住,反而有點茫然。
“嗯。”她所能迴應的,仍然只有這麼乖巧的一句話。
斯冠羣苦笑。
其實,只要她此時表現得有一點不捨或者期待,他都不想停下來,可是蘇瑞實在太……安靜了。
也許她還沒做好準備,斯冠羣想。
所以,他只能等,繼續等。等到她真的開始渴念他的那一刻。雖然忍得很辛苦,可如果對方是她,大概是值得的。
他直起身,背對着她,花了很長時間纔將被那個吻勾起的慾望全部壓制下去。他將已經溼透的襯衣拖了下來,隨手將椅背上的白色睡袍套在了身上,繫好帶子,又用大毛巾擦了擦同樣溼漉漉的頭髮,然後在旁邊的矮櫃上拿下浴巾和吹風筒。
他伸手將蘇瑞從浴缸里拉起來,她還沒站穩,大大的浴巾已經包住了她的身體,房間的溫度雖然不低,可是溼着身體在外面呆很久,還是會感冒的。
他這個要將她抱回牀上,蘇瑞趕緊是擺手道:“我自己走過去吧。”
經過剛纔的一番折騰,她好像已經重新恢復了力氣,多年來的習慣,還是讓她無法適應被另外一個人無微不至的照顧到底是什麼感覺。
她總是會下意識地拒絕別人的照顧和幫助,因爲蘇瑞很明白,這個世上並沒有白吃的午餐。任何援助,都是要付出代價的。身爲一個單身的母親,或者,更直接地說,身爲一位單身女性,保持獨立,也是保護自己的一種手段。
所以,她的行爲倒也沒針對斯冠羣。
斯冠羣卻更加強硬,他根本沒有理會她說什麼,還是不由分說地抱起她,徑直走向那張大大的圓牀。
不得不說,他的力氣真的很大,總是能輕而易舉地抱起她,沒有一點負累的感覺。
蘇瑞微赧,但也不至於在他的懷裡怎麼掙扎,待坐回牀上後,他伸手撓了撓她亂糟糟的溼發,道:“等一會,把頭髮吹乾後再睡。”
“我自己來……”蘇瑞又很沒出息地接了一句。
“坐好。”斯冠羣直接無視了她的這句話,很淡然地下了命令。
蘇瑞吐吐舌頭,趕緊正襟危坐。
風筒運轉了起來,呼呼啦啦的風聲,很快在她的頭頂響起。他的手指修長而靈巧,穿梭在她的髮絲間,一縷一縷地,爲她理直,先吹乾貼近頭皮的髮絲,然後是髮梢,然後是發中。在吹頭髮這一項上,看得出來,斯冠羣還是沒有絲毫經驗,彷彿拿風筒的姿態都略顯得生硬。
可是他天生就是善於總結分析的人,所以,只要拿起吹風筒,便能知道步驟,漸漸的,也能掌握到訣竅。蘇瑞就這樣盤腿坐在牀上,感受着也許是這個世上最頂級的服務。斯冠羣親自伺候洗漱……傳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人會跌破眼鏡。
蘇瑞漸漸發現,其實自己也是虛榮的,至少,在斯冠羣爲她做這些的時候,她確實覺得驕傲,心底暖烘烘的,如一隻驕傲的灰姑娘。
“好了。可以躺下來睡了。”
蘇瑞低下頭,用鼻音應着,可是低下頭,看着只過住自己胸口那一片的大浴巾,頓時大汗。
難道讓她就這樣睡覺?
等會睡着後,翻幾個身,浴巾就會掉下來,那豈不是和裸—睡差不多了?
一個人也就罷了,可現在在斯冠羣的家裡。
“我不知道安雅平時將衣服放在哪裡。”斯冠羣竟然也破天荒地爲難了起來,想了想,他走下牀,拉開客房右側牆上的內嵌衣櫃。那裡全是他的衣服,他的衣服實在太多,所以很多買了之後,便直接塞到了這裡,根本沒有來得及穿一次。
不過,式樣卻都是一模一樣的:白襯衣、白襯衣、白襯衣……除了衣領與釦子少許不同外,都是那種經典的款式。簡單、低調,剪裁優良。
“我的襯衣?”他轉頭詢問她。
“好。”蘇瑞點頭。
事實上,斯冠羣的大襯衣,幾乎與睡衣沒多大區別了,蘇瑞套在身體上後,衣襬一直拂到了她的膝蓋,袖子也長長的,攏住了她的手。
這件衣服讓蘇瑞看上去像一個小孩子,嬌柔弱小,楚楚可憐。
斯冠羣摸了摸她的頭髮,語氣也驀然變得寵溺起來。
“睡覺。”他這樣吩咐。
沒有再進一步的舉動,甚至沒有再動手動腳,他是真的讓她趕緊睡覺,他的手臂,則很自然地環過她的腰側,將她拉進自己的懷裡。
蘇瑞沒有拒絕,她的後背抵着他的胸膛,那溫熱的體溫順着脊樑,一直蔓延全身,這種被包容的感覺讓她覺得安心,她幾乎很快就睡着了,面容祥和,呼吸均勻,因爲被他抱着,便連晚上那場不愉快的事情,也不能夠再侵擾她的夢境。
蘇瑞睡得很安詳,一整個晚上,平靜得連夢都沒有一個。
斯冠羣卻一直沒有睡,他很小心地避開她的身體,不想讓已經沒辦法剋制的衝動抵着她。他聽到了蘇瑞的呼吸聲,他知道她已經睡着了,這樣斯冠羣想苦笑:看上去倔強無比的蘇瑞,其實也是一個沒心沒肺的人啊。在這種情況下,她竟然還能睡得這樣……毫無設防。
好了,他不能再這樣躺下去了,斯冠羣第一次感受到這種煎熬,明明渴望着擁有一個人,明明她就躺在自己身側,除了那件大襯衣,下面什麼都沒有,他也相信,只要他想要,蘇瑞也不會拒絕,她的態度很明顯,她是打算接受他了,用一種很開放的、如孩子般依賴過來的姿態來接受他。
可是,她畢竟不是他的孩子,斯冠羣想要的更多。很久沒有這樣貪心過了,貪心地希望她的心裡有他的存在,貪心地希望,她並不是被動地接受。
可是,她會主動地開口,說想要他嗎?
斯冠羣覺得自己可以掌控一切,無論事情多麼艱難或者無稽,卻惟獨對這件事,居然一點把握都沒有。
他果然是栽了,糟蹋透頂,又……異常開心。
這種心情,簡直和分裂差不多,斯冠羣很是自嘲,只是笑容埋在她的頸窩裡,無人看見。
等蘇瑞再睡熟一會,他終於弓起身,再繼續下去,他會直接把自己給逼死。轉過身,他凝視着她平靜的睡容,看着那張小而淡的臉,終於忍不住,將吻印在她的額頭上。
“晚安。”他說。
然後,斯冠羣離開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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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二樓的書房,斯冠羣爲自己點燃一支菸,直到抽完半隻,纔算慢慢地平靜下來,他揉了揉太陽穴,打開桌上的電腦,順便將剛纔信手關掉的手機打開。
手機玲玲地響了好幾聲,都是安雅的留言。斯冠羣簡單地瀏覽過後,再信手撥打了過去。
“安雅。”他很親密地叫着這個名字,“什麼事?”
“有個人想見您。”安雅的回答還是一如既往的幹練直接。那是斯冠羣喜歡的風格。
“唔。”斯冠羣等着她的後文。
安雅從來不需要他多說廢話,她總能根據他的一個表情,或者一個嘆息,猜到他想表達的意思。
“那個人是爲了老A的事情來的,有關當局已經開始追捕老A,FREESU也遭到了封殺。可是網上的各色新聞仍然層出不窮,我們雖然投入了大量資金來抱住商氏的股價,可是民衆的公信力已經降到了史上的最低點。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有兩條路,第一條:強硬到底,商氏必然是保不住了。FREESU聯盟將會徹底從世界裡除名,黑帝老A也會受到重創,從此不會再用這個身份出現。第二條:那就是和解。如這位和解中介人所說,我們各退一步,徹底平息這場鬧劇。”簡單地訴說說利害關係後,安雅才亮出了那位和解人的身份,“那位中介人,是威廉爵士。”
“你說的是,親王威廉?”斯冠羣也有點意想不到。
黑帝老A到底有什麼本事,忽然能驚動皇室成員來親自爲他說清?
在他背後,到底有多深的背景?
“是,就是那名王位第三順繼人。”安雅很理智地肯定道。
“查到他們之間的關係了嗎?”斯冠羣並沒有直接給出答覆,而是轉向了另外一個問題。
“不知道。皇室的關係一向錯綜複雜,他們的表親也遍佈了各個國家的皇族,那些人的資料全是絕密的,我們查不到。”安雅這樣回答。
斯冠羣並沒有責怪她的失力,事實上,安雅所說的都是實情。
如果扯上了別國真正的貴族,那確實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那這件事,斯總打算如何處理?”安雅正等着他的回答。
顯然,那位威廉親王同樣在等着他的回答。
斯冠羣沉默了片刻,終於妥協道:“打電話給商天南,和解吧。”
這只是第一輪,第一輪無非是互相探究底細的舉措,他從不打沒把握的戰,不過,老A居然能請得動親王閣下……斯冠羣確實有點驚奇。
驚奇之後,甚至還有點淡淡的驚喜。
事情變得很好玩了呢。
他已經開始期待第二輪的交鋒了。
那麼,下次請表現得更成熟一些,別讓我失望,黑帝——老A。
安雅很盡責地將這個指令記了下來,要掛電話前,她按部就班地問了一句,“斯總還是打算在B市呆着?或者,需要我安排飛機……”
“再留幾天吧。”對於這個問題,斯冠羣很快給出了答案。
雖然在前天,他已經決定離開B市幾天,以免自己繼續沉淪於她,可是,在看到蘇瑞發給他的兩條短信後,他還是馬不停蹄地趕了回來。
既然不能冷處理,那就直接去爭取自己想要的,斯冠羣從來不是那種會逃避的人。
安雅沉默了。
她自然知道斯冠羣留下來的理由。
那個理由,讓她的胸口宛如被什麼東西堵住似的,窒息得難受。握住話筒的手也捏得緊緊的,長長的指甲摳進了她的掌腹,可是,她卻毫無知覺。
可是,她的聲音仍然聽不出半分情緒,“我知道了。那麼,斯總再見。”
“對了,安雅。”斯冠羣卻叫住她。
安雅沒有動。
“你談過戀愛嗎?”斯冠羣冷不丁地問。
這個問題,讓安雅驚愕不已,原本冷漠而幹練的目光慢慢地放柔了下去,她將話筒按在耳朵邊,低着頭,輕聲道:“我不知道,但如果斯總想問我,有沒有喜歡的人,我可以回答——有,有一個喜歡了很久的人。”
“哦。”斯冠羣的反應卻異常平淡,“我只想知道,談戀愛都需要做些什麼?譬如,逛街?送禮物?”
安雅的心徹底沉入谷底。
斯冠羣並不關心她的私生活,他甚至不去問她喜歡了那麼多年的人到底是誰。他想知道的,是如何取悅他的心上人,那個蘇瑞,他此時的小女友。
“……大概送禮物就好了吧,女人都喜歡禮物。”安雅咬着脣,平靜無波地回答道。
“唔。”斯冠羣沉吟片刻,終於結束了這個有點奇怪的話題,“沒事了,你早點休息吧,有事我再聯絡你。”
“好。斯總晚安。”安雅很平靜地掛斷電話。可是,下一刻,手機已經砸向了牆壁,那款價值不菲的手機,很快成爲了七零八落的碎片,散在了地上。
如狂歡後的碎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