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明明她什麼都沒想,爲什麼會一直掉眼淚?爲什麼心裡好像一直被什麼東西堵的厲害?
夜皓宇就那樣守在寢殿的外邊,一步不敢遠離,未央宮的人全都滿臉擔憂,卻沒人敢靠近。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直到晚膳時分,燕兒不得已端着膳食上前,小心翼翼的提醒夜皓宇,“皇上,該用晚膳了,主子從回來起便再未有過進食。”
主子現在已經七個月的身孕,不比以前,她若不吃不喝,不但對自己身體不好,還會影響到腹中的皇嗣。
果然聽到蕭以沫,一下午都沒有任何動靜的夜皓宇終於回過神來,從地上起了身,他知道此刻沫沫不願意看到他,苦澀的後退一步,給燕兒讓出門前的位置。
燕兒上前推門而入,漆黑的寢殿內,燭火被點起,夜皓宇看着被燭光照的柔和的寢殿,彷彿只要一走進去就能看到,蕭以沫正慵懶的斜倚在軟榻上等他回來。明明只是一下午沒有見到沫沫,可夜皓宇卻彷彿覺得有一輩子那麼長,心中的思念快要將他吞噬。
他一秒都不能再忍下去,擡腿剛跨進殿門,就聽到裡邊傳來燕兒的驚呼。夜皓宇心中一緊,瞬間閃身進了內殿。
“主子,主子,你怎麼了?”燕兒一臉淚水的趴在牀邊喊着蕭以沫。
夜皓宇迅速撲上到牀前,將牀上的人抱進懷中,“沫沫,沫沫你別嚇我,”
見蕭以沫緊閉着雙眼,一張小臉通紅,立刻伸手覆上她的額頭,卻是滾燙的要命,大吼道,“去叫御醫,叫御醫。”
燕兒來不及抹掉臉上的淚水,立刻起身朝着太醫院跑去。
夜皓宇更緊的摟住懷裡的人,低頭不斷的親吻着她的額頭,“沫沫,沒事的,沒事的。”
沒過多久,燕兒便跑了回來,哭喊道,“皇……皇上,太醫院所有的御醫都被太皇太后宣到了晴貴妃那裡。”
“去傳朕旨意,所有的御醫若一刻鐘內趕不到未央宮,全都誅九族。”夜皓宇紅着眼睛怒吼。
當夜皓宇的旨意傳到晴天宮中的時候,還在那裡的太皇太后幾乎氣了個半死,晴天剛有身孕,蕭以沫便病了,這分明就是故意裝病在示威,直罵蕭以沫妖女。
那些御醫聽到聖旨早嚇了個半死,立刻收了東西朝未央宮跑去。宮中這些爭鬥的他們早見慣了,只是不管上邊怎麼鬥,他們的命都是掌握在皇帝手中。聽到這樣的聖旨,哪裡還敢有半分耽誤。不出一刻鐘,已經全部戰戰兢兢的跪在了未央宮中。
太醫院使,頂着皇上的怒火哆哆嗦嗦的上前,給蕭以沫號了脈,“回……回皇上,蕭主子她是受了些風寒,導致高熱不退,只是主子有着身孕,現下不能用藥,所以,情況怕是……”
“你的意思是你沒有辦法?來人,將他拖下去斬了。”夜皓宇紅着雙眼吼道,連高熱都沒有辦法,連在宮中也是無用。
“皇上,皇上饒命,微臣……”那人來及辯解,便已經被人拖了出去。
有了院使的前車之鑑,再沒有人敢說半個不字,蕭以沫的高熱來的急,不能再有半分耽誤,否則很有可能傷及她腹中的皇嗣,所有人幾乎想盡了辦法。只是因爲有着身孕,所以便多了許多顧忌,退燒的湯藥不能服用,用藥酒擦身也不敢。
最後只能用毛巾泡了冰水敷在她的額頭,然後夜皓宇用毛巾一遍一遍的擦拭她的身體,爲她降溫,一直折騰到半夜,蕭以沫身上的溫度才漸漸退了下去。
摸着她已經有些溫涼的額頭,夜皓宇坐在牀前,雙手捂臉,眼睛鼻子酸的厲害,猶如經歷了一場生死。那些仍然跪在地上的御醫更是不必說,只覺得提着腦袋在生死線上轉了一圈。
蕭以沫睜開眼的時候,腦子裡還在隱隱作痛,下意識的想要擡手撫額,手剛一動。
“沫沫,你醒了?怎麼樣?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夜皓宇有些沙啞的聲音傳來。
蕭以沫擡眼便看到夜皓宇正一臉緊張的看着她,深邃的雙眼裡滿是紅血絲,濃重的黑眼圈,下巴上的胡茬冒出青青的一層,身上還穿着昨天祭祖的盛裝,此刻到處都是皺巴巴的褶皺。
這憔悴的模樣,哪裡還有半分昨天的霸氣威嚴。那些記憶再次涌上心頭,手上微微動了一下,想要將手從他的手中抽出。
卻是被夜皓宇更加用力的握住,紅着眼睛道,“沫沫,你要怎樣才肯原諒我?”
看着他眼中一閃而逝的受傷,和此刻狼狽憔悴的模樣,蕭以沫終是不忍,沒有再掙扎,移開了眼睛,輕聲道,“你沒有錯,我沒有怪你。”
夜皓宇是個瘋子,恐怕就算她現在說讓他去死,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去做。這件事本就沒有對錯,晴天只是想要追求自己想要的,夜皓宇只是被人算計,若說痛苦,只怕夜皓宇的痛苦不會比自己少,她又有什麼資格怪他。
夜皓宇苦澀的張了張嘴,終是沒有再開口。
大雪還在紛紛揚揚的下個不停,因爲不能用藥,再加上蕭以沫有心病,高熱雖然退了,但病卻是一直拖着沒有好全。
夜皓宇除了早朝和到御書房中處理朝事,幾乎所有的時間全都陪在蕭以沫身邊,只是他卻發現,蕭以沫雖然不再排斥他,雖然看似好像恢復了正常,她會和夢兒說笑,也會和未央宮的宮人也如往日般打鬧,只是那笑意卻是怎麼都不達眼底。她偶爾會對着窗外發呆,原本神采奕奕的大眼睛卻是變得空洞,才幾日的功夫,整個人便瘦了一圈。
看着她一天天的變化,夜皓宇心疼的不能自已,可是卻毫無辦法。
未央宮內。
夢兒坐在蕭以沫旁邊,正絞盡腦汁的說笑話,逗蕭以沫發笑,燕兒卻是突然從外邊跑了進來,“主子,晴貴妃來了,皇上不在,要不要……”
蕭以沫臉上的笑意淡了些,“無妨,讓她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