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她,我可以讓你離開。”我強壓下怒火和衝動,看着黑衣人。他的手緊扣着小玲的脖子,本來無表情的臉上居然露出一絲狠厲。“你要救她?哈哈哈,我怎麼記得,是你不肯吃飯也不肯告訴我密道,寧願她被我打死。現在又要救她,真是個笑話!”他的嘴角揚起一抹譏諷。我心中氣淤,卻聽柒月姐姐對我說“小夢,她的壽命到了。”我渾身一震,再看向小夢,她半睜着眼看着我,嘴脣蠕動了幾下,發不出任何聲音。我知道她在說讓我快逃。“小玲,我這個小姐是不是太壞了?連你的生死都置之不理。呵呵。”我自嘲的笑笑,盯向黑衣人的臉,目光幽幽。
“你,你想幹什麼?”他似乎看出我的決絕,而此刻身體掌控權再次被柒月奪走。她察覺得到我要做什麼,所以……我嘆口氣,果然瞞不過她,可我現在只想與小玲好好的說幾句話。“張濤,你還不放人?!”瞪圓眼睛看着他,他迷惑的看着我,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得凝重起來“你是那個偵探柒月吧?”我點頭,其實是柒月姐姐控制我的身體點頭,你們都懂……
“呵呵,我不過是受人之託,成人之事,既然你們都出手了,我還是先走一步吧!”他果斷的扔下小玲,向空中逃匿。我只覺得身體一顫,柒月姐姐的神識已經脫離我的身體。她與潘輝等人追逐而去。我趕緊跑到小玲面前,扶起她,她想要對我笑,結果露出個難看的表情。“不要爲我費心了,小姐,我,我好像……”她似乎察覺到身體的異樣。喘着粗氣說。我心頭一顫,終究是逃不脫這命運麼?一切都因我而起,災禍、厄難、傷痛、死亡……
一雙溫柔地手輕輕劃過我的臉龐,大概是無力而落下。“別想那麼多。”她看着我,眼睛裡滿是溫柔。我看着她,說不出別的,只一個勁兒的重複着“我不會讓你死,我不會讓你死。”
“人終有一死。小姐。不要悲傷。你已經經歷了很多次生離死別,不是嗎?小玲不過是先去爲你認路,待你回來,見到可口的糕點和新鮮的花朵一定很開心。”她好像有了力氣,面色微紅的看着我。“我不想等以後,我只想讓你現在陪着我。”“我已經在陪你了?不是嗎?”她看着我。又露出微笑“小姐,你手你最喜歡聽我唱歌,我再爲你唱一支歌吧?”我不忍心她如此勞累。儘管現在的她看起來沒那麼虛弱。“等回去以後再唱吧,我們先回去。”我拒絕了她,可她執意要唱“小姐。讓我在你懷中唱完,好嗎?”她哀求的看着我,我心一軟,點了點頭。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她慢慢的唱起來,還是這首歌,她好像也只會這一首。不知爲什麼,我聽着這歌,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這歌的感情如此飽滿濃郁,小玲莫非是借歌曲與我道別?她看起來已經脫離虛弱了,這……
就在我遲疑的剎那,歌聲戛然而止。可我彷彿聽到了有人在繼續唱着未完的歌,悠長又悲傷
。懷中的小玲失去了生機,我身體僵硬不敢低頭看她。原來剛纔,那一瞬間她臉上的紅暈不過是我自欺欺人的想法。她的確有兩朵紅暈,可在醫學上講的話,只怕是迴光返照了。就這樣呆呆的抱着她,我的耳邊好像還有人繼續在唱着歌。不可抑制的恐慌感充斥了我的內心。我又害死了一個人……我又害死了一個……媽媽、姥姥、爸爸……一個接一個,身邊凡是與我親近的人都開始走向死亡。就像一個逃不掉的詛咒!
“小夢……”是付瑤。她看到我懷中的小玲時,明顯一愣,旋即垂下眼簾“人死不能復生,節哀。”“呵呵,是不是我就是個災難的禍種,每個靠近我的人,都會死去。”我恍惚着說。看不到她的表情,或者我根本沒有看她是怎樣的表情,只是茫然,茫然的不知所措。所有帶給我美好記憶的人,永遠只能活在我的回憶中了。我上輩子是不是造了什麼孽,讓我用這種痛苦的方式來償還?最可怕的是,小玲和爸爸是心甘情願犧牲自己,期待我好好的活下去,這種沉重,讓我如何承受?正在矛盾和痛苦中煎熬的我,看到了柒月姐姐。她的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風衣,衣角輕擺,緩緩向我走來。我茫然的擡頭看着她,她的眼睛是我見過的人裡最明亮的。我張了張嘴,發不出聲音,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她一把將我擁在懷中,嗅着她淡淡的體香,我忽然覺得好疲憊,眼皮沉沉的,就在我昏昏欲睡的前一秒,似乎聽到遙遠的地方傳來一句“我知道你有多孤獨。對不起……”
猛然睜眼,我從牀上坐了起來。這裡是柒月偵探事務所,二樓,我的房間。難道說我只是做了一個噩夢?我又驚又喜的從牀上下來,忽然嗅到一絲花香,牀頭櫃上的花瓶中插着一支鬱金香。我在心中安慰自己“沒錯了,只有小玲纔會這般體貼,從不忘記爲我換上新鮮的花朵。看來這一切只是我的噩夢。”天外昏黃,還有點發紅。好像要下雨了。我看看錶,居然是晚上六點。我這一覺睡得有點長啊!果斷下樓,到了廚房,瞧見張媽在忙活着。“張媽,有沒有點心?我睡了多久啊?感覺好餓呢。”伸個懶腰,發現自己身上沒多少力氣。而張媽則是目瞪口呆的看着我。
“怎麼了?哪裡不對勁嗎?”我納悶的看着她,然後低頭打量下自己。張媽立刻收斂神色“小姐,我這就給你拿。”她從櫃子裡端出一盤小點心,做的精緻又好吃。我隨意捏起一塊,放進嘴裡,冰涼之中還有甜絲絲的味道。我剛想讚歎幾句,卻見柒月姐姐不知何時出現在客廳中。“姐姐,快來嚐嚐張媽做的糕點,今日的格外好吃呢!”我向她揮揮手,而她也是微微一怔,然後向我走過來。
“小夢,你醒了?”我點頭“這一覺睡得,感覺過了好幾年的時光呢。”此話一出,柒月姐姐與張媽再次露出一個奇怪的表情。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隨口問道“小玲呢?怎麼不見那妮子,每次都跑來跑去的。”結果二人的表情越加怪異,我心裡一沉“柒月姐姐,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爲什麼是這種表情?”“小夢……”她有點艱難的開口“小玲已經去世了
。”“去——世——了——?”我一字一頓的問,一種悲傷地情緒蔓延到我的全身,可我的心似乎沒有顫動。“現在是2014年,你已經昏睡了兩年。”柒月姐姐幽幽的說,就算是她這麼認真地說出來,我還是有點不相信,兩年?兩年?!我怎麼可能睡兩年的覺嘛?!這還是正常人嗎?可我再一想,也許這事發生在別人身上不可思議,但放在我身上,似乎……
“對不起。”柒月姐姐充滿歉意的看着我“我試過很多方法喚醒你,可你的靈魂固執的不肯甦醒,就像個受傷的孩子,只肯躲在無人的角落,悄悄看傷,舔傷。”我還在震驚中,無法理解。張媽看着我,目光柔和“小姐,這兩年雖然一直昏睡,可身體一直在成長,現在已經是個容貌俱佳的少女了!”她這麼一說,我立刻跑到客廳的一處大鏡子面前,我的頭髮從一頭利落的短髮變成現在的飄飄長髮,居然只用了兩年時間?而且是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我有些難以接受。難怪剛纔起牀的時候覺得哪裡怪怪的,原來是頭髮長了。再仔細打量鏡中的人,明眸皓齒,一雙眼睛炯炯有神,身材也已經發育起來,比同齡人似乎更成熟一些。“小姐……”張媽欲言又止。我搖搖頭,什麼都不想說,回到了房間。
門外響起柒月姐姐的聲音“你記得小玲之死麼?”我身子一顫,又恢復到平靜無波“記得。”“如果你把這些人的死亡強制牽扯到一起,認爲是你的過錯,那麼你活在世上也是無用,倒不如灑脫一死。”沒想到柒月姐姐會對我說出這樣一番話,此刻的心情更是五味雜陳,一時也說不上話。只覺得悲哀從心生,無力感充斥全身。此刻又聽到柒月姐姐的聲音,“我的出生的時候,天降異火,父母死亡。人們認爲我乃不祥之人,從此以後,見者如瘟神附身,唯恐躲避不及招來災禍。我身邊的好友總會因爲我的緣故而發生些意外,接着,我連朋友都沒有了,直到遇到現在的成員。對我而言,支撐我活下去的,大概是就是一種求生本能。當然,現在多了一個尋找尹東健的任務。是他拯救了我。”我聽得出她的感情,從某方面講,我們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