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傅,你真是神通啊,連家裡來了客人都知道。”婆婆驚奇的說。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我只是看到院子裡多了人的腳印,以及行李,推測出的。”“不知道您有沒有算出我們就是找您的呢?”我推開房門走出來,微笑着看着這個面容極爲英俊的和尚。他對我微微點頭一笑“該來的總會來,女施主,你找我是必然。但我不會跟你們走。”“這件事我們不着急討論。婆婆,天涼,你先回屋去吧?”將婆婆送回內屋,雯雯服侍她睡下後,偷偷的問我“姐姐,你們認識這個小和尚?”“他是一位朋友委託我們尋找的人,沒想到在這裡巧遇。”我也不算對她撒謊了吧?“哦,那我不打擾你們休息啦!”她回了房間,我在院子裡看到宏憐站在那裡看着樹梢的月亮。
輕輕走到他身邊“你爲什麼要選擇逃避呢?有些事情是註定要發生的,註定的劫數,你們出家人不應該坦然面對麼?”“我只是想要出來走走,沒想到出來也無法暫時擺脫這個問題。”“你還是在逃避,能對我講講你的故事嗎?”我看着他。“我是個孤兒,至少在我印象中是這樣的。從我有自己的記憶開始,我就生活在寺廟之中,每天聆聽佛經主持的教誨,我想我的人生就應該如他們一樣,醒來時誦經唸佛,一日三餐,飽食有度。突然多出來的姐姐令我有些措手不及。”“是啊,任誰都想不到吧。”我笑笑,我又何嘗不是一個人生活到現在。他比我幸運的多。至少有主持關愛。
他沉默的看着月亮,沒有說話。我嘆口氣“你回去休息吧,我們不會勉強你。”說完這句話我就回了屋子。
“柒月,剛纔氣氛正好。你怎麼突然回來了?”黃衣看着我問道。“沒有人會一下子對你敞開心扉,我們還有的是時間,一點點攻破他的防備。其實他會逃避。是因爲他一直在渴望親情,這突然出現的姐姐,令他既害怕又興奮,一時間不知道如何面對,所以離開了那裡。我們只要選擇對的方式,一定能夠將他帶回去。”“也對,這麼漂亮的一個男人。做和尚可惜了。”“衣衣,被你打敗了……”我看着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這個小和尚將要面臨的問題其實很艱難。我們是在逼着他取捨,到底要堅信佛義,還是重新迴歸紅塵。”千峰慢悠悠的說道。“不過是回去做個dna鑑定。沒有什麼吧?”冥發表自己的看法。
“在他心中,如果回去做了鑑定,不管他到底是不是安琪的弟弟,他都不會快樂。如果是安琪的弟弟,他要面臨自己究竟認不認這個姐姐的問題,如果認了,他也許就要告別僧人的生涯。如果他不是安琪的弟弟,他就會在心中產生一道無法跨越的屏障,他曾經動了凡塵的念頭。心不誠,如何禮佛?”千峰的一番話說的冥啞口無言。“千峰,你有什麼方法嗎?”我見他分析的頭頭是道,便問道。
“我認爲攻心爲上,你說他心中其實對親情還有渴望,所以纔會出現逃避的現象
。我也贊同。我們需要給他一個勇氣。”我與千峰對視一眼,彼此心意即刻了然。
“你們說什麼呢?別把我們隔過去啊……”黃衣撅起小嘴開始趕人“你們兩個出去,我和月月要休息了。”“休息?好吧。”千峰和冥走出房間,這屋子本就破舊陳腐,黃色燈泡不是很明亮,牀上的被褥也有一些發黴的味道,黃衣有些無奈的看着我“這被子還有法蓋嗎?”“既來之則安之。 ”我躺在牀上,將被子蓋在身上。她也只好勉強湊合了。一夜無話。
“好早呀!”雯雯在院子裡摘菜,見到我和黃衣一起走出來幫忙,驚訝的說。此時天剛矇矇亮。“大家都在這裡住,還要吃你們的,感覺很過意不去,所以只好早點起來出一份力了。”我一邊摘菜,一邊說道。當飯菜做好的時候,大家都已經起牀洗漱完畢了。“這菜的味道真好,你們做的?”冥吃了幾口,看着我們三個女子問道。雯雯撲哧一笑“不是我們還是能誰啊?好吃你就多吃點。”“就是,愛吃就使勁吃,小夥子。”婆婆也說道。
“哈哈,婆婆,你放心。我一定吃得飽飽的。家裡有沒有力氣活?交給我就行了!”“家裡哪兒有什麼力氣活啊?你們哪,忙你們的去就行了。”早餐在愉快的氛圍中結束了。
“宏憐,你要出去?”我叫住正在往外面走的宏憐。“是的。”他微微點頭。“請問你能帶着我到處走走嗎?我聽婆婆說你來這裡好幾天了,每天都出去。我們剛來對這裡的地形都不太熟悉。雯雯還要在家中幫忙做家務,只有你是最合適的人選了。”“好吧,你們要去哪裡?”“找一處風景優美的地方。”跟在宏憐身後,大家來到了一處小山坡。“從這裡上去,你們會看到非常美麗的景色,最原始最自然的美麗。”“那麼你又要去哪裡?”我沒有放他走的意思,擋住他的去路。
“我習慣了一個人。”“習慣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宏憐沒再說話,安靜的看着我。“很美。”冥站在我身邊,輕聲感嘆道。
“是很美,現在這樣自然的地方越來越少了。”我也感慨道。“人心浮躁,爭名奪利,到處都充滿了人性的弱點。”“但也有光輝的地方,不是嗎?”千峰看着宏憐說道。“唯心清淨,纔是大清靜。”他頷首。“什麼是對?什麼是非?一切定義都源自本心,你若是不想錯,就算所有人都說你是錯的,你仍不覺得怎樣。”我緩緩說道。宏憐眺望着遠方“若是心事迷茫的,又如何承受的了這些?”“世俗的評論不應成爲我們前進的羈絆,做出選擇的人是自己,承擔後果的仍是自己,沒有人能替代自己去承受這些。”
“女施主你的話中有禪意。”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隨即又將頭轉過去,不知道究竟在看哪裡。“我就是個生活在紅塵之中的人,我也有自己的劫數,我不懂佛家,不會悟禪,但是你卻說我說的話裡有禪意。是不是說我們本從紅塵之中來,悟禪是一種頓悟明瞭,不是不懂紅塵,而是懂到極致,便破而後立?”“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你
。”
“你可以用實際行動作出回答。我也相信你的內心會幫助你作出最後的決定。”“呵呵,我先告辭了。”他轉身走下山坡。“柒月,你什麼時候懂得這麼多道理了?”黃衣看着我,臉上還帶着頑皮的笑容。“我不過是將心裡面所想的都毫無保留的說出來,希望能讓他明白我的意思。我也是一個從孤獨中走出來的人,我明白那種寂寞。”我看着黃衣。
“好吧,算是我多嘴了。我們還要繼續看嗎?他都走了。”“我們也隨意走走吧,這裡的空氣清新,聞着很舒服。”“這倒是……”大家在鄉野間逛了一上午,中午回到農家小院,雯雯已經做好了飯菜“歡迎回來。你們出去有沒有什麼收穫?咦,那位小師傅沒跟你們一起回來嗎?”“沒有,他帶我們找到一處地方後就獨自走開了。”“小師傅中午一般不會來吃飯,你們就先吃吧。”婆婆都發話了,大家再聞着誘人的雞肉味,饞的忍不住了。“這是婆婆給你燉的小公雞吧?”我看着桌子中央放着的燉雞對雯雯說道。“是啊,不過我一個人也吃不完,大家一起吃嘛!”在雯雯身上既有城市人的聰慧也有鄉下人的樸實,大家對她露出善意的微笑,每個人象徵性測夾了一塊吃。
“本來我還擔心小師傅回來會不肯吃,現在他也沒回來,大家抓緊時間解決掉哦!”雯雯一邊啃着一隻雞爪一邊含糊不清的說。“沒問題。”冥最喜歡的就是肉,不論是烤肉還是燉肉,他都當做絕世珍饈品嚐。一頓飽餐後,我和黃衣留下來幫忙洗碗。
“雯雯,你一般回來住多久?”“哦,至少是半個月,怎麼啦?你們難道想多住些日子?沒有問題啊!”“是,我們確實有這個打算,但不會超過一個周,而且我們會付錢的,你不要拒絕,這是我們應該給的,在這裡一定給你們帶來了許多不便,希望你能諒解。”我從兜裡掏出事先準備好的錢塞進她手裡。“不用這麼多!”她看了看手裡的一摞錢,趕緊給我。“不,你收好,這是我們的心意。這些錢你可以拿去買些水果給兩位老人。”我對她笑笑,她猶豫了一下,收好“放心吧,我一定會把這幾天的飯菜做到最好!”看着她這樣信心滿滿的,大家都一起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