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年錦堯的強勢,虛弱的林悅藍只得在艙內休息。
十幾個小時裡,她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就算她有心要照顧自己的寶寶,也無能爲力。
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被她這半個月的任性給拖得又只剩下半條命。
回到天朝z市,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
來接機的人不少,除去之前曾見過幾面的周濤,人羣中就只有另一個熟悉的身影——查子軼。
這個人的出現,讓林悅藍一陣恍惚,彷彿時光一下回到了一年前,剛跟在年錦堯身後,與他一起去日本時的日子。
那時的她對年錦堯還只是單純的服從和懼怕,而今,這其中又增添了多少難言的感情在裡面。
林悅藍抱着自己的寶貝女兒,另一個男-嬰則由月嫂抱着,旁邊還跟着一位月嫂。
她不想和年錦堯的人還有查家的人有交際,見查子軼向這邊走來,她便急忙向年錦堯說:“先生,我先回去可以嗎?”
說完就急着想往轎車方向走去,卻被年錦堯拉住。
“哪都不用去,跟我走。”
話音剛落,查子軼的人已經站在兩人面前,他看着年錦堯,又看看林悅藍,最後將目光停在她懷中的嬰兒身上,迷人的深色眼眸漸漸有了笑意:“好久不見啊林小姐,恭喜恭喜。”
林悅藍因查月影的關係,對查子軼還是有幾分顧忌的,她往後退了一步,低下頭小聲道:“查先生,您好。”
“好,好好,好得很。”查子軼笑着回道,湊近了一些打探她懷裡的孩子,道:“嗯真是可愛,不過比較像林小姐,不像藍天呢。”
他提到‘莫藍天’,林悅藍臉色微變,側頭看了年錦堯一眼,隨即抿着嘴不說話。
“別鬧了。”年錦堯上前拉住他,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天晚上纔到,今天就被安排出來接你,真是不公平,要知道我可是你大舅子——”
“老爺子呢。”年錦堯不悅的打斷查子軼的話,“他怎麼說?”
查子軼手搭在年錦堯肩上,兩人雙雙來到離林悅藍遠一點的距離,前者臉色才變得嚴肅起來,道:“老爺子在等着呢,不過……”
他往林悅藍這邊遠遠望了一眼,又重新看着年錦堯,俊眉微擰,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樣。
“別問我,有什麼疑問你去問老爺子,我跟你一樣好奇。”年錦堯滿是煩悶的嘆了口氣,把查子軼的話堵得老遠。
年錦堯這表情算是真情流露,他對林悅藍這一身份的轉變別提多驚訝,若不是調查過林悅藍對此並不知情,否則他都認爲林悅藍是故意接近他了。
以前林老太還在世的時候,他就覺得那老太婆比一般老人要神秘得多,卻沒想到這其中是有這一層原因。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林悅藍和林老太沒有半點血緣關係,這件事早在林老太還在世的時候就已經證實了,莫藍天是除他之外唯一一個知道真相的人。
只是……讓年錦堯爲難的是,這半年來因各種事耽誤沒能取回林維山的遺物,自然也沒辦法驗證林悅藍和林維山之間的血緣關係。
不過,從兩人的長相來看,林悅藍百分之八十是林維山之女,而這件事,該跟那位老先生說明嗎?
可是……年錦堯有些擔憂,林悅藍那麼敬愛林老太,將那個老太婆當成親生奶奶,而老太婆也將她當成親生孫女在養着,如果將兩人沒有血緣關係的事說出來,林悅藍會不會崩潰?
“她跟在你身邊這麼久,你居然不知道?還真不符合你的個性。”查子軼淡漠哼了一聲,掏出雪茄盒遞給年錦堯一根,自己含了一根。
年錦堯很自覺的掏出火機爲他點上,也給自己點上,吸了一口,沒有說話。
查子軼看着他,沉默片刻道:“你認爲老爺子會怎麼安排?小影她……”
“她怎麼?”年錦堯蹙眉問,“要把林悅藍帶去年公館的是老爺子,如果他不能保證她的安全,那就別想見她。”
年錦堯的語氣有些強硬。
查子軼欲言又止的搖了搖頭,將才吸了一口的雪茄扔掉,呼出一口熱氣道:“算了,有件事,你自己回去就知道了。至於她的安全問題,你放心吧,就算小影想傷害她,我這個當哥哥的也不會允許,走吧。”
說完,他越過年錦堯,往自己的跑車走去,同時回頭向站在遠處的林悅藍看了一眼。
年錦堯也滅了雪茄,往林悅藍走來。兩人的私密談話,讓林悅藍莫名戒備起來,很是擔憂的問:“你們剛纔在談什麼?和我有關對不對?”
她的直覺很準,但年錦堯並不打算告訴她,這件事太麻煩也太巧合,說出來連他都不信,更何況查子軼,也只有由那個老先生自己和林悅藍談了。
他不回答林悅藍的話,只是領着她向一輛黑色加長型的轎車走去,一面道:“走吧。”
林悅藍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跟上他,上了轎車。
兩個月嫂自然也跟着,好方便照顧兩個孩子,王明軒也跟着上來。
寬敞的空間倒不擁擠,只是沉悶的氣氛令人感到難受。
臨近春節的z市,卻離奇的出現陽光明媚的好天氣,溫度一反之前的零下,達到了零上幾度的溫度。
自被葛東的人在歐陽家擄走到現在,已然過去快一月,時間的飛逝,令林悅藍覺得像一場夢。
而做完這個夢,她便多了兩個孩子。現在在這個世界上,她終於不算是孤苦伶仃的人了。
林悅藍很迫切的想回家,想安頓好之後帶兩個孩子去公墓看望莫藍天,更想去家鄉小鎮看望奶奶,還有陳阿婆。
可惜事與願違,她的直覺驗證了她的想法:年錦堯的車並沒有向她的牢籠駛去,而是向年公館的方向行駛。
她有些不安,小聲向年錦堯質問:“你帶我去年公館做什麼?”
兩人坐在一排,說話倒方便,不過車內有其它人的側目,林悅藍只得放低聲音。
年錦堯側頭看着她,神色漠然的道:“帶你去見一個人。”
“見一個人?年公館除了你們那一家子,還有誰?”林悅藍小聲怒道:“停車,我要回家!”
查月影曾害過她,她自然也不喜歡查月影,兩人身處年錦堯身邊的位置本就決定了兩人的關係,能相互喜歡得起來那才奇怪。
現在年公館又多了查子軼一個人,而她身邊又沒有歐陽護這個保護-傘,到時候豈不是任人欺負?更何況,她這個第三-者,如今卻生了兩個名譽上是‘莫藍天’的孩子,更是一項諷刺。
查月影一定會找準各種機會來嘲諷她和她的孩子的……而且……而且她真的很不願意看到查月影,見到查月影她便會更加清楚的認識到自己的身份是那樣不堪,而在這不堪之中的內心深處,她卻又是那樣的羨慕和嫉妒查月影的正室身份……
她作勢要站起來,被年錦堯一把拉住,不動聲色的往她這邊靠近一些:“怕什麼?沒人會傷害你和你的孩子。”
“沒人?之前傷害的還少嗎?!”林悅藍故作生氣的反駁道,卻掙脫不開他的手,只得道:“就算我們現在還是僱傭關係,你也不能這樣霸道,我不想去,就是不想去!”
“你……是在逃避查月影嗎?”
年錦堯一句話讓林悅藍所有僞裝和藉口都毀於一旦,她慌忙扭開頭,冷哼一聲道:“難道我不該逃避她嗎?身爲你的人,如今生了兩個藍天的種,她該怎樣諷刺我?”
她轉過頭來,不等年錦堯說話便又接着說:“或許,在你心中,早已經嘲諷過千萬遍了吧?”
年錦堯性感的薄脣抿得很緊,這個女人觸到了他心中的禁區,更輕易挑起了他的怒火,他深呼吸一口氣,將她的手抓得更緊:“你……還不值得我嘲諷。”
林悅藍先是一愣,隨後心猛的一痛,然後緩緩一笑,神情說不出的自嘲。
是呢,在他眼中,她是不忠不潔的女人,只是個玩具的她,又怎麼引得起他的嘲諷。
她的神色迅速黯淡下去,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用力掙脫開被年錦堯握着的手,彎着腰來到坐在對面位置的王明軒身邊,不再說話。
年錦堯意識到自己那句話說重了,可他就是沒忍住。
自己的女人被別人搶了種了豆結了瓜,對他而言本就是打臉的事,更重要的是,他偏偏對這女人有不一樣的感情。
如果是其它人,被誰搶了那也只是被搶了而已,年錦堯犯不着動氣心妒。只可惜,其它女人別人搶不走,唯一被搶走的只有面前這一個。
那種挫敗、憤怒、嫉妒、還有憎恨,這半個月以來不停衝擊着年錦堯,他能剋制住沒去傷害那兩個小傢伙已經夠仁慈了。
一句話顯示出了年錦堯對林悅藍的在意程度,可惜表達方式錯了。
這是必然的,高傲的年錦堯,不可能說出其它在乎林悅藍的話來。他對她表現的在乎,只能從傷害中尋找。
中傷得越深,那麼,在乎就越深……
王明軒雖然不知道老闆和林悅藍談了什麼,但見兩人的表情,也知道在爲什麼起爭執。
他只是一個下屬,也不好多說話,好在沒過多久,轎車終於抵達年公館,停在那座像城堡般的大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