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錦堯很少有這樣的表情,除非遇到什麼重要的事或被威脅到什麼的時候,纔會有此反應。
眼裡透着緊張、憤怒、還有……害怕。
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年錦堯,竟然也會害怕,那一定是遇到了什麼重要的事。
電話那頭傳來輕輕的笑聲:“很意外嗎?應該不意外吧,你知道我遲早都會找到她。”
年錦堯沉着臉,道:“你想要什麼,我給你。別傷害她。”
“我想要什麼?你一直知道我想要什麼,這麼多年,你最清楚。”那人接着笑了笑,幽幽道:“小堯啊,你真是出息了呢……”
“你在哪?”年錦堯冷聲說,“你想要的東西在我手上。把她還給我,東西都給你。”
“不急不急,咱爺倆兒好久沒有聯繫了,先敘敘舊好了。”那人不慌不忙的說,停頓一下又開口:“跟我你就沒必要掩飾自己的身份了吧?關掉變聲器,讓義父聽聽你的聲音。”
年錦堯面無表情,按電話里人的要求關掉變聲器,問:“她在哪?”
“放心,知道你心疼她,義父不會傷害她的,至少目前不會。”那人回答,也不知那邊發生了什麼,響起一陣雜音,之後就傳來那人含糊不清的話:“準備好我要的東西,我隨時會再聯繫你。”
“等——”年錦堯話沒說完,那頭已掛了電話。
他目光陰沉,表情說不出的恐怖,轉身朝休息室外走去,來到客廳理也不理歐陽爍,就朝大門外奔去。
“出什麼事了先生?”王明軒心猛的一沉,上前擔憂問。
歐陽爍也看出情況不對,起身想要追上來:“年錦堯,出什麼事了?”
年錦堯腳步微頓,語氣陰沉的道:“很抱歉,你提的要求近期恐怕都達不成了。”
“那是什麼意思?”
年錦堯深吸兩口氣,轉頭看着歐陽爍,吐出一句話:“林悅藍……出事了。”
林悅藍出事了?
聽到這個消息,歐陽爍本想認爲是年錦堯找來回絕他的藉口,可看到年錦堯那樣的表情,他知道這是實情。
一瞬間,歐陽爍神色急劇變化,良久他才問:“她在哪?”
年錦堯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這是他自己和葛東之間的事,也是和林悅藍之間的糾葛,他不想讓外人蔘與進來。
“s市,去找吧。”年錦堯轉身疾步向外走去:“什麼事也得等找到她之後再說。”
王明軒急忙跟了上來,兩人一前一後進了電梯。
還沒等王明軒詢問出了什麼事,年錦堯已掏出手機聯繫了一個人。
那邊響了好一會才接通,傳來一個毫無生氣的男人聲音:“老闆……”
“該死的,你們到底在幹些什麼!”年錦堯一下沒控制住,批頭就罵,他也難得這樣呵斥下屬,站在一旁的王明軒心中微懼。
不管是用冷暴力制人還是現在這樣暴發的年錦堯,都有讓人膽懼的理由。
“抱歉老闆……他出現的太突然,帶了好幾個身手高超的人。”那人嘆息道:“林小姐被抓走了,小香也被抓了。”
“兩個孩子呢?”年錦堯問。
“孩子……被抓走了一個。”那人答,“我已經派人去追了。”
“爲什麼不第一時間聯繫我?!”年錦堯臉色陰沉。
葛東不但綁走了林悅藍,還帶走了一個孩子!那是那女人的命-根子,要是出了半點差池,他和她還談什麼複合!
那人沉默一下,聲音冷了許多:“發生這麼重要的事,他一定會聯繫你的。”
年錦堯不想再追究他的失職,快步跨出電梯一面問:“他們朝哪去了?”
“機場,現在應該在路上,我正往那邊趕去。”
“好,其它事你不用管,首要任務是追上他們,我馬上安排人限制s市機場禁飛令。”年錦堯掛了電話。
王明軒反應能力真的很強,聽年錦堯打電話到現在,他意識到事態嚴重,已主動聯繫了直升機,一面道:“先生,我們到外面廣場上等一下,直升機五分鐘之內抵達。”
年錦堯嗯了一聲,繞過車頭來到駕駛位,“你打電話給s市市長,馬上限制市內所有飛機起飛!”
然後不等王明軒坐穩,已發動汽車呼嘯着遠去。
雖對事件的源始還一知半解,但王明軒對事情的推斷都來自年錦堯和那人的通話,立刻按年錦堯的要求撥通s市市長辦公室的電話。
要一個市的機場禁飛,那不光是一個命令的事,這其中要牽涉許多東西,單憑王明軒一個電話,s市市長並不打算旅行這個命令。
先不說這其中有多少趕機的乘客,還有多少商業政權上的人物趕時間,什麼事居然得要求機場禁飛?
“先生,黃市長請求與您通電話。”王明軒從後座將手機遞到年錦堯面前。
年錦堯正開着車,速度快得嚇人,明知道太快達到廣場上直升機也還沒到,他依然火急火燎。
他正滿腔怒火沒處發泄,剛好王明軒遞上手機,他拿起就冷道:“黃覺利,市長這個位置你是不是不想坐了?”
“啊……年、年先生,沒沒有的事,我只是想請示您一下,爲什麼要下達這個命令?”那邊的人擦了把冷汗問。
“別囉嗦!我要找的人如果飛出s市,我找你算帳!還有,派警-局的人去給我找一個……不,兩個人,我會讓王明軒把照片發到你辦公室。”年錦堯說完將手機往後座一甩,不再理會對方還會說什麼。
王明軒按年錦堯的要求,將林悅藍、葛東兩人照片分別發到s市市長黃覺利的公辦室,後者立刻明白這女人是誰。
一個月以前年錦堯出動鬼影門、z市警方,聯合c市所有警方軍方,不就是爲了找這個女人嗎?怎麼好端端到他管轄的市區了來?真是倒黴。
心中再不願,黃覺利也只得按年錦堯的要求去辦,否則真惹年錦堯不高興,他這市長之位就怕真的坐不穩了。
年錦堯的車到了廣場,已經有幾輛保鏢專用車守在那裡,而遠處天空也出現直升機的身影。
一直在酒店前的媒體記者根本就沒走,這個時候突然見年錦堯重新出現在前方廣場,自然蜂擁而上,想要再近距離採訪幾句,不過都被保鏢們擋在百米之外。
直升機很快抵達,媒體不明就理,不過難得抓到一個現場直播,都紛紛現況轉播年錦堯這邊的情況。
年錦堯對周圍的鏡頭渾然不覺,直升機的螺旋槳急速轉動着,掀起陣陣狂風,他和王明軒一前一後上了飛機,剛起飛,就看到歐陽爍也從酒店正門走了出來。
年錦堯和歐陽爍算是天朝地位極其重要的角色,相對來說,歐陽爍應該還更重要些,歐陽家的影響力遠比新起的年錦堯要大得多。
不過現在這兩家似乎有合作之勢,自新春後,天朝以南和天朝以北的局勢讓外界一直在猜測這個推理是否真實,現在看到兩人同時出現同一家酒店秘密會見,或許真證實了什麼。
記者們沒了年錦堯這個主角,全都一窩蜂擁到歐陽爍面前,如果不是隨從保鏢們的守攔,這些記者真是恨不得將話筒和鏡頭抵到人家臉上去。
年錦堯慢慢升高升高,他居高臨下的看着地底的人,目光落在歐陽爍身上,兩人四目相對,都看出對方眼裡的怒意、不服輸、憤然等等各種複雜情緒,而歐陽爍眼裡還多了一項:責怪。
林悅藍的出事,哪一次不是和年錦堯有關?
這一點,年錦堯是理虧的,也只有這一點,是他內心深處承認的。
一直以來,他對葛東的感情都很複雜,說到底,葛東終究是將他撫養長大的親人,其關係和林維山遠不相同。
對林維山,他是單純的恨、報復,可當知道葛東纔是真正的兇手時,他也恨了,但恨裡還參雜着親情,沒有親情也有這麼多年相依爲命的特殊感情。
要他真對葛東下殺手,他忍不下心,否則上次在瑞士的時候,就不會網開一面特意放走葛東了,留下這個禍刺,造成今天這個局面。
直升機慢慢飛離了酒店廣場,到了天空,徑直朝s市方向飛去。
年錦堯突然間覺得好累,他苦心將林悅藍藏起來,爲的就是讓她安心、遠離紛爭,至少等他這邊的事有所了結之後,再去找她,不管她接不接受他,他都會爲兩個人的事做努力。
可防來防去,總防不住那些想加害他、加害林悅藍的人。
林悅藍在s市的住宅並不算隱秘,但周圍幾乎都安插了便衣影衛,沒有誰能冒然闖進那片區域,而且她鮮少出門,基本上不會引人注意,爲什麼葛東還是找到她住的地方了?
他不得不開始思考,這中間是出了什麼差池,還是誰出賣了林悅藍的行蹤?
正想着,手機突然響了,他以爲是葛東打來的,取出一看,顯示的號碼卻是查月影的。
他沒有想接的心思,任手機響着。
酒店前動靜那麼大,那羣媒體記者恐怕早將這事報道過了,查月影肯定也看到了。
“先生,您不接嗎?”坐在一旁的王明軒猶豫一下輕問。
年錦堯搖了搖頭,遞給他:“你接。找什麼藉口都行,別提林悅藍,別提我們去的地方。”
王明軒點點頭,按他的要求接通電話,找了兩個藉口搪塞查月影,對要去s市的事隻字未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