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藍的控訴,讓年錦堯感到怒火在急速劇增。
“你有什麼資格這樣說我!”年錦堯怒極反笑,伸手捏住她的臉龐,“被他拋棄不顧,所以心有不甘?你是不是搞錯了,你與我簽下的合約,還有四年七個月纔到期。”
林悅藍避無可避,她冷哼:“拋棄我的人,又何止他一個。”
她永遠也忘不掉年錦堯將她扔在荒無人煙的草原上時的絕望。
或許被歐陽爍放棄,她會感到心痛,但那種痛不強烈,因爲她深知她與歐陽爍,只不過是短短一個月的相識。
那個男人能爲她做到這一步,已是不易。
可年錦堯呢?
說她將他視爲天都不爲過,她的世界,除了病重的奶奶,便只是年錦堯。
她跟隨他,不管被他如何羞辱折磨,她依然堅定的忍受一切,只因他給了她希望,活下去的希望——治好奶奶。
可他呢?他是她的天,卻親手讓她的天塌了下來!若不是因爲奶奶還在他手中,她真想親自殺了他!
說到底,她是不甘心年錦堯的無情吧,她信奉他的一切,卻換來這種結果。
她突然自嘲一笑,爲自己的天真和無邪。
“先生,這個孩子……我要把他生下來。”她擡眸,語氣輕和溫柔,所有的憤怒和不甘,都在這一刻死去,剩下的,只有平靜。
她伸手摸在自己的腹部上,面帶微笑,“我不會告訴他有關他父親的一切,我只想把他生下來,至少……至少在我奶奶病逝之後,我有另外一個活下去的希望。”
當她說出這句話時,年錦堯渾身像觸電般一僵,眸中神色急速轉變,看不出喜怒。
只有他微顫的手,泄露出他此時的心慌。
“其實你既然那麼討厭我,恨不得我死開你的視線,你大可把我安排得離你遠點,那樣你或許會開心些,不像現在這樣。”
林悅藍沒有察覺出他的異樣,自顧自的說着,“我們之間的合約,我會繼續履行職責,但只求你,放過我……”
她真的好累,不想再與他繼續糾葛下去。
他的心太難懂,她太笨,無法瞭解他的一切。不管她怎麼做,他似乎都在生氣,好像她是他的仇人。
可既是仇人,又何必時刻綁在一起呢?
分開,是最合理的方法,不是嗎。
她感到年錦堯的手突然按在她的肩上,壓得她發疼,她蹙眉,死死忍住這份痛意。
四目相對,林悅藍看到了年錦堯眼中似閃過一道不真實的悲涼,還沒等她錯愕回神,就聽他幽幽輕語:“你的孩子……已經不在了。”
你的孩子,不在了。
林悅藍腦海裡,只有這一句話在不停迴盪。
她突然明白過來,那個惡夢,再一次成真了。
她愣愣的看着年錦堯,不哭不鬧,靜得反常。
年錦堯的心像被什麼狠狠刺了一刀,讓他疼得說不出話來。
或許,這個消息,應該讓姓莫的來告訴她比較好呢,他有點高估他的承受能力了。
兩人就這樣想互對視,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林悅藍雙目發呆,可眼淚還是不受控制的往下落,臉上涼涼的,澆滅她心中所有的希望。
“我的孩子……在哪裡?”她愣愣出聲。
林悅藍突然間瘋了般用力推開年錦堯,朝門外奔去,哭叫着:“我的孩子呢?”
好不容易,她有了除奶奶之外的另一個希望,爲什麼一下就沒了!
“林悅藍!”年錦堯見她又開始失常,將她壓在牀中,喝道:“不在了!你的孩子不在了!看着我,不準發瘋!”
眼淚順着她的眼角落下,溼了她的發。她哭着哭着,忽然咧嘴笑了起來。
她用帶淚的眼看着年錦堯,望着他在眼中一點點變模糊,她的心痛得無法剋制,“年錦堯,你殺死了我們的孩子,是嗎?”
是的,這個孩子,是她……和年錦堯的。
她從沒想過,有一天會爲某個男人懷上他的孩子,她自己都還只是一個孩子。可當獲知自己有孩子時,她心中除了有爲人母的慌亂之外,還有喜悅。
只是不管是慌亂還是喜悅,持續的時間都一樣短暫。
她的心像是被刀扎一樣痛,她不知道是在痛孩子的離去,還是在痛年錦堯造成了這一切。
這孩子明明是他和她的,爲什麼要說他是野種!或許正是因爲不喜歡,所以纔會這樣推脫吧。
“我沒有。”年錦堯無法忽視她眼中的絕望,這聲解釋,在此時聽來,是那麼蒼白無力。
他低下頭,埋在她發間,不再說話。
他解釋過,她信與不信,不是他能控制的。就像上一次她被人拐去賣入黑市,他解釋過,她死活不相信。
每次她受了傷害,都會一改以前的溫順模樣,像只倔強的野貓一樣與他爭個你死我活。
林悅藍又哭又笑,連她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是哭是笑,她只是任心中的痛蔓延至全身,無力的躺在牀中,“你沒有?你真的這樣認爲嗎?”
她呵呵直笑,眼淚不停滑落,蒼白的臉龐透着絕望,同時不依不饒的指控:“如果不是你把我扔在草原上不管,會發生這一切嗎!”
她開始回過神,伸手去打年錦堯,“我都說過,既然討厭我,爲什麼還要把我時刻帶在你身邊!爲什麼不放過我,年錦堯,是我欠你的嗎,爲什麼要這樣對我,爲什麼你這麼狠心……”
她哭得悲切,哭聲透過病房房門,傳入守在門口的王明軒耳中,有些心酸。
林悅藍,這一次受的苦,比上一次更讓人心疼。
上一次只是身體受傷,總有癒合的一天。可這一次,卻成了一輩子的傷疤,貼在她的心上,擺脫不掉。
“你沒欠我……”年錦堯輕易握住她的手,神色陰沉不定:“是你林家欠我。”
林悅藍忽然不說話了,她死死瞪大雙眼,才能看清年錦堯的模樣,“林家?你什麼意思!”
她意識到年錦堯失控之下說出這句話中,似乎隱藏着什麼,她奮力掙扎,想要掙脫他的懷抱,“姓年的,你給我說清楚!”
“林悅藍,你認爲我爲什麼會幫你?你以爲我缺你這樣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女傭嗎?你以爲我缺少你這樣一個要身材沒身材、要模樣沒模樣的牀-伴嗎?”
年錦堯輕易壓住她,伸手去扯她的病服,眸中散發着冷意,“你以爲,我是爲了什麼,纔不顧一切的把你從歐陽爍手裡奪回來?”
林悅藍愣愣的看着他,面如死灰,“你……”
他一把扯散病服上的鈕釦,壓下心中所有不該出現的憐與痛,一字一頓的冷嘲:“你以爲,我是爲了什麼去救那個瀕死的老太婆?”
他俯下身,一口脣在她的薄脣之上,在心中加了一句:那全都是因爲你們林家欠我的!
林悅藍得不到回答,心中驚恐不已,雖然覺得這個男人異常可怕,但她沒想到他可怕到這種地步。
原來他的接近、他的狠毒,都是有原由的?
可是,一開始是她找上他的啊!爲什麼……
林悅藍分不清事實真相了,她腦子一片混亂,來不及理順,她的衣服已被褪盡。
此時已是入秋之際,她光果身子,頓時感到一陣涼意襲來,讓她發寒,可男人火熱的身軀,爲她驅趕了寒冷,換來了灼熱。
只不過,那份灼熱,卻驅散不掉心中那份徹骨的寒。
“你恨我。”林悅藍雙眼無神的看着天花板,平靜的訴說着一個她根本不知道的事實,“爲什麼?”
年錦堯不再回答,他像只野獸般在她身上發泄,她則像只死魚一樣任他擺佈。
“恨我,所以連我的孩子,都不能活嗎?”
她突然目光一寒:“可是,那也是你的——”
年錦堯伸手封住她的嘴,堵住她後面的話。
他不想聽這句話!
那不是他的孩子!不是!他不承認她腹中曾經存在過的骨肉,是他的!絕對不承認。
他左右觀望,突然用力扯下一條牀單,將她的嘴封了個嚴嚴實實。“閉嘴,閉嘴!”
他低喝,語氣急促,目光猙獰:“閉嘴!閉嘴……”
林悅藍望向他的眼神帶着一絲輕蔑和嘲諷,但更多的是恨意。
這個男人,害死了她的孩子!
這個男人,根本就不是她心目中那個‘天’,他是惡魔,專門來破壞她的一切。
她想問,他既然恨她,討厭她,憎恨她的一切,爲什麼還要碰她?
既然那麼容不得她懷上他的孩子,爲什麼還要強行和她融合!
她冷眼看着他,無法說話的她,雙手卻動個不停,只是被年錦堯狠狠壓在身下。
他手粗魯的在她身上游動,帶起片片滾燙,看着她充滿恨意的目光,心中劇痛,卻強行壓下所有情感,像個上了發條的機器人,呆滯的動着自己的手,眼中毫無光彩。
是的,他和她,本就不配擁有孩子。
她恨他,纔是他想要的結果。只有她恨他了,他纔可以繼續保持恨意,否則……他害怕他自己會迷失自己的初衷。
是了,繼續恨吧,恨,纔是他們之間唯一的出路。
林悅藍像瘋了一樣對年錦堯又抓又撓又打,口中發出唔唔的聲音,眼中只有恨沒有淚。
此時的她,痛恨自己的力量爲何如此弱小,弱小到甚至不能爲自己的孩子報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