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念
離姬面上笑意一滯,隨即垂下眼眸,黑髮遮住了她蒼白的側臉,過了許久才緩緩開口:“我對他的執念,是一日高過一日,但又能怎樣呢。”
我有些不解,離姬便繼續道:“喜歡一個人,便是爲了他付出性命都能毫不在乎,所以我盜取天界至寶,最後墮魔,落到個這般下場,這些,我都不在意。”
我聽着她的話,心中驀地一陣感傷。
“只要我做的這些,他能夠開心,我便知足了。”離姬頓了頓,“可是,我不過想知道一件事,他究竟在意或是不在意我,這個到我魂飛魄散之時我都一直不清楚,但我還是不後悔。”
我想我能夠理解她,就像是我去殺窮奇,這樣便是盡我最大所能護了相公,我即便是死了,也是不後悔的。
“其實,我很羨慕你。”離姬看向我,微笑着說道,“我很羨慕你啊,靈裳……”
聞此,我愣了愣。
“你有膽量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不顧什麼後果,即便是被傷害,也還是一股腦的繼續向前,還有,你歡喜你的心上人,你的心上人也歡喜你,這樣多好。”離姬望向我,雖然是笑着,但眼眸中滿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哀傷。
她眼中的哀傷過於濃重,我有些不明白,幾欲發問。
“你的心上人很擔心你。”離姬望了望四下黑漆漆的一片,忽然開口道,“他想讓你回去。”
相公……他很擔心我……
我張張口,卻看見離姬站起身,足尖輕點,身子竟是飄了起來,白色衣角在黑暗中翩飛,眼眸中明明帶着哀傷與不捨,卻又那麼決絕。
那你呢,你要去哪裡?
我想說出口,但絲毫聲音都發不出來,我急急站起身,伸手想去拉住她。
離姬瞧見我的動作,忽然就笑開了,“說你什麼好呢,我折騰了你這麼久,你竟是還想留下我。”我半空中的手頓了頓,接着離姬的話就飄入了耳朵,“比起被困在這裡,我還是喜歡自由自在,我想我還是想念青丘的樹,青丘的草,青丘的模樣……”
忽然之間,我身子覺得一陣拉扯,被一道力氣拽着就向着與離姬相反的方向而去,已經看不到她的身影,但她的聲音彷彿還在耳邊迴響。
“……執念,終究是執念罷了。”
身子一震顫抖,我猛地睜開眼睛,眼前霧濛濛的一片,什麼都看不真切,我只覺得有些憋悶,呼吸也有些急促,腦中混混沌沌,緩緩地,我纔看清楚眼前的牀幔,意識也一點一點的歸位,肩頭才後知後覺的有些疼痛。
我倒吸一口涼氣,擡起右手撫了撫疼痛而且驀地空虛了幾分的胸口,低低的哼唧了一聲。
忽然聽得金屬相碰的聲音,我愣了愣,收回了哼唧,轉過有些僵硬的脖頸,看向那正爲香爐中添檀香的白色身影,一時間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