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同事們因爲這件事心存不滿，你的日子也不好過嘛。而且今天下午，我就要被正式任命爲首席設計師了，提前跟頂頭上司配個罪，你以後的工作也好做。”
安迪笑盈盈地吐出威脅，又補上一刀：“免得以後有什麼不愉快的，再被南總知道惹他生氣，我也不想破壞你們的夫妻感情。”
她說完，志得意滿地勾起笑容，以爲女人必定會在層層壓力下崩潰認輸，徹底匍匐到她腳下，不料寧卿卿擡起頭來，眼中有憤怒，有堅韌，卻唯獨沒有妥協。
“不，我不道歉，我沒有搶你的作品，是你盜取了我的‘阿波羅’！”寧卿卿義正言辭，毫不退讓。
人潮再次掀起聲浪，安迪暗地咬牙切齒，面上卻只擺出無奈的表情，趁亂湊近寧卿卿，像是說體己話似的貼着她的耳邊吐出囂張話語：“寧小姐，就算真的是我強佔了你的作品，你也拿不出證據，就別白費力氣了！”
她擡起身，等周圍的聲浪平息下去，做出氣急了的樣子，冷下臉來：“寧小姐，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要麼拿出證據，要麼停止對我的污衊！”
她看着寧卿卿滿眼不甘又無計可施的模樣，心中無比歡暢。
正要乘勝追擊，耳邊卻猛然響起一聲：“你不是要證據嗎？證據在這！”
清脆的女聲在設計部的大門口響起來，聲線甜美婉轉，聽在安迪耳朵裡，卻不亞於一道驚雷。
她終於變了臉色，再也無暇顧及寧卿卿，猛地轉過身去。
門口，姍姍來遲的柴雲菲手裡捏着一個信封，精緻的小臉冷若冰霜，騰騰騰幾步走到安迪的面前，把信封啪地拍在辦公桌上。
“你不是要證據嗎？證據來了！”柴雲菲揚起下巴，滿臉都是居高臨下的嘲諷。
安迪的神色連番變了幾變，勉強鎮定了下來，她扯了扯嘴角，搶先開口把話題牽開：“柴小姐，你不要胡鬧。”
“我這次比賽純屬碰了運氣，才能取得這麼好的成績。我自問確實比不上柴小姐，意外做了跟您地位相當的首席設計師，柴小姐心有不渝也正常。”
安迪搖着頭說，擺出一副大方體貼的樣子，又垂下眉眼，咬住嘴脣，遲疑道：“只是，只是……”
她吞吞吐吐了一會兒，纔像再也忍受不住委屈似的，擡起頭來柔柔弱弱又義正言辭地反駁：“只是柴小姐不能因此就抹黑我的形象啊。”
“而且柴小姐頻頻維護一個搶奪人作品的人，知道的人懂得您是心地善良好施援手，不知道的還不得、不得——”
“還不得以爲我是一路貨色？”柴雲菲冷笑一聲，把安迪顛倒黑白的話語全都凍在喉嚨裡：“連話都說不利索，就敢出來污衊別人？”
“不過你想抹黑我，實在是打錯了算盤，太高估自己的實力了！你這點小心機，可完全不夠看的。”
少女神色冷凝，眉眼間盡是嘲諷，周身多年養出來的矜貴冷傲毫不掩飾地釋放開來，把安迪完全照在沉沉的壓力裡，再也說不出話來。
“演夠了？演夠了就換我來說。”柴雲菲不耐地挑眉，動手就要拆信封。
“不行！”安迪心臟猛跳，看着柴雲菲神定氣閒的樣子，心知信封裡裝着的恐怕真的是她行事的罪證，一時間也顧不上經營自己的形象，尖聲叫了出來。
“怎麼不行？”柴雲菲停住手上的動作，揚眉看她。
“因爲，因爲……”安迪吞吞吐吐拖延時間，看着柴雲菲皺起眉頭又要發作，眼珠一轉急中生智：“今天下午就是‘諸神戰’的總結大會了，既然柴小姐信誓旦旦地表示我弄虛作假，不妨在總裁面前當堂對質，得出的結果也更讓人信服不是？”
安迪說完，偷眼打量柴雲菲的臉色。只見少女露出思忖的表情，口中若有所思地遲疑：“那我就再等一會兒……”不由心頭一喜。
可一口氣還沒等喘出來，柴雲菲的神色突地一變，再次掛上滿臉的冷誚來：“我再等一會兒，好讓你拖延時間，再想辦法？”
少女粉嫩的脣瓣上下開合，發出不屑地譏諷：“安……安迪是吧？安迪小姐，你還真當我傻啊？”
柴雲菲徹底冷下神色，雙臂一抱，小巧的下巴高高揚起：“抱歉，證據在我手裡，我想什麼時候公佈就什麼時候公佈，用不着你上躥下跳、指指點點。”
“你還沒那個資格！”
她說完，就把大信封拿到了手裡，作勢就要打開。安迪心驚膽戰，徹底沒了冷靜，頭腦一熱，竟直接上手搶奪起來。
可柴雲菲看上去纖細嬌小，身量又矮，動作卻靈敏得很，安迪搶了幾次都撲了個空，反而被招貓逗狗似的耍得團團轉，形象盡失。
她知道今天的事情不能善了，不禁心生恨意，日日精心修飾的長指甲向前一伸，便向柴雲菲的手腕抓去。
“啊！”安迪一聲慘呼，反倒被柴雲菲翻手摺了手腕，少女蔥白的手指不知哪來的那麼大力氣，生生箍得她的腕骨快要斷了似的劇痛。
“世家出來的孩子，多少還是學過一點防身術的，不過你這種傳不過三代的暴發戶家庭，大抵不在其列。”
柴雲菲漫不經心地說，手上加力，看着女人疼到扭曲的眉眼，漂亮的貓眼裡閃爍出漠然的冷光：“你不是喜歡以勢壓人用錢辦事嗎？你信不信，今天就算我當場把你的手腕折了，讓你再也拿不起筆來，你也無處伸冤、無人算賬？”
少女冰冷的口吻沒有半點玩笑的意味，安迪驚恐地睜大眼睛，奮力掙扎，生怕柴雲菲真的會付諸實行。
對方的手，卻突然在這時候鬆開了。安迪沒有防備，連連退了幾步。她也顧不上了，劫後餘生地揉弄自己的手腕，再擡眼，柴雲菲已經把厚厚一疊文件從信封裡抽了出來。
從這場爭鬥開始，就一直呆立在旁邊手足無措的寧卿卿，心臟跟着抽出的文件開始猛烈跳動，撞得肋骨生疼，這纔在疼痛的提醒中生出幾分真實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