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悅？”林小碗反應過來這個詞的意思後，一雙大眼睛又羞又悲地盯着榮少琛。
榮少琛沒回應，只是慢慢閉上眼睛，靜靜地等着什麼。
林小碗張了張嘴，最終什麼都沒能說出來，死死地緊咬住脣。
和榮少琛同牀共枕這麼長時間，曖昧的時刻不計其數，期間有過氣惱與痛恨，也有過羞怯與期待，但像此刻這樣的羞憤卻絕無僅有。
半晌，她挪至他面前，哽聲問道：“一定要這樣嗎？”
榮少琛沒吭聲，沒睜閉，也沒動身體，就像個石膏似地。
林小碗等了好一會兒，沒有等到任何迴應，微微張嘴，抽噎着深吸一口氣，又緊抿住泛白的雙脣，撇去滿臉的淚痕，鼓足勇氣，慢慢爬上牀，跪在他身邊，一雙淚眼死死地盯着面前這張沒有任何表情的臉，心如刀絞。
這是自己之前口口聲聲說看上的男人？那個自己想想方設法博得歡心的男人？
“要找就找個對你好的男人。”
“榮少琛絕對不是你可以託付終身的人，你一定要離開他。”
母親與肖煜的話同時在她耳邊重複。
你只是榮少琛的契約老婆，一年之後，你和他便沒有任何關係，所以他沒必要爲你做任何事情，你也不必因此傷心。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取悅他，哄他幫一把肖煜。
本以爲這麼勸自己會讓自己心情輕鬆點，卻沒想到刺痛感更強，心上那塊石頭也更沉重了。
幫肖煜！幫肖煜！不要對榮少琛心存幻想！
在榮少琛面前受點屈辱，總比讓肖煜痛苦一輩子自己愧疚一輩子好。
哭到打嗝的林小碗想至此，狠狠地擦了把眼淚，將顫巍巍的手伸至榮少琛衣領前，想幫他解開上衣釦子。
榮少琛一把拍開她靠近的手，冷睨着她道：“面對一張哭臉，還能有興致？”
一時不期的林小碗差點被晃倒，趕忙一手撐住牀面，委屈地看着他。
“洗乾淨臉，帶上笑容，再過來。”
不着一絲溫度的話語深深刺痛了林小碗，她想說一句什麼，到底沒說出來，吸吸鼻子，慢慢爬下牀，低頭進了衛生間。
榮少琛半眯着眼睛看着她的背影，臉色陰得嚇人。
五分鐘後，林小碗從衛生間出來，微腫的臉上已沒了一點淚痕，嘴脣正努力地往兩邊翹起，想展笑容出來，只是她不知道這副樣子比哭還難看。
見榮少琛外套已脫，只穿着薄薄的毛衣平躺在牀上，她愣了愣，慢慢爬上牀伏在他身上，用冰冷的雙手捧住他的臉，笨拙地親他的脣。
榮少琛這次沒閉上眼睛，而是定定地看着她用生澀的動作“取悅”他。
林小碗臉上此時全是木然表情，機械地一下一下親吻着他。當意識到他沒反應時，猛然睜開眼睛，慌亂地看着他問道：“不是這樣嗎？”
“你說呢？”
“我，我不知道。”
“知道我們下一步要做什麼？”
“知，知道。”林小碗聲音滿是顫抖。
對於她來說，後面要做的事，簡直就是恥辱。她很清楚自己是在用身體換取肖煜的安然無事，也很清楚這也將粉碎她對榮少琛所有的幻想。
“A、片沒看過？像你這樣能賣出去？”
榮少琛極爲殘忍的話讓林小碗心如刀割，她很想一腳踹過去，但是她忍住了--她必須忍。但凡有一丁點兒辦法，她也不至於這樣忍辱求全。
此時此刻，在他眼中，她只是個賣肉的？
林小碗銀牙幾乎咬碎，脣瓣也已滲出血漬，定了定神色，她
開始麻木地脫自己外套，毛衣，底衫。
就在她伸手去解紋胸扣時，榮少琛突然坐起來，抓起她脫下的衣服狠狠地摔到她臉上,惡聲惡氣地咆哮：“滾！”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林小碗全身一震，她慌忙抱住衣服，驚惶失措地說道：“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做，要不，要不你告訴我？”
“我叫你滾！滾！”
“肖煜他……”
“閉嘴！你要在我面前再提起他，我保證讓他死得更快！穿上衣服，滾！”
榮少琛的出爾反爾讓林小碗不知所措，她只道是自己放不下顏面承歡他所致，想再求他給自己一次機會，但見話已至此，她只得閉嘴，把衣服穿上，恨恨地哭着跑出了房間。
樓下客廳，楊遠和吳明正站在一邊商量着什麼，聽見噔噔噔的腳步聲，趕忙一併回頭往樓梯口看，看到林小碗一邊哭一邊衝出去，都驚住，吳明先反應過來，馬上要衝出去。
“讓她走。”
聽到榮少琛冰冷的聲音自樓梯口傳來，吳明只得頓住腳步，滿目焦急地回頭看。
“老闆，夫人她……”楊遠忍不住先開口。
榮少琛走下來，不看門口，粗暴地打斷楊遠的話：“查得怎麼樣？”
見榮少琛臉色鐵青，楊遠不敢再多言，輕聲回答他的問題：“老闆，事情的來龍去脈基本上弄清了。”
“嗯？”榮少琛快步往書房走去。
楊遠連忙跟上：“情況是這樣的……”
這邊林小碗一口氣跑出皇庭別苑，站在馬路邊，茫然地看着如織的車流。
榮少琛不肯幫她，她還能去求誰？
也不知道肖煜這會兒是被關在公安機關，還是送去了醫院？也不知道他傷得重不重，也不知道對方傷得重不重。
掏出手機，她毫無頭緒地翻看着通訊錄。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看到是吳明的電話，她趕忙接通。
“夫人，肖煜他現在在市一醫院。”吳明的聲音壓得很低，將病房號補充完，也不待林小碗說聲謝謝，便匆匆掛斷了電話。
林小碗猜測他可能是揹着榮少琛打的這通電話，心中滿是感激，一邊伸手攔出租車，很快來到吳明說的那家醫院。
匆匆趕到吳明所說的病房前，見兩個民警守在門口，她連忙跑過去。
“誒，你是什麼人？”民警馬上攔住她。
“我是肖煜的妹妹。對不起，我哥怎麼樣了？”
“你是他妹妹？”高個民警打量了番她，將她帶至病房門前，讓她看裡面。
只見裡面病房上躺着一個被紗布包得完完的人,一動不動地掛着點滴。
“斷了兩根肋骨，身上有多處擦傷。傷倒不是很重，就是情緒十分激動，打了鎮定劑，才睡着。”
林小碗一聽心疼地直抹眼淚，轉念又問道：“警察大哥，我哥和那人有什麼過節啊？”
民警馬上把了解的大致情況說了下，又補充道，“雙方供詞不一樣，就目前我們掌握的線索來看，你哥的話不成立的可能性更大，而且他傷人是事實，你們家屬要做好心理準備。”
“我哥會不會坐牢嗎？”
“肯定要坐牢，就是多少年的問題。”
“那對方呢？我哥也被打成這樣了啊。”
“人家是正當防衛，不用負刑事責任。”
林小碗再次亂了陣腳，拉着民警語無倫次地求道：“警察大哥，我哥是一氣之下才做這種傻事的，他真不是壞人啊，求你們想想辦法，幫幫我哥啊。”
兩個民警同情地看着她，卻又表示無奈：“你
的心情我們都理解，但是我們辦案靠的是證據，現在證據對你哥都不利，我們幫不上什麼。”
絕望的林小碗泣不成聲。
之前回家時，小飛便告訴了她，凱悅酒店是天易集團名下的產業，所以作證的人肯定都會站到宗昀那邊。
一個民警見她那麼傷心，於心不忍，把她拉至一邊輕聲道：“小姑娘，如果你能找到天易集團總裁宗昀，讓他出面處理這件事，也許你哥會沒事。”
“我哥把他捅傷了，他能原諒我哥嗎？”林小碗覺得沒指望。
“你哥捅的不是他，是他手下一個叫魯建剛的人。”
林小碗頓時燃起希望，急聲問道：“您知道宗昀現在在哪兒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或許明天去他公司能找到他。”
“對啊，謝謝警察大哥。”林小碗萬分感激地作了個揖，轉身飛快往外跑，卻不想在拐角處與人撞了個滿懷。
“哎呀，對不起。”她趕忙賠禮道歉。
“林小碗！賤人！”
樑芊雨？
“啪！”
林小碗一側頭，臉上便捱了一巴掌，緊接着頭髮被樑芊雨扯住。
林小碗頓時怒了，迅速反手在樑芊雨腰間狠掐了把，趁她因吃痛而鬆手之際，狠狠地還了她一巴掌，然後轉身抓起一邊的拖把，向樑芊雨揮過去。
樑芊雨見狀慌忙後退了數步，遠遠地指着她惡罵道：“賤人，肖煜被你害成這樣，你滿意了？”
“要不是你在肖煜面前挑撥，會出這樣的事兒？”林小碗一棍子想打過去，卻被邊上的醫護人員拉住了，紛紛勸她打不得。
樑芊雨見不受威脅了，馬上指着林小碗再度罵起來：“林小碗，我說的不是實話？你難道沒爬上榮少的牀？沒天天在他身下淫、叫？”
“住口！”
“肖煜這個大笨蛋，被人打成那樣還不忘維護你！你知道他爲什麼要捅魯建剛嗎？就是因爲魯建剛罵你是賤人！肖煜他媽的就是笨蛋！大笨蛋！”樑芊雨罵着罵着竟哭了起來。
林小碗被她前面的話驚呆了，再沒心思吵，扔下拖把，飛快跑出醫院，來到天易大樓。
只要有一絲希望，她也要救肖煜。
此時已近晨曦，寒氣逼人，林小碗跺着腳在大樓門口踱來踱去，一直踱到天亮大樓門開。
見門開了，幾乎被凍僵的她趕忙衝過去，卻被保安攔住：“請出示證件。”
“我沒帶，對不起，我想見宗總。”因爲又冷又急，林小碗說話的聲音都在打顫。
“沒證件不能進，這是宗總定的規矩。”保安語氣冷硬。
“可是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見宗總啊，保安大哥，求您了。”瑟瑟發抖的林小碗再三哀求。
“不行！”保安不再看她。
“事關人命啊，保安大哥，真的求您了，我一定要見宗總。”無奈的林小碗只得扯住保安哭求。
見她一副搖搖欲倒的樣子，保安終究不忍心，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衝她耳語道：“你去停車場等吧，再過半小時宗總就來了。”
說完宗昀的車牌號以後，保安又揚高了聲音道，“快走快走，別在這裡堵着道。”
大喜過望的林小碗衝保安甜甜一笑，也不敢說謝，直衝停車場，在入口處焦急地等着。
停車場四面通風，又冷又餓的她實在受不住，一邊搓手一邊跺腳。約麼二十多分鐘後，她終於等到宗昀的車子緩緩駛進來，等他車子停下，她一邊喊着“宗總”一邊衝過去，只是沒跑幾步，便覺得天旋地轉，隨即人事不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