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少琛將信擱至辦公桌上,馬上撥通季澤言電話,電話一接通,他便快聲問道:“澤言,你在哪兒?”
“什麼事?”季澤言的聲音很冷。
“我們談談。”
“如果你看過那封信,就沒必要談,我要說的話都在上面。”
“能不能給我點時間?”
“沒得商量。”
“你這樣讓我很被動。”
“那是你的事兒,和我無關。”
“澤言……”
“我很忙,掛了。”
“誒……”電話裡已是盲音一片,榮少琛無奈放下手機。
知道蘇亦誠一旦和季澤言挑明自己和蘇綣綣的關係,季澤言反應會很大,卻沒想到他反應這麼大,辭去榮盛副總位置也就罷了,竟然還要撤出他在榮盛的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榮盛本來就處境艱難,季澤言這麼一鬧,榮盛將更加深陷於水深火熱之中。
略微思忖後,榮少琛接通秘書內線電話:“晚上八點,緊急召開股東大會。”
放下電話後,他揉揉脹痛的太陽穴,靠着椅背閉目。
在榮少琛心生煩意的時候,蘇亦誠正將車開進他自家院子,一改往常將車停至車庫的習慣,他將車子停在院子中間,將鑰匙扔給傭人,便快步進屋,一邊喊道:“乖女兒?乖女兒?”
姚靈雅笑着迎過來:“瞧你一臉高興樣兒,又買了什麼好吃的哄乖寶貝兒?”
“咱家女兒現在是大姑娘了,對零嘴兒早沒興趣了。”蘇亦誠摟着妻子掃望四下,“少琛今天來公司找我,說了一定會對乖女兒負責呢。乖女兒呢?”
“他不負責能行嗎?”姚靈雅將蘇亦誠拉至蘇綣綣房間門口,見四下沒人,然後曖.昧地衝丈夫眨眨眼睛,然後眉開眼笑地低語,“瞧把我乖寶貝兒累成什麼樣了,到現在還在沉睡,連脖子上都是痕跡呢。”
蘇亦誠馬上笑起來:“少琛這小子平常看着不聲不響的,沒想到激情起來這麼歡騰啊。”
姚靈雅掐了他一把,嗔笑道:“再強悍也沒你強悍啊,敢在人家新婚之夜偷闖新房、當着新郎的面和新娘親熱。”
“誰叫蘇延慶那畜牲仗着他爸是村長就爲非作歹?把你強暴不說,明知道我們倆情投意合,還故意拆散我們!那晚我真想拿凳子砸爛他的骷髏頭!”事隔這麼多年,蘇亦誠說起那段往事依然耿耿於懷。
“行了行了,別說了,我就開個玩笑,你又來了,”姚靈雅不高興了,“你當時把他砸死了,咱現在能有這麼好的日子過嗎?再說了,他現在不還是死了嗎?”
蘇亦誠依然咬牙切齒:“反正提到他我就來滿心怨恨。”
姚靈雅白了他一眼道:“你有什麼好恨的?該他對你恨之入骨纔對,老婆跟你私奔了,女兒隨你姓了,父母被你害得一命嗚呼,偏偏還找不着你在哪兒,仇都沒處尋,好不容易找到你,卻發現根本對付不了你,那才叫憋屈呢。”
蘇亦誠滿目不屑:“看到他那副樣子就噁心,算他識相,只是找乖女兒要錢花,他要是敢對乖女兒有半點不軌之心,我早讓他死無葬身之地了。”
“我估計蘇延慶早發現了你的舉動,所以沒敢對乖寶貝兒怎樣。還是你機警,第一時間就發現他來了蘭城,趕緊找了人在暗中保護乖女兒,然後帶我暫時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我這不叫機警,叫聰明。”蘇亦誠有些得意,“要不是我聰明,當年也不可有在他眼皮底下帶你和乖女兒離開。”
姚靈雅戳着他腦門嗔道:“那怎麼都成你的功勞了?難道不是因爲我把他灌醉了嗎?”
“對對,是你的功勞,那會兒我們經常晚上能在你們的婚牀上親熱,也都是你把他灌醉的功勞。”
“還說呢,每次當着他的面親熱,你總會把我折騰得夠嗆,比你平常威風多了。”
“我也覺得當着他的面和你親熱特別有感覺。”
“也許這樣才能讓你發泄對他的憤恨。好了,不說這些陳年往事了。我去叫乖寶貝兒起牀吃晚飯,午飯都沒吃呢。”
“我去叫,我把好消息告訴她,她肯定得獎賞我。”
見蘇亦誠一臉歡喜,姚靈雅沒好氣地笑道:“你啊,就知道哄女兒。”
“必須哄啊,她從小就和我投緣,每次看到我都會笑,連我和你在她爹牀上偷情她都笑,要不然我也不至於在那種危急時刻還把她帶出來。不像那個不懂事的大丫,每次看到我就哭,特煩她,尤其是我做到興頭上時她哭,真想掐死她。”
“你虐待她還會少嗎?那麼小你就拿毛巾堵她的嘴,讓她哭不出聲,有幾次她氣喘不上來差點兒沒把我嚇死。說來這孩子也命苦,小時候被你虐待,我們私奔後她跟着蘇延慶那賭鬼沒少吃苦,好不容易找到我們,還沒享兩年福就摔成了植物人。”
“她就不應該來找我們,要不然也不至於變成這樣。”蘇亦誠說這話時,眼中一點同情心都沒有,有的只是厭惡。
誰叫她是蘇延慶的女兒。
“人都這樣了,還說這種話,有意思嗎?不管怎麼說,她總歸是乖寶貝兒的同胞姐姐。”
“要不是看在乖女兒面子上,我早把她趕走了。”
“行了行了,別說這些了,我去叫乖寶貝兒起牀。”
“我去叫女兒,你去準備晚飯。”蘇亦誠邊說邊搶先推開蘇綣綣房間虛掩的門。
“你呀。”姚靈雅無奈地笑笑,折身下樓。
蘇亦誠進房間後,躡手躡腳地走至牀邊,見蘇綣綣還在埋頭大睡,帶笑的臉上情不自禁地漾開慈愛,和剛剛提起蘇繾繾時的表情截然相反。
他輕輕趴至蘇綣綣身邊,衝她耳邊輕聲叫道:“乖女兒,起牀吃飯了,喔——喔——喔——”
那一聲聲公雞打鳴學得惟妙惟肖。
“嗯……討厭……”蘇綣綣的身體在被窩裡動了動,然後含糊嘀咕着,一邊伸出一隻手到處摸。
知道她在摸鬧鐘,蘇亦誠忍不住大笑。
聽到笑聲的蘇綣綣猛地掀開被子,看到是他後,馬上瞪着他撅着嘴哼道:“討厭爹地!哼!”
說完又鑽進了被窩中。
蘇亦誠隔着被子輕拍,一邊笑着哄道:“乖女兒,不能再當小懶豬了,得起來吃飯了。”
“不吃不吃!不要吵我,我還要睡覺。”蘇綣綣甕聲甕氣的聲音從被子裡傳來。
“你中午都沒吃呢,餓兩餐會把胃餓壞的,乖,起來,爹地給你拿衣服。”
“不要!”
“那就穿睡衣下去吧,反正沒外人來。”
“不要煩我,快走快走。”蘇綣綣在被窩中用腳捶牀以表示抗議。
蘇亦誠臉上的笑容不減反增,陪笑道:“乖女兒,不想聽你少琛哥今天和我說什麼了?”
“說什麼了?”蘇綣綣再次掀掉被子,露出一張不再是氣惱,而是滿目期待的臉。
“你剛剛不是趕我走嗎?那我走好了。”
“誒!爹地!”蘇綣綣一把扯住賣關子的蘇亦誠,然後搖晃着賣萌,“壞爹地。”
“還說我壞?那我走了。”蘇亦誠忍住笑,又作勢要走。
“不要嘛。”蘇綣綣雙手迅速纏到他脖子上撒嬌,“人家錯了好不好嘛。”
“那怎麼補償?”蘇亦誠說話間已將臉湊過去。
蘇綣綣馬上給了他一個響響的香吻。
“還有這邊。”蘇亦誠又換了一邊臉。
蘇綣綣捧住他的臉從左親到右,再從額頭親到下巴,最後在他嘴脣上響響地親了一口,然後嘟着小嘴問道:“可以說了吧?”
蘇亦誠也賣夠了關子,轉了笑臉,把下午和榮少琛的對話簡單轉述給她聽。
“要等榮盛渡過了危機再娶我?”蘇綣綣幾乎跳起來,“榮盛現在不是還好嗎?怎麼纔算渡過了危機?萬一榮盛一直像現在這樣不好不壞呢?那我得等到猴年馬月?”
一連串的問題讓蘇亦誠再次笑了起來:“乖女兒,就這麼急着嫁給你少琛哥?”
“爹地,我是認真的!”蘇綣綣一臉焦急,“少琛哥那麼優秀,覬覦他的女人多了去了,我已經在季澤言身上吃了虧,要在少琛哥身上再吃一次虧,我情願死了算了。”
“別瞎說!”蘇亦誠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也轉了認真神色,想了想道,“榮盛現在確實遇到了些麻煩,不過只是小麻煩……”
話沒說完,他手機響了,接通說了幾句話,便匆匆掛斷了,然後嘆聲道,“還是等女兒有遠見啊,看來你和少琛的婚事不能拖。”
“榮盛又出事了?還是少琛哥出事兒了?”
“是榮盛,季澤言下午已辭去榮盛副總的職位,同時要求撤出他在榮盛的所有股份,少琛正連夜召開股東大會。”
“撤股?!他在這個節骨眼上撤股不等於將榮盛將絕路上逼嗎?他怎麼能這樣?!”
“少琛離開我這以後,我去找過季澤言,和他說了你和少琛的事兒,希望他成全你們,他肯定是爲這事兒生氣才和少琛翻臉的。榮盛得吃些苦頭了。”見蘇綣綣看着自己,蘇亦誠明白她的意思,又搖了頭,把下午榮少琛執意將婚事往後延的理由說給她聽。
蘇綣綣想了想道:“爹地,婚禮什麼的其實都是做給別人看的,有沒有都無所謂,我們關鍵要看少琛哥所謂的對我負責有沒有誠意。”
“怎麼纔算有誠意?”
蘇綣綣溫婉一笑:“你可以讓他帶我先去領結婚證,這樣對於你女兒來說算是有一份保障了,至於婚禮,以後隨時有機會補辦。”
蘇亦誠想了想,覺得有道理,點點頭道:“我明天就去找少琛談。”
“今晚就去談嘛,你就不怕夜長夢多耽擱女兒終生幸福嗎?”蘇綣綣又開始撒嬌。
“好,好,今晚就去,等他開完股東大會。你先下來吃晚飯。”
“爹地,你先下去,我去洗漱換衣服。”
“好。”
蘇綣綣一臉笑容地目送蘇亦誠離開,等看不到他身影后,雙眼秒變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