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精靈之都

渾濁的物質在旋轉着,它們的死亡成爲了新生物質的養料,新物質產生後將重新適應這個世界。

三人從馬上走下來,他們終於到達了青鳥城。青鳥城像一隻石蛙一樣蹲坐在綠穗頂與黃谷峰之間,山頂上有烽火臺和集合鍾.雖然烽火還沒有點燃,但已讓他們感到那種大戰將至的氣息。青鳥城的城牆是用堅固的鵝卵石建成,排列得相當整齊,城牆上方站着一排士兵,表情卻不那麼友好,通往城中要爬上山腰,相信山腰上的陡峭臺階正是成千上萬勞動人民修建的。

秀麗的高山上瀰漫着一股朦朧的霧氣,多麼優美的詞語都難以表達這種朦朧之美。李桃朧正用修長的手指翻動着手中的書,專注地朗讀:“人活着必須奮鬥纔可能實現夢想。如果站在雪峰頂上不害怕雪崩,站在海中的小船不害怕狂風暴雨,那還是有一樣讓他感到害怕,那便是無限的寂寞。”

這聲音雖然動聽,但戴晉光早已聽得不耐煩,他說:“上帝只需我們遵守,不需要用語言表達。”

李桃朧不情願地合上書,擡頭走到臺階前。

城上的士兵從老遠就看到了他們,他們知道李桃朧已經完成了任務,其中一個士兵向她打了聲招呼。

“我帶來兩個重要人物要去見議政元老。”李桃朧應聲說道。

那士兵向下望了一眼,當他看到戴晉光和董炎時,臉色尤其震驚,急忙走到城門下,爲他們打開了城門。

三人跟着那位士兵進了城,戴晉光推着躺着董炎的車走在士兵身後,街上的一些市民紛紛向他們投來好奇的目光,弄得戴晉光渾身不自在,他不明白那些市民爲什麼用這種目光看他們,難道他們沒見過人類?

士兵帶他們來到一座城堡式的建築旁,建築用雪白的磚塊砌成,但不太整齊,有些粗糙,整個建築都是單一的色調,用料也是怪里怪氣的,與彩虹城宮殿比起來真是差遠了。以這座建築的位置來看,它正好位於市中心,屋頂雕刻着一座青鳥雕像。

“你們在這等一會兒。”那士兵走進這座建築裡,當戴晉光正注視着一扇窗戶時,李桃朧向他介紹道:“這裡是裡薀頓,是青鳥城的最高議政中心,議員們在這裡處理青鳥城的內外事務。這裡權力最高的是議政元老,不過精靈族不願仿效人族實行君主制,議政元老是人民選舉出來的,而且他每次的計劃和行動都要與衆多議員商討才能施行,其實他掌握不了真正的實權。”

“你認爲他們會怎麼安置我們呢?”左娜拉問。

“可能是讓我們留在這一段時間,注意保護歐赫羅繼承人的安全。”

士兵從裡薀頓中出來,示意他們可以進去了。

穿過翠綠色地面的大廳,來到了一層樓間,這裡來來往往活動着一些地位較低的議員,一些其它身份的精靈也可以在這一區域內活動,可是到了二層就是一些地位較高的議員工作區。他們又過了好幾個走廊,上了棕黃色的樓梯,來到了二樓。

一位紅頭髮的少年拿着一張羊皮紙向他們走來,他帶着平頂帽,穿着堅硬的皮甲和長靴,那把插在劍鞘裡的劍佩系在腰間上,英俊的戰士都應該是這模樣的。

他那黑眼睛望過戴晉光時,臉上立即浮現萬分驚訝,他激動地走上前握着戴晉光的手說:“戴晉光先生,歡迎你回來。”

看來他們到達這個世界後引起的誤會還真夠多的,戴晉光的眼皮半遮住眼睛,只得機械性的把自己和董炎的身份又稟明瞭一遍,但還是沒有人相信他的話。

那少年收起笑容問李桃朧:“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還沒有恢復原來的記憶。我們現在暫時還不能立刻去恢復他們的記憶。”李桃朧五指合攏指着那少年介紹道,“這位是軍事指揮官兼議員朗次川。”

戴晉光勉強假笑與他握手說:“以後請叫我戴晉光。”

“我會的。”朗次川還以微笑。

“這位是左娜拉小姐。”

朗次川半鞠躬頗有紳士風度地親吻了左娜拉的右手說:“你真漂亮。”

“謝謝!”左娜拉的臉微微發紅。

戴晉光感到身邊似乎有一座火山,李桃朧也醋意大發:“我從這麼老遠回來,你理都不理我一下,竟敢吻別的女孩,氣死我了!”她拿着鐵棍向朗次川追打過來,朗次川只得圍着戴晉光轉着跑,但李桃朧緊追不捨,兩人在他面前形成了一個追逐的圓圈。

朗次川終於被李桃朧追上,還被使勁抽了一棒,他向戴晉光哀求道:“兄弟救命呀!”

戴晉光卻對着天花板翻白眼,嘴中卻念起了經文:“神父親吻你的左手,寬恕你已放棄的承諾,黑色臉龐的神將保佑你。”

“以後還敢不敢?”李桃朧逼問道。

朗次川求饒道:“大姐,小人以後不敢再犯,望大姐原諒。”

火山的溫度終於降低了一些,李桃朧說:“他們要想辦法讓董炎復活,你最好快點把他安置好,有任何的不周到我都不會放過你的。”

“小人遵命。”朗次川笑眯眯地走到董炎躺着的車前,望了一眼後,神經質地叫了一聲,“這不是著名烈炎弓箭手董撼地的兒子—董炎嗎?有辦法讓他復活嗎?”

“辦法是有的,他們要到綠穗頂向青鳥神取走伊斯雪蓮,用伊斯雪蓮配置出復活藥才能讓他的朋友復活。”

“伊斯雪蓮是我們的鎮城之寶,我想不會那麼容易得到吧,不過有龍脊徽章形成的防護罩,魔族的軍隊不會那麼容易攻進來。”朗次川接着說:

“想得到伊斯雪蓮就必須得回答青鳥的問題,那問題是千年都沒人回答出來的,回答不出就得死,太冒險了。”

戴晉光心想,爲了救朋友,死算不了什麼,何況董炎已經爲自己死過一次了,爲了救董炎再大的困難也要去,他不希望有人阻止他去救董炎。

“我們不會阻止你去救你的朋友,但也不會給你任何幫助,到底救不救得到只能看你自己運氣了。”朗次川說着整理了下羊皮紙,拍了拍雙手叫來了兩位接待員,接待員推着車把董炎安置在一間房間裡。朗次川跳皮地對戴晉光做鬼臉,並指着李桃朧:“我該走了,最後提醒你一句,不要交這樣暴力的女朋友。”

李桃朧的臉一下拉有四尺多長:“誰稀罕你這樣男朋友,要不是我有事在身,我痛揍你一頓纔怪。”

朗次川離開後,他們穿過一個長廊,上了樓梯後到達了第三層。這裡的房間確實比二層區內的少些,還有些門掛着大鎖,那是一般人不能隨意進入的。他們在長廊末端的一間房下停下了,上面的木牌寫着“元老接待室”。

“就是這裡了。”引路的士兵離開後李桃朧輕輕推開了木門。

議政元老正坐在辦公室的椅子上,嘴上含着菸斗,臉上精神飽滿,他那“地中海”式的髮型和有點像蛤蟆的臉說明他的年事已高。

“歡迎……歡迎,在下薛穆哲,是青鳥城的議政元老。”他從椅子上站起笑道,“歐赫羅的偉大繼承人,十分歡迎你們回來。”

看來這裡每個人都患同樣的毛病,戴晉光只得十分僵硬地笑了一下,然後立即轉入鬱悶狀態。

“目前,青鳥城外的風聲很緊。”薛穆哲吸了口煙說,“幻葩的爪牙們都在到處打聽你們的下落,爲了你們的安全,我會派人暗中保護你們。”

“甘德希是這樣吩咐的嗎?”李桃朧問。

“是的,戴晉光和董炎兩人無論如何都不能離開這裡。”

“你開什麼玩笑,我們還要回到現世,你憑什麼不讓我們回去。”戴晉光有些不知所措,連自己都不知道他和董炎究竟還能不能回到現世。

“這麼做是爲了保護你們的安全。”

“青鳥城裡不是很安全嗎?”

“那可不一定,城裡也可能隱藏着一些幻葩的間諜。”薛穆哲無奈地說,“幻葩的魔兵很快就會攻來了,這裡可能會有一場血腥的屠殺。”

薛穆哲沉默了一會兒,他走到窗前注視着窗外的景色。遠處森林盡頭的天空昏暗無光,可怕的雷電快頻率地閃動。

“彩虹城的援兵爲什麼還沒到。”薛穆哲問李桃朧,他眼裡透着絕望,“他們不管我們了嗎?”

“不是的。”李桃朧趕緊回答,“甘德希已經乘快馬回彩虹城搬救兵了,相信很快就能來到的。”

“是啊!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等救兵。”薛穆哲苦笑道,他來回轉了一圈又說,“明日你們打算怎麼辦?”

“當然是配製復活藥,救活董炎。”

“那好,這事你自己處理。”薛穆哲拍了兩下手掌,兩個一高一矮的精靈聞聲趕來,他說,“麥壯和格條兩位武士以後就將負責你的安全。”

戴晉光看着這兩人的古怪着裝,就忍不住笑了起來:“是有點保鏢的模樣,遇見我可是你們的福氣。”

“小人願爲您兩肋插刀,忠心爲您效勞。”兩個精靈武士半跪在戴晉光面前向他行了個禮。

戴晉光連忙扶起兩人笑着說:“少來那套官場之禮,我可受不起。”兩個精靈武士起身後,他表情複雜地看着薛穆哲,“我們可以走了嗎?”

只見薛穆哲吸了口煙,挺着肚子回到椅上,雙手交叉托住下巴,想了一下又放下菸斗,雙手翻閱着一些文件。

等得已經不耐煩,戴晉光的雙腿麻得厲害,似乎要長出樹根來,薛穆哲好象忘記了他們,他繼續閱讀着文件。

對於眼前這個陶醉在工作上的人,戴晉光終於故不上禮節,大喊道:“尊敬的、崇高的薛穆哲閣下先生,我們可以離開了嗎?”

薛穆哲緩慢的擡起頭,輕鬆地說:“李桃朧小姐和我的兩位精靈武士留下來,你們兩位可以走了。”

戴晉光等的就是這句話,他剛走幾步就被麻得不聽使喚的雙腿拌了一下,有些狼狽地離開了元老接待室。

在走廊上,戴晉光憤怒地向左娜拉發泄對議政元老的不滿:“他是個什麼東西?不就是一個高官?再高的官也是老百姓選出來的,這些老百姓也太沒眼光了,竟選出一個能製造那麼多廢話的機器。”

左娜拉慢慢地說:“那些可不是廢話,他是爲你的安全着想。”

“但我討厭被人保護!”戴晉光推開手掌做了個手勢說,“我有自我保護能力,不想像犯人一樣呆在這裡,薛穆哲的手下就像他的一雙耳朵一樣探聽我的行蹤,在這種環境下你會好過嗎?”

“戴晉光,我瞭解你。”左娜拉心平氣和地說,“可是在目前形勢下,他們不得不這樣做。”

他無力苦笑了一陣:“聽到你叫我的名字很好,不過希望你不要把我當成那個萬人崇拜的英雄。”

左娜拉呆呆地望着戴晉光離開的背影。

戴晉光回到一間專門爲他準備的休息室裡,他走進後就躺在粗糙的木牀上對着天花板發呆,嘴裡還念着經文,他總是通過這種方法來思考問題,雖然不十分有效,但至少可以排除些煩惱。

他知道自己所在之處不安全,隨時爆發戰爭,但他不明白奇域的人們爲了各自的利益爲什麼永無休止地爭鬥,難道爲了利益就可以放棄生命?

蹲在牀上的他怎麼也無法將祈禱手勢做好,只能希望仁慈的上帝能夠拯救這個有罪的世界……

月亮的光輝照射在裡薀頓的鐘樓上,像一縷縷淡清色面紗遮住了鐘樓的臉。一羣穿藍制服的精靈站在鐘樓上,幾十人像圓環一樣把鐘樓上的古鐘圍住,他們神情坦然,他們中有的手指交叉成十字,有的在細聲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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