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我也會一個人去想,爲什麼會是我。”
“下午四點鐘,陰雨天的世界是最安靜的,被窩裡的溫暖是令人感覺到心安的。”
“我其實很不喜歡這個世界,它看起來就像是對我充滿了惡意。”
“從我出生的那一刻起,它就在無時不刻的想要殺死我。”
“所有人當將我視之爲異類,整個世界都在肆無忌憚的對着散發着惡意。”
“這樣的世界,我……”
“我不喜歡……”
“我試着改變過,我試着去融入,我試着去僞裝……”
“我交了很多很多朋友,我試着讓自己去成爲光,成爲照亮一切黑暗的光。”
“我朋友很多,可我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真正理解我的人。”
“我覺得很冷……”
“我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我只是不想……”
“我只是不想輸給任何人……”
“爲什麼他們輕而易舉的就可以得到我努力了很久的獎勵,爲什麼我無緣無故就要遭受這樣的敵視。”
“又有誰能知道,我的內心滿是冰霜……”
“我用愚蠢去讓自己變得麻木,我用麻木去讓自己看起來像是一個正常人……”
“我好累啊……”
金色聖焰熊熊燃燒,從天空的盡頭席捲而來,像是翻滾的洪水野獸,像是窮兇極惡的饕餮之源,將萬物焚燒殆盡。
烈陽星表層的熔融態岩漿裡,一尊身上燃燒着金色火焰的青年,正在竭力的掙扎着爬起。
在他的周身,是碎裂的星艦,是正在燃燒的蟲族屍體,是分不清種類的異次元生物……
整個世界都熊熊燃燒着金黃色聖焰,從星球外層的天空,到半位面環繞的戰場,在到烈陽星的星球表層。
如果不是一道像是無窮無盡血肉洪流從天空的盡頭覆蓋而來,和金色的聖焰對衝覆蓋,整個烈陽星都要在這樣的風暴下徹底消失不見。
可即便是如此……
這些生物的廝殺,這些文明的征伐依舊在繼續,它們從一個又一個空間裂縫中涌出,在這無盡的戰場當中戰鬥。
這是怎樣一個扭曲瘋狂的世界啊……
“我不明白我們爲何而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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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白這樣的世界我爲什麼要去守護……”
“我沒有親人……”
“我沒有朋友……”
“我沒有留戀這個世界一絲一毫的理由……”
“可我……”
“爲什麼還在戰鬥……”
“我究竟,爲什麼還在戰鬥……”
“你又究竟,爲什麼還在戰鬥……”
砰~
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從原地響起,七輪深藍色魔法光環覆蓋着青年從翻滾的岩漿中升起,高位魔法的永恆守護正保護着他免受戰場的餘波傷害。
然而下一秒,就在張耀輝掙扎着從岩漿當中升起的一剎那,一羣能量指數在八階的綠皮生物便朝着他衝來。
在這些綠皮生物的眼中,張耀輝所看到的竟然是一種無法言語的榮耀,它們就像是爲了守護家園而衝刺的騎士一樣,是爲了守護而戰。
“可笑……”
“神級魔法,湮滅。”
“神級魔法,折躍。”
“神級魔法,冰霜地獄。”
能量爆發,只一瞬間就將方圓十公里的一切完全抹除。
可是轉眼,就是八道空間裂縫憑空張開,魔能戰艦伴隨着塔達林巨人衝出,死亡軍團駕馭着骸骨冰龍從天而降,地精操控着紫晶石組裝的水晶巨人衝向戰場。
“爲了塔達林的省……”
“爲了軍團的榮耀……”
“金幣……金幣……更多的金幣……”
大量的十三階級被金色的聖焰侵襲,它們下屬的文明,它們結盟的友軍,甚至於在黑暗中窺視機緣的豺狼,都在以一種更加狂暴的方式朝着烈陽趕來。
即便面對的是上帝掀起的滅世聖焰,面對的是天使軍團淨化世界的力量,它們依舊是如此的瘋狂。
下一個剎那,地殼震動,一層細密的菌毯立刻沿着岩漿鋪設,大量的血肉生物在均攤上重組。
只不過一眨眼的功夫,恍若海嘯一般的蟲羣便集結完畢,再次朝着異次元的生物發起攻擊。
從車輛大小的敏捷性異蟲,到恍若高樓大廈的雷獸軍團,在到遮天蔽日的空中蟲羣,全都保持着一種無聲的肅殺。
即便主已經忘記了這些僕從,即便上帝滅世的聖焰同樣覆蓋了它們,可它們依舊在永不停歇的對着來犯烈陽的敵人進攻。
“爲了主的榮光而戰……”
藍光閃爍,又是一大片空間裂縫打開,大量的操控靈能的神族戰士駕馭着機甲衝出,和蟲族協同作戰,一起面對這些文明的到來。
而這一切,都僅僅只發生在不到十秒的之間內……
這是一個普通人無法存活的世界……
這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文明絞肉機……
張耀輝怔怔的看着這一切,看着大地上的瘋狂,看着天空中的金色的聖焰,看着極遠處不知道是否還存在的帝國。
看着在烈陽星的頂層,以一人之力對峙諸天萬界,對峙上帝的那個年輕人。
“我們……”
“究竟在爲何而戰……”
張耀輝,這個博學而又冷靜的天才,在這一刻忽然陷入到了一種情緒波動十分劇烈的地步。
亦如李響曾經在手刃同胞時的痛苦,亦如李響說自己只不過睜開了雙眼,你們卻變得陌生一樣。
張耀輝在這一刻,纔算真正的醒了過來。
過於清醒的人,是無法在這個世界上快的活下去的。
“逃……”
“快逃……”
“去諸天,去異界……”
“所有人類,無論帝國,無論蘇維埃,無論你是誰。”
“所有活着的烈陽生命,立即開啓逃離方案。”
“離開這個世界……”
就在張耀輝迷茫的時候,一聲疲倦的男聲以放射性的方式掃蕩整個星球,對着所有還活着的生命發起了警告。
李響扛不住了……
“生命本就不公平……”
“這個世界不是爲了生命而存在的……”
“所以不公平纔是這個世界的主旋律。”
“當我付出比別人多出數十倍的努力的時候,我是何等的痛苦啊。”
“嫉妒使我面目全非,瘋狂折磨的我無法入睡。”
“清醒而又冰冷的我,只有閉上眼睛,才能夠活下去……”
“我手中的劍,究竟是爲了什麼而存在……”
“我活着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張耀輝迷茫了,但這個時間節點,並不是應該迷茫的時刻,這種級別的戰場上,任何多餘的思考都會讓他步入死亡。
一發能量壓縮的符文爆裂炮朝着他襲來,當中匯聚的能量甚至引起了空間的扭曲和波動。
然而此時,一道金光忽然從他的身體上浮現,擋住了這枚炮彈的傷害。
天道的力量自始至終都在保護着他,烙印在他血肉當中的力量正在保護着他。
“我們的戰鬥真的有意義麼……”
“這樣的敵人,真的是我們可以對抗的麼……”
他怔怔的看着頭頂的天空,透過那金色的聖焰,靜靜的看着那個到現在都在戰鬥的男人。
那是一副怎樣殘破的身軀啊,邪神的力量讓他的身體扭曲不堪,金色的聖焰在他的全身上下熊熊燃燒,一枚又一枚破損的神格正在釋放着力量保護大地。
手持金色巨劍的天使,一刀又一刀的劈砍在他的面前的虛空,兩種力量在瘋狂的對衝。
就像心有所動一半,那個男人忽然回頭看向了烈陽星一眼,就像是感知到了張耀輝的此刻的異況。
在那燃燒萬物的聖焰之後,是一雙清澈如水的雙眸。
“快逃……”
一道天道之力從底層脫落,朝着張耀輝墜落而去,直接將其包裹,就準備隨機入侵一個異次元世界,帶着他逃離。
“爲了希望而戰……”
“你生下來就是爲了抗爭的,那些無法摧毀的你磨難,都會讓你變得更加堅強。”
“那些無法將我們抹殺的,都將迎來我們的清算。”
“命運如果不公,那就將命運斬落馬下……”
“世界如果不公,那就去征服這個該死的世界……”
“我們……”
“要活下來啊!”
“我的朋友不多,你算一個……”
李響的聲音在他的耳邊迴響,這個和張耀輝有着近乎於一模一樣的人生的傢伙,竟然反倒成了教訓自己的人。
“爲了希望而戰……”
“爲了希望而戰啊……”
“我的朋友也不多,你勉強算一個……”
“去吧,去活下來,去創造真正的希望。”
“我手中的劍,爲了生命的存在的意義而戰,爲了站破命運的枷鎖而戰,爲了追求永恆的希望而戰……”
“Nepenthes”
“豬籠草,這個名字的意思是沒有悲傷啊……”
“我們活着,我們堅強的活着,我們面對這世界一切的惡意而活着……”
“世界吻我以痛。”
“我卻報之以歌。”
咔嚓~
就像是有什麼被打破了一樣,一種無法言語的氣息開始在整個烈陽星蔓延。
這是一種無法言語的力量,它就像是一陣風,就像是一種悲傷的情緒,就像是蒲公英遮擋陽光時的陰影。
明明只是如此弱小的力量,可是卻偏偏包裹了整顆星球。
絕對的平常,卻反而使更加恐怖的非凡。
甚至於焚燒諸天的金色聖焰都因此而短暫的陷入了一陣停滯,上帝的戰士在爲此而感到不解。
整個世界,整個多元戰場,甚至於其下屬覆蓋的八百七十二萬個下位世界和三千兩百二十三個中位世界都陷入了這一剎那的停滯。
“活下去,去創造希望。”
“我們生下來的意義,就是爲了抗爭的。”
“這一切,都該結束了。”
“死的人已經夠多了,停下你那可笑的妄想吧。”
在這蒼茫大地之上,一個青年,正靜靜的眺望着天空。
他的目光清澈而又冷靜,完全不見了之前的那種迷茫。
只是這種冷靜當中卻又帶着一種無法言語的決絕。
“以我之名,終結萬物。”
一語落下,天翻地覆,宛如金口玉律一樣,一種無法言語的恐怖正在迅速的朝着通天神樹蔓延。
那是一種怎樣浩瀚而又可怕的力量啊,那是一種本質高到近乎於無法理解的存在屬性。
吞噬之力……
生命置換隻不過是他的外殼的僞裝,只是一種在張耀輝剋制之下的控制。
生命的置換是何等的仁慈?
僅僅剝奪你所有力量,將他原有的力量進行替換。
明明完全可以置你於死地,可是卻依舊保護性的將力量還給你一部分。
簡直就宛如生怕你死了一樣,是一種何等可笑的行爲啊。
如今掀開了所有的遮羞布,放棄一切的憐憫和仁慈,完完全全的敵視的針對着神樹。
僅僅是一剎那,這個膽敢以上帝自居的狂徒就感覺到了一種全身發寒的恐懼。
要知道……
現在的神樹可是介乎於存在與不存在之間,是一種模糊上的概念,可他卻依舊感覺到了一種冰冷。
一種生命在死亡關頭的冰冷……
“這怎麼可能!”
“這是……”
沒有任何猶豫,天啓四君主重新歸一,全知全能的力量重新加持己身。
明明已經近乎於破碎的生命本源在這一刻強行融合,以近乎損耗道基的方式將自身的位格無限拔高。
上帝在恐懼……
這是一種完全不講道理的力量,他的強大,他的貪婪,他的瘋狂讓幾乎快要達到十四階的上帝都感到了一種無法言語的恐懼。
然而這還是表象……
在更加高維的時空當中,在時空場合最頂端,一尊青衣道人正如臨大敵的看着四周。
一種漆黑的力量正環繞在他的周圍,就像是隨時都準備將他吞噬的惡獸,瘋狂至極的對着他發起攻擊。
這種力量的恐怖近乎於破滅諸天,哪怕以他無限逼近十六階的力量都近乎於無法抵抗。
“世界的終結之力……”
“該死的……”
“你們失控了!”
“這不在我們的合約之內,你們這羣老傢伙……”
“你們怎麼敢……”
“怎麼敢染指這樣的存在……”
不僅僅是道人的震撼,就連整個議會都陷入了死寂。
“他怎麼可能……”
“情況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