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文深切思考着,自己在老開發區裡所遭遇的一切。
其實按理來說,他沒什麼必要遵守伊莎貝拉的約定,直接去報警是最安全的。畢竟那些兜帽變生人真的很詭異,還說着什麼“父神”、“祭品”之類的東西……但最大的問題是,報警了之後,要怎麼合理地把瑞貝卡的部分給抹去。
惹到瑞貝卡媽媽事小——至少他是這麼覺得的——把瑞貝卡的身世牽扯進來導致她的麻煩,纔是最不應該的。從這個角度上,莫文很能理解瑞貝卡媽媽的心情。
但這件事情真的不算小……甚至說很大很詭異。那些人的做派,也真的很有恐怖組織的感覺……不行,還是得找個理由報警,而且不能把瑞貝卡的事情牽扯進來。但這樣要怎麼解釋自己如何從那些變生人的手裡逃脫的呢?
等等,爲什麼非要把變生人扯進來?只需要聲稱自己和劉湘沉看到了異常現象,讓警察去調查就好了啊!警局裡,田西同叔叔這樣的專家可不少,他們的調查比我自己幹猜有用多了!而且只要不說瑞貝卡去了,就沒有人會去查她!
想到這,莫文馬上拿起聽筒,正準備按電話號碼,卻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如果警察查監控,看到瑞貝卡和自己同行,肯定免不了一陣盤查……但是報警是必須的。
於是,莫文按了兩下某個按鍵,看到座機上顯示了回撥詢問,確認時間無誤後,打通了“瑞貝卡家”的電話。
他猜那是瑞貝卡家的,畢竟她家沒富有到一人一部隨身電話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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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來電話……”阿尚收起凝重的表情,試圖做鬼臉來平復一下心情。而伊莎貝拉只是十分“憐憫”地看着他,一言不發了。
“你好,請問你是……”
“請問,是瑞貝卡的爸爸嗎?正好我想和您商量個事。”
一番對話下來後,阿尚瞭解了莫文的想法:報警,同時誠實地承認瑞貝卡一起去了老開發區並接受一些詢問。這樣的話,瑞貝卡的身世就不會被納入調查的範圍內。
阿尚知道這小子跟田西同有點關係,也不奇怪對方會知道和瑞貝卡有關的事情,反倒覺得這小子的心真不錯,能在報警前想到打電話過來提醒,頓時把他當作了一個不錯的苗子。
而在細細思考過後,阿尚也確實認爲,報警是眼下最好的處理方式。
畢竟要是他自己去行動的話……偌大國都,法陣那麼多,他怎麼知道自己感應到的法陣是祭祀法陣?而且就算找到了,還得拜託伊莎貝拉一個一個清楚……不如讓警察把罪魁禍首找出來,也一勞永逸了。
“你的想法很好,莫問同學,我支持你的想法。一會我會把電話拿給瑞貝卡,讓你們倆對一下口供,然後我和伊——她媽媽這邊,就統稱沒去過現場,不知道,這樣可以嗎?”
“好的好的,太好了叔叔,您能理解我真是太好了。”
莫文也沒想到,瑞貝卡的爸爸——或者說叔叔吧,是一個如此明事理的人。在電話那頭,他的臉上越發洋溢着笑容,心情越發輕鬆。
而後,阿尚把電話交給了臥室裡的瑞貝卡,自己回到房間和伊莎貝拉商討對策:
“你都聽到了?”
“聽到了,不過我持反對意見。”
“爲什麼?這事兒我們自己辦未免顯得太艱難了點。”
伊莎貝拉不屑地哼了一聲,露出了一個豔麗的笑:“我寧願讓這幫瘋子獻祭這座城市,也不想接觸警察、承受暴露的風險——”
結果她尾音還沒拖完,阿尚趕忙上前來捂住她的嘴,引得她一陣嗔怪的目光。
“唔?”
“話可不能亂說,可別忘了現在是誰給你發的工資。老天爺聽到了,會給你減薪的。”這當然是種詼諧的說法,意在提醒她人性的重要。但伊莎貝拉還是嚴肅地反駁了:
“我有時候總覺得,人類把‘god’、‘神様’、‘آنلا’、‘老天爺’這類的詞彙掛在嘴邊,比空想主義還要荒謬——這是我的真實想法,不是僞裝。”這種時候,她就顯得沒有實際年齡那麼大了。
“誒,就是個意象,誰真信啊?”阿尚一邊回嘴,一邊思索着有沒有什麼落下的重要問題——結果他還在想着,沒什麼好氣的伊莎貝拉就直接補充了:
“你是把那座神廟的地下空間給毀了吧?”
“是啊,咋了?”
“那你打算怎麼讓他們發現足夠大的異常呢?就憑那個骷髏頭可不大好使,沒法讓那些人想到祭祀上。”
阿尚突然一錘拳頭,說:“對啊!臥槽,我差點給忘了!誒呦姐姐你立大功——等一下,你不是持反對意見嗎?”
結果伊莎貝拉非常人性化地白了他一眼,給阿尚看呆了——這女人什麼時候學了這種功夫?居然如此活靈活現像個真人!然而還沒三秒,她又貼上了阿尚的身體,吊着一臉不高興的表情吹着他的耳朵:
“我有拒絕的權力麼?”
好啊,玩的是欲拒還迎、口嫌體直的這一套啊……阿尚忍住捂臉的衝動,不得不對伊莎貝拉表示讚賞:某種層面上,她太懂人類了……
他有些艱難地把伊莎貝拉推開,怔怔說:“那我尋思着,我還得把那法陣刨出來?這工程量可不小啊,而且我可不希望他們找到那具屍體。”
伊莎貝拉透亮的瞳孔轉了轉,再一次面露微笑:“簡單,這一次,就當作你對‘欺詐’能力的期末檢測了。”
“啊?”
“你可以今晚下班後,欺詐所有的攝像頭,悄無聲息地再去一次那地方,把法陣刻在神廟裡就行了啊。或者更直接點,你‘欺詐’所有到達的人,讓他們以爲那裡有一個這樣的法陣,都可以啊。”
“這……”說實話,阿尚不是很有把握,但也不失爲一個可以嘗試的辦法。
不,倒不如說這是最好的辦法——如果除開阿尚自身的欺詐水平不看的話,堪稱完美。他突然就理解了伊莎貝拉所說的“期末考試”的意味:考得過,萬事大吉。
考不過,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