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鍾情x81

季清晚還記得自己六歲前的一件事, 具體時間忘了。

但是那天天很藍,陽光很好,而她感冒了, 溫南風帶她醫院看病。

醫生的態度很好, 測完她的體溫後就讓溫南風去藥房買藥, 而她則留在問診室內。

可她不知道等了多久, 時不時擡頭看着外頭的樓道, 卻沒有見到溫南風的身影。

最終她出去找人,經過人來人往的病患間看見了人羣裡的一片呆滯的溫南風。

當時喜悅蓋過了她的心情,走去牽着她的手喚叫着媽媽, 溫南風沒有應,眼睛一直盯着前方的某處, 面色蒼白, 似是受到震驚卻又似瞭解了一切。

喚了幾聲媽媽沒有人應, 她察覺到了溫南風的視線,想扭頭看時, 溫南風直接抱起了她往後走,半掩着她的眼睛,顫着音說,“沒事,一切都會沒事, 阿晚最乖, 什麼都可以過去的。”

而年幼的她聽着話, 下巴靠在溫南風的肩上, 透過她的指縫間看到了遠處的季善林和一個陌生的大着肚子的女人, 兩人看着紙上的圖像,臉上滿是欣喜和激動。

後來, 她才意識到那是季善林看到兒子胎像的笑容。

也是溫南風最後一次的正常和溫柔。

然後,從此之後,一切都是噩夢。

-

客廳內氣氛一片寂靜。

季清晚尾音落下後,兩人無言。

季清晚靜站在沙發旁,擡眸看着角落內的昏暗,安靜了幾秒後,眨了下有些酸澀的眼。

她擡手壓了壓眼角,準備讓他離開的時候,一道沉沉的聲線傳來。

——“她沒錯。”

話音落下,外頭的房門忽而被人推開,就見男人修長的身影自昏暗的玄關處走出。

那張熟悉的寡淡容顏透過光影交錯,一寸寸映出,他掀起眼眸。

那雙漆黑眸子裡往日的懶意盡散,淡淡的寒潭冷冽升起,嘴角緊繃着,帶着微薄慍怒。

他掃過客廳內的兩人後,長腿修長,大步走來,單手將一旁的人拉過掩在自己身後,垂眸對着面前的男人開口不緊不慢的說。

“我是誰,季總也應該知道,我也不知道您是對我女朋友是多大的偏向,也不管您是愛您的兒子多點還是愛誰多點,但您真要偏那顆心,搞什麼重男輕女的,說我女朋友有錯,那我也直接說了。”

“您既然沒管過她,那就別管,如果想做出賣女兒的事也直說,報個價,我給錢,一碼歸清。人到我這兒了,以後您就管好您和您喜歡的兒子,也別沒事找事幹找她麻煩,我和她都沒這麼閒。”

季清晚站在原地,擡眸看着擋在自己身前的男人,頓了頓。

盛瑜牽着她的掌心緊握着,背對她,看不到神情,但嗓音很淡,“您看不上的人,在我這兒是寶,是心尖兒上的人,磕不得,碰不得,她傲氣的性子按着今天這樣的態度和您說話,我受不了,也聽不得。”

“況且我也沒什麼好脾氣,一向護短的很,也忍不了什麼,我也不想讓她在這兒繼續聽這狗屁的女兒沒用的歪理,所以—— ”

話音頓住,就見他下巴朝門口揚了揚,壓着聲道出幾個字:“您慢走,不送。”

“……”

沒等人反應過來,面前的男人直接轉身牽過她往外頭走。

季清晚腦子有些頓,稍稍回神時,發現自己已經坐上盛瑜的車,往他家方向開。

夜間的道路少有人行駛,黑色路虎毫無阻擋的行過,很快就到了盛家樓下的停車位上。

車燈熄滅,人走下車內,走進屋內。

注意到女人路上一直沒發聲,盛瑜轉身伸手捏了下她的臉,“怎麼?被你男人帥傻了?”

季清晚眨了下眼,搖搖頭,“不是。”

她扭頭看他,平靜的緩緩道:“我房門還沒關,不知道季善林走時候會不會幫我關。”

盛瑜:“……”

被她氣笑,盛瑜勾了勾脣,罵了句,“小沒良心的。”

季清晚想起剛剛的事,淡笑問:“剛剛怎麼沒走?”

“怕我們季老師兇起來鬧出人命,我在外面等着收屍。”盛瑜看着她,淡淡道。

季清晚知道他是在安慰,她嘴角微微揚起,“讓盛老師失望了,我沒鬧出人命。”

盛瑜輕嗤,“但倒是讓自己受了這麼大委屈?”

剛剛房門沒有關上,她聲音一字一句透來,到最後的輕微清晰話音,與往日不同,不是她,也不再是她。

可那異樣,那輕嘆的氣音,卻在寸寸颳着他的心。

他捧在手心都捨不得碰的人,卻在這兒被人弄委屈了。

憑什麼?

哪來的道理?

季清晚一頓,擡眸看他,輕笑道:“盛老師放心,我還沒有那麼傻,沒有什麼人能讓我委屈的,只是……我覺得夠了。”

“受夠了季善林和季顥的無聊把戲,每次和我說的話都沒什麼新意,反正強調的都是我只是個女兒,沒什麼用,我的人生就好像被他們已經定上了標籤,我聽着都覺得挺好笑的,也覺得厭倦了。”

“那就不聽。”盛瑜垂眸看她,淡淡道:“什麼話都不用聽,只聽我的。”

他低頭吻了一下她的脣角,輕輕說:“以後我每天和你說五句好話,只聽這個就行。”

說完,他似乎開始履行諾言,稍稍擡頭溫熱的吻落在她的額上,低聲說:“阿晚最美。”

動作往下,他吻過她的眼睛,“阿晚最好。”

吻過她的鼻尖,“阿晚最乖。”

“阿晚最可愛。”

……

最後落在她的脣上,他與她額頭相抵,聲線微啞,“我最喜歡阿晚。”

最喜歡。

只有她。

鼻尖一酸,季清晚眼角忽而有些發澀,哽咽着嗓音輕喚了一聲:“盛瑜。”

盛瑜:“嗯。”

得到回答,季清晚頭微擡,脣瓣貼上去。

盛瑜單手扶着她的後頸,垂頭,張開嘴,任由她的舌闖入,輕輕舔舐着,與她接吻。

脣齒相依,呼吸相伴纏綿着,季清晚手指滑了滑,勾着他的衣襬,輕拽。

盛瑜咬了咬她的脣角,啞聲:“先洗澡?”

季清晚輕應了一聲,盛瑜擡起她的長腿勾在自己腰際,托起人往一樓浴室走。

磨砂的玻璃隔斷間,水汽氤氳繚繞着,空間內的溫度上升。

盛瑜扣着她的手,輕抵着人壓在潮溼的牆上,晶瑩的水珠因花灑淋浴,緩緩灑下。

浴缸內的水波微蕩起,季清晚縮了縮身子,擡手要推他,卻被他捉了她的手拉到脣邊,親了親她的指尖,含糊的應,“嗯?”

“你——”季清晚嗓音驟頓,低頭咬着他的肩,掩着音調,身子顫了顫,長腿微縮。

盛瑜喉嚨間輕拖了低啞,悶吭了一聲,喉結滾動,雙手捏着她的手腕子,有些重。

季清晚頭微仰,纖細的脖頸線條拉長,玉頸間點綴着吻痕。

她難耐的低頭埋在他的頸窩,輕喘着氣,說話聲不穩,斷斷續續:“你…快點。”

盛瑜含着她的耳垂輕輕舔了舔,聲線啞沉,“快不了。”

季清晚縮着身子,紅着眼睛看他,嗓音也啞:“我冷。”

身前人嬌豔美麗的容顏,臉頰染着嫣紅,側眸看他,眼尾上揚,暈着紅,勾着不自知的媚色。

這一眼看後,似是有什麼肆虐爆發。

盛瑜垂着眸,視線緊緊地盯着她,額角汗水滾落,低喘了口氣,壓抑地舔了舔脣,聲音沙啞:“不怕,我給你暖暖。”

……

盛瑜確實沒有騙人,她是挺暖的,而且都快燒熟了,腰間折斷的那種。

被人抱回牀上的時候,季清晚沒管身旁人,輕闔着眼皮,靠着牀鋪上。

等了十幾秒後,被褥掀起一角,男人躺在她身旁,輕摟着人,吻了下她的發頂。

季清晚意識模糊,早已被睏意籠罩着,感受到熟悉的氣息,轉身往他懷裡靠了靠。

盛瑜擡手輕撫着她的背,垂着眸,忽而喚了聲,“季清晚。”

懷內的人等了好幾秒後,才拖着長音迷迷糊糊的應着。

盛瑜沒回話,感受到女人輕微平緩的呼吸聲,垂眸不語。

深夜昏暗的房間內,光線隱晦不明,窗簾掩過了月光,室內空調緩緩吹着暖風,溫暖安靜。

良久後,牀鋪內的男人忽而垂着頭,低吻着懷內人的眼角,輕聲說,“謝謝你是個女孩子。”

所以你沒有錯。

什麼錯都沒有。

不要哭。

-

季清晚這事應該算是扯清楚了。

其實她沒想過把這破事擴大化的,但季善林偏偏要來找她,硬要說這事。

而就昨晚的盛少爺拽起拽氣,說是禮貌但又在字裡行間裡都是火氣的單方面對話裡,透着的意思就是這事也算是和他扯上了,如果想惹事,你試試。

但試是不可能試了,畢竟季善林也不傻,知道盛家不能輕易惹。

但盛少爺對於別的事上了心,早起醒來的第一瞬間問的就是。

“你家小區隨便就能讓阿貓阿狗進來?”

剛睡醒的季清晚腦袋還有些懵,看着他眨眼,“嗯?”

盛瑜慢條斯理的給她解釋,“你家太危險了,我不放心。”

季清晚眨眼看向他,等着他的後半句。

果然男人擡指蹭了蹭她的眼角,慢悠悠問:“所以季老師要不要和我一起住?”

季清晚抓住了關鍵詞,“同居?”

然而這男人卻搖搖頭說:“不是。”

“嗯?”季清晚眼神疑惑。

盛瑜舔了下脣,拖腔帶調說:“是爲了保護你安全。”

季清晚:“……”

扯什麼屁話。

她無語了一會兒,正要起身說他,然而盛瑜直接單手勾着她腰把人往上撈,另一隻手指尖順着被單的邊緣探進去。

這意思明瞭,季清晚瞬時伸手揪着自己的衣襬,擡眸睨他,警惕着看着他,“你想做什麼?”

盛瑜看着她的動作,垂頭輕輕笑着,輕舔過她的耳尖,“想…白日宣…啊。”

最後的尾音默於他的心行動中。

季清晚:“……”

來了,無恥的人。

最後這男人宣成功了,並且一直壓着人,用行爲動作一個勁的在她耳邊說着騷話,還時不時用美色勾引她和他一起住。

季清晚強撐着自己的意志力,不屈於淫/威,搖頭說不要。

盛瑜能老實聽話纔有鬼,移動着手,低頭輕咬着脣角,“晚了,時間到了,剛剛給你機會拒絕已經錯過了。”

“下次記得快點。”

……

事後結束時,盛瑜勝利了,下午如願以償的高高興興的帶着人回了公寓搬了些必需品。

當然是他搬,季清晚揉着腰站在一旁指揮。

而上車回盛瑜家的時候,季清晚側頭看着人實在是忍不住開口問:“我是不是要幫盛老師打個鞭炮,慶祝一下?”

盛瑜沒懂:“慶祝什麼?”

季清晚看着他,面色平靜,“慶祝盛老師陰謀得逞。”

盛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