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心裡一沉,老爺子這是要做什麼?她擔心神聖不懂國事兒的敏感、再說出什麼話來被抓住把柄,便截過話去,“爺爺,他心性單純,哪裡懂政治上的事?”
她不軟不硬的說完,看見韓水月母子走了過來,淡笑着又道,“今晚可是小叔叔的生日宴會,談政治就太掃興無趣了,是不是啊,小叔叔?”
最後那一聲稱呼,帶着幾分調侃之意。
韓水月僵硬的笑着打了聲招呼,“大小姐回來了。”
溫暖點了下頭,沒什麼情緒的道,“恭喜三姨奶奶了。”
韓水月像是被針刺了下,三姨奶奶這幾個字,每次從別人嘴裡說出來都像是一種諷刺,她暗暗攥了下手,笑得勉強,“看大小姐說的,何來恭喜啊,不過是老爺請了幾個人來家裡熱鬧下罷了,玉兒一個小孩子家家的,哪還用的着興師動衆的過什麼生日?”
她說着謙虛的話……
溫暖冷笑,剛要開口,就聽神聖一本正經的道,“暖兒,我覺得她說的甚是有道理啊,一個小孩子過生日就這般排場,那等到老爺爺、老奶奶們大壽之時,要怎麼辦呢?驚動天下?哎呀,那可就危險了,我看史書上雲,當權者最討厭功高蓋主、比他還風光的人了,那樣一般都沒有好下場啊,哎呀,老爺爺一看就是個聰明人,是肯定不會做那樣的蠢事的,看來今晚的宴會真是特意爲你準備的了,暖兒,高興吧?”
溫暖瞥了眼韓水月母子,一個臉上閃過難堪,一個眼底涌上委屈,她勾起脣角,看向溫正仁,“爺爺,今晚的宴會真是爲我準備的嗎?”
她逼問,其他人都下意識的揪起心來。
溫正仁豈會上套?四兩撥千斤的就把話題繞了開去,“是不是很重要嗎?結果都是一樣的,玉兒生日也慶過了,你也平安回來了,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爲?”
溫暖垂下眉眼,冷笑不語。
這時,溫情挽着羅旭不緊不慢的走過來,之前她想看韓水月母子和溫暖撕,便故意停在不遠處等了幾分鐘,結果沒幾句話,韓水月就偃旗息鼓了,她暗惱這個女人的不爭氣,迷惑男人時倒是很有一套,到了正事上,卻這麼不堪一擊,真是沒用。
“哎吆,大姐回來了。”她不冷不熱的笑着,脊背挺的很直,穿着一身華貴的紫色禮服,脖子上的鑽石光芒四射,如女王般優雅而驕傲。
她身邊站着羅旭,卻渾身不自在,哪怕穿着最大牌奢華的西裝,骨子裡,他還是覺得跟這裡格格不入,不管是一張張虛與委蛇的臉,還是那燈紅酒綠的迷醉。
可他,胳膊被溫情使勁挽着,他只能僵硬的站在這裡,如被一隻操縱的木偶,無力的演着別人賦予在他身上的戲碼,可悲又可笑。
溫暖只淡淡的瞥了兩人一眼,便收回視線,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
她豈會不知道溫情打的什麼主意,一個羅旭能刺激到她?也真是太自以爲是了,她連演戲都懶得,拉低格調。
可誰知,溫情不甘心,更不願承認,她當然也看到溫暖身邊的男人了,比起羅旭,不管是容貌還是氣質,都高了不止一點半點,她再想用羅旭去打擊溫暖,顯得不夠分量了,可是,她不相信,溫暖真的一點都不在意了,畢竟羅旭是老太太當初千挑萬選給他準備的,被自己搶了過來,就一點不覺得羞辱膈應?
於是,她繼續道,“大姐,你還不認識吧,這就是羅旭,咱們醫學院公認的第一才子,年年霸佔着第一的位子,喔,他已經進醫院上班了,外科的羅主任對他讚不絕口,親自帶他上臺手術呢。”
她驕傲的炫耀着,一邊把羅旭的胳膊挽的更緊。
溫暖聽的好笑,不鹹不淡的道,“是麼?那恭喜你了,覓的如此優秀的男人,給二叔和二嬸都爭臉了。”
聞言,溫情心裡一惱,想起之前父母被溫暖給擠兌的沒臉走掉的事,臉上的笑意都冷了,她戳了下羅旭,“還愣着幹什麼,跟大姐打招呼啊,當初大姐還差點跟你相親呢,說來,這也是一種緣分。”
羅旭臉上有些臊的慌,卻不得不迎着溫暖,僵硬的喊了聲,“大姐……”
這倆字剛擠出來,神聖就不樂意了,“等等!”
幾人都看向神聖,不知道他要幹什麼。
神聖認真臉,問羅旭,“你比我家暖兒小?”
羅旭下意識的搖頭。
神聖見狀,輕哼,“那你喊暖兒什麼大姐?”
羅旭有些難堪的道,“因爲她是情兒的大姐,而我和情兒……”
神聖打斷,“那等你和你的什麼情兒結婚後認親時再喊也不遲。”
羅旭猶如被打了一巴掌,訥訥不能言。
溫情臉色變了,質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神聖無辜道,“字面上的意思啊,你將來又不跟他成親,他憑什麼喊我家暖兒大姐啊?你可以亂找男朋友,可我家暖兒卻不會亂認弟弟!”
聞言,羅旭臉上火辣辣的,都覺得擡不起頭來了。
溫情裝扮精緻的臉都氣黑了,“說話要負責的,你這是在咒我嗎,是不是大姐看不得我和羅旭過的恩愛幸福,所以讓你來咒我、想拆散我們?”
溫暖聽的都想翻白眼了,這女人是不是太拿自己當回事了?跟她撕,她都嫌她不夠格。
可神聖撕的很愉快,“啊?咒你?我又不會巫盅之術,怎麼咒你?再說了,要是咒,也不會咒那麼輕的啊,都不夠麻煩一回的。”
“你……”溫情呼吸急促,又不能失了儀態,只得咬牙,“那你憑什麼說我將來不會和羅旭結婚?”
神聖反問,“那你將來會和他結嗎?”
“我……”溫情頓時噎住,下意識的皺了下眉,她根本就還沒想過婚姻的事,甚至對羅旭,她當初也只是一時的虛榮心在作怪,要說有多喜歡,還真夠不上。
她一時的猶豫,便讓羅旭陷入更可笑的境地了。
“你說啊?”神聖笑問。
溫情避重就輕的道,“將來的事,誰也不敢做出保證,你又憑什麼妄加揣測?”
神聖挑眉,“我不是妄加揣測啊,我是卜算出來的啊,你情路坎坷,至少要相親個十回以上,也難挑到稱心如意的,最後年紀大了,再不嫁人就成黃臉婆了,便只能草草了事。”
溫暖低頭,眼裡閃過笑意,這貨可夠狠的,這番話能把溫情給氣死吧?
果然,溫情氣的身子都發抖,“你,你太過分了!”話鋒一轉,又衝着溫暖厲聲道,“大姐,這就是你找的男人嗎?完全沒有教養、沒有素質,滿嘴胡說八道、血口噴人……”
溫暖不樂意了,冷冷打斷,“溫情,你也注意你自己的素質。”
“大姐,你……”溫情不敢置信的瞪着她,心裡卻暗喜,恨不得溫暖越維護那個男人越好,如此,大家就都知道溫暖是個什麼眼光了。
這時,江雲秀站出來,不悅的對溫暖道,“暖兒,你的朋友說話是不是也太難聽了,哪有這麼詛咒一個女孩子的?豈不是有失男子風度?”
神聖無辜臉,“難聽?我只是把卜算的結果說出來而已,那是她的命,怎麼能怨我呢?難道還要我爲了話說的好聽漂亮點就去撒謊?那我做不到,我又不是二叔,我可是個實誠人。”
這話出,連江雲秀都氣的呼吸急促了,顫抖着手,指着神聖,對溫正仁控訴,“老爺,你聽聽,你聽聽,這都是什麼話……”
溫正仁面無表情的問,“你真的會卜算?”
神聖點頭。
“怎麼證明?”
神聖面露困惑,“還要證明?我卜算出來的事都應驗了啊,從來還沒有人懷疑過呢,怎麼到了這裡就需要證明啦,難道你們都是被騙大的?”
溫正仁默了下,“那你說幾件之前的事吧。”
神聖翻白眼,“哎呀,這一招也不管用啦,我對二叔說了很多之前的事啊,結果呢,他說我是背後調查他,我再調查,也查不出他屁股上有胎記啊,老爺爺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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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正仁看着他,“那你算一下我,我便可知真假了。”
神聖眨巴眼,“您確定?”
溫正仁點頭。
神聖卻爲難起來,“可是我怕你聽了後會承受不住呢。”
溫正仁對身後的人吩咐了一聲,“去拿紙筆來。”
“是,老爺。”
很快,便有傭人端了紙筆過來,遞給神聖,神聖神秘兮兮的在紙上寫了幾個字,疊了一下,交給溫正仁,其他人都好奇不已,被吊起胃口。
溫暖都起了好奇心,看了神聖一眼,卻發現那貨的眼底是一片憐憫,她心裡不由的咯噔一下。
果然,溫正仁展開紙,看了一眼後,從來泰山壓頂都不變色的人,臉色變了,然後便攥起紙,站起身來,深深的看了神聖一眼,一語不發的走了。
“老爺……”江雲秀愣了下,也趕緊起身,跟了上去。
見狀,韓水月動了下腳,卻又收了回來。
這一變故,讓在場的人都忍不住浮想聯翩。
溫情沉不住氣,問道,“你到底寫了什麼?”居然能讓老爺子變了臉,之前局面可是一直讓老爺子把控着,誰也翻不過他的掌心去,誰知……
神聖不屑臉,“我爲什麼要告訴你?總之,你只要相信你後半輩子情路坎坷、人生不順就行了。”
“你……”溫情擡手指着他,一副氣不過的樣子。
神聖對她翻了個白眼,湊近溫暖,故意說着悄悄話,剛好夠周圍的人聽到,“暖兒,她真的是你妹妹嗎,這智商,在電視劇裡都活不過兩集,居然想知道我寫了什麼,還敢當衆問出來,哎呀,她就不怕被老爺爺滅口嗎?”
他說完,還一臉不能理解的衝着溫馨搖搖頭,“唉,智商真是個好東西啊,我衷心希望你也能有。”
溫情氣結,牙齒咬的咯吱響,可她身邊的男人卻不爲她出頭撐腰,只知道木然的站在那裡,她越看越覺得畏畏縮縮的沒有擔當氣勢,心恨的簡直能攪出血。
這時,溫雅總算開口了,柔柔笑着,說着圓場的話,“大姐,都是自家姐妹,何必呢,打打鬧鬧的倒是讓外人看了笑話去,你說呢?”
溫情冷着臉,哼了一聲,“小雅,是咱們高攀不上,你還跟人家論什麼姐妹啊,之前沒聽見啊,我讓羅旭喊一聲大姐,人家都不應。”
溫雅柔聲笑着,“你也真是的,大姐開玩笑呢,還當真了啊?”
溫情呵呵了一聲,“行了,你也別白費心思說什麼好聽的話了,人家不領情,沒的又對着你詛咒上一番,你還懷着身子呢,如今更得小心些。”
聞言,溫暖的視線就落在溫情的肚子上,那裡還平坦着,看不出什麼來,不過她倒是孕相十足了,穿的裙子是寬鬆的,腳上的鞋子也是平底的,連臉上都沒有過多的脂粉,一副孩子至上的母性光輝。
溫雅見她看過來,那手就下意識的放在腹部,神色恰到好處的表現出那麼一點愧疚,“大姐,我,我也是沒想到這個小生命來的那麼快,可我真心喜歡孩子,卓爾也喜歡,所以,我們想留下他。”
那意思,就是希望溫暖可以成全祝福。
溫暖聽的好笑,管她什麼事啊?你想生就生唄,“你們隨意就好。”
“大姐……”
溫雅還要說些什麼,卓爾這時艱澀的開口了,“暖兒,好久不見。”
一聲好久不見,包涵了無盡的意味,有想念,有悔恨,有欲說還休的深情。
溫雅下意識的去挽他的胳膊,他卻閃開了,視線只看着溫暖,再也容不下別人去。
溫暖心裡多少有些複雜,她對卓爾雖然沒有男女之情,可至少,以前她還是拿他當朋友的,曾經,那雙明亮溫柔的眼也讓她心生暖意,然而,誰能想到,最後是這樣的尷尬局面。
她淡淡的道,“嗯,是好久不見了,還未曾恭喜你呢。”
卓爾面色痛楚,“暖兒,我不要你的恭喜!”
溫暖皺了下眉,還未言語,神聖就奇怪的問,“爲什麼啊,二妹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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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二更,麼麼,手撕三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