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話間,車子停在了皇冠酒店的門口,這裡不愧是花都最爲高檔的酒店之一,金碧輝煌、奢華氣派,尋常人家站在這裡,只怕連進去的勇氣都沒有。
外科的人選在這裡給林溫言辦歡迎宴,可謂給足了臉面,也足見,林聞言的魅力所在,這只是一天啊,就收服了那些心高氣傲的醫生,往後只怕……
溫暖心裡倒也沒有嫉妒,他是父親的兒子,不管是如何來的,事實已經造成,她不會不接受,她想奶奶若是知道,應該也會欣慰的吧?
畢竟父親有後了,而且他還是學的醫,繼承了父親的衣鉢,醫術又高明,魅力也十足,如此,若是心思真的放在醫院上,那她等合適的機會也可以安心的交接離開。
……
溫暖到場的時候,如她所料,正是吃的酣熱時,寬敞氣派的包間裡,開了兩桌,桌面上從菜餚到酒水都寫滿了奢華。
燈光明亮如晝,氣氛熱烈和諧。
她的到來,更是掀起高朝,除了組織這次歡迎宴的主任知道,其他人着實訝異了把,不過,緊接着便都覺得驚喜了,這不僅是林溫言一個的風光體面,也是他們整個外科的榮耀,試問,醫院那麼多科室給新人辦過歡迎宴,大小姐出席過幾次?
這是第一次!
一時間,大家都與有榮焉,紛紛受寵若驚的起立,鼓掌,目露熱切。
林溫言是今天當之無愧的主角,穿的卻是很隨意休閒的一身,他似乎喝了些酒,白玉般的俊臉染着一抹紅,眼角沁出些微醺的笑意,他身邊坐着的都是大外科最有分量的主任,可謂衆星捧月。
見到溫暖來,衆人皆訝異,唯獨他沒有意外,含笑走過來,翩翩風度、雅緻君子,一派溫和從容,這樣的人,無疑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溫暖看着他,微微有些失神,記憶裡和父親的影子再次重疊,都是這般笑得溫柔,眼神也如陽光和煦,在他面前,不需要做什麼,便有種如沐春風的舒適。
“大小姐,沒想到你能來,我真是不勝榮幸,不勝感激了。”他不卑不亢的說着,做了個邀請她入席的姿勢。
溫暖回神,並沒有說那些好聽的場面話,只是淡淡的笑着道,“林醫生客氣了。”
林溫言看着她,和煦的目光裡隱着一抹複雜,“大小姐,請上座。”
“謝謝。”溫暖也沒客氣的推卻,走到桌前,讓吳用給她新拿了個杯子,倒上酒,舉起來衝着衆人笑道,“我不請自來,就是想沾沾喜氣,討杯歡迎酒喝,大家都不必拘謹,我先乾爲敬,你們隨意。”
說完,她仰頭一飲而盡,豪爽又不失優雅,衆人紛紛叫好,緊跟着也都紛紛喝乾了杯子裡的酒。
吳用很有眼力的再次給溫暖倒滿,她舉起來,對着林溫言道,“這一杯,是給林醫生的接風酒,歡迎你的到來。”話音一頓,她又似隨意的補了一句,“希望你以後可以視醫院爲家,真正喜歡上它。”
這話說的算是很合情合理,至少其他人都沒聽出什麼玄機來,覺得再正常不過。
可林溫言心裡一動,眸低閃過一抹異色,很快的就隱下不見,他也舉起手裡的杯子,輕輕的跟她碰了下,意味深長的道,“謝謝大小姐,我想我會的。”
溫暖勾勾脣角,沒再多言,舉杯一飲而盡,酒水辛辣,她卻喝的眉頭都不皺一下,其他人見了,紛紛感慨,大小姐是女中豪傑啊。
這杯喝盡,她又示意吳用給她倒滿,第三杯舉起來,她含笑對衆人道,“這一杯,我敬諸位同仁,感謝你們對醫院的付出和堅持,這些年外科有諸多不容易,我奶奶心裡也都清楚,只是醫院百年前是以中醫起家,外科的發展慢了太多年,想要一下子到達那個高度,太不現實,奶奶年紀大了,有心改革,也是無力,如今,我管理醫院,我會不偏不倚,端平這碗水,唯有中西醫齊頭並進、相輔相成,纔是生存壯大的王道!”
“好!”“好!”衆人激動起來,有些年紀大的醫生都熱淚盈眶了。
林溫言眸光閃了閃,脣角噙着一抹不可言說的笑。
“希望大家還願一如既往的支持我的工作,我們一起,見證醫院最輝煌時代的到來!”
“大小姐放心,我們會的!”
“對,我們一定支持大小姐工作,爲了醫院,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沒錯,我們就盼着這一天呢,咱們溫氏醫院一定會成爲全國最好的醫院,能當這個見證人和參與者,我們是三生有幸啊!”
“對啊,對啊……”
溫暖幾句樸實無華的話,就把衆人鼓動的熱血沸騰、鬥志昂揚,林溫言不動聲色的看着,心裡也暗暗稱讚,她比自己厲害,外人看他,或許覺得他用一天的時間,用三臺完美的手術就征服了外科的人,可有誰知道,這一切的背後是他二十年的努力付出才換來的?
而她,只是幾句話,這收買人心的本事,他自嘆不如。
難怪,她們都說,她若是爲敵,必是勁敵,說真的,他不想與她爲敵。
“來,爲醫院更輝煌美好的將來乾杯!”
“乾杯!”
氣氛達到頂點。
溫暖喝完這一杯,又說了幾句話,便功成身退了。
其他人也都覺得正常,領導來敬個酒已經是很大的臉面了,若是坐在一起吃飯,大家都會變得侷促不自在。
這樣恰到好處。
……
離開皇冠酒店上了車後,吳用關切的問,“小姐,您沒事兒吧?那三杯酒可是貨真價實的,加起來足有半斤……”
溫暖笑着擺擺手,“放心吧,我來之前吃了神聖給的解酒藥。”
溫言,吳用鬆了一口氣,笑着發動了車子上路。
行了一段時間後,溫暖忽然問,“你覺得林溫言這人怎麼樣?”
吳用怔了下,想了想,斟酌道,“他本事倒是名副其實,當初在帝都時,周公子因爲想給周將軍看病,所以讓我特意瞭解了下知名的醫生,國內、國外的,我都看了個遍,其中就有他。”
溫暖沒出聲,示意他繼續。
吳用又道,“他口碑也不錯,當然,這些都是我調查來的,並未親眼見,後來他來醫院上班了,我才見了一面,還有剛剛,怎麼說呢,這人看上去溫潤雅緻,顏值自不必說,氣質也超然,只是嘛,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是最騙不了人的,我覺得吧,他眼神看着溫柔和煦,卻像是遮着一層什麼,讓人看不透……”
溫暖點點頭。
吳用受到鼓勵,有些激動的問,“原來小姐也是這麼想的?難道他來醫院是別有用心?要不要我去查一下?”
溫暖卻嘆道,“算了,先不理會他了,只要他別做出傷害醫院的事就行。”
“好吧,小姐。”吳用雖覺得哪裡有些奇怪,倒也沒堅持。
“你最近多關注一下北城那邊武術大賽的事吧,那個更重要些。”醫院有神聖在,她其實並不擔心,就算林溫言這次來是別有用心,左右也就是那幾個原因,見她在醫院的聲勢越來越大了,怕有一天攆不走,這是要來和她分庭抗禮了。
其實真沒必要!
“是,小姐!”
……
回到瑰園後,那幾人都在等她,只是沒說上兩句話,蕭玉蘭就派人過來叫她,溫暖只好撇下他們,去了福祿院,沒想到這次,溫正仁也在。
看到他,溫暖就想起很多的事來,不知道他知道多少,又參與多少,如今見他一臉若無其事的坐在椅子裡喝茶,她心裡就說不出來的滋味。
原本就親情淡薄,現在更是如白紙一樣了,只是不知道奶奶到時候能不能受的住那個打擊!
“爺爺,奶奶!”溫暖心裡起伏不定,面上卻平靜如水。
“暖兒來啦?”溫正仁放下杯子,朝她看過來,眼神還算溫和。
溫暖點了下頭,便自發坐到蕭玉蘭的身邊,蕭玉蘭望着她,目露心疼,忍不住嘮叨起來,“最近很累吧,看你,都瘦了,醫院裡的事再忙,也得先顧着吃飯休息啊,那麼一大攤子事,也不是一會半會的就能處理完,你又是個女孩子,怎麼能全都抗在肩上啊,管理層那些人都是吃閒飯的啊?”
溫暖笑着寬慰道,“我哪有瘦啊?我也沒太累,平時注意着呢,您不用擔心我,做那些事,我喜歡的很,再者醫院是咱們的醫院,我就算多幹點也是應該的,總不能我閒着,去勞累別人吧?”
說着這話,溫暖的餘光就不動聲色的打量着溫正仁,若是以前,她是沒這個心思的,可自從知道自己的身世和林溫言的存在,她就不得不防備了。
果然,溫正仁眼底有些細微的變化,漫不經心的接過話去問,“暖兒現在很習慣管理醫院了嗎?”
溫暖無比自然的道,“是啊。”
溫正仁又端起杯子來,一手捏着茶碗蓋子,慢慢的滑動着水面上的葉片,“是嗎?我記得以前暖兒不是對這些都不感興趣?爲此,還弗了你奶奶的意,放着醫學院不讀,非要去讀歷史系,怎麼如今,倒是變了?”
溫暖笑着道,“此一時,彼一時,這世上有什麼是一成不變的呢?”
溫正仁隨意的應聲,“喔,這樣啊,我還以爲暖兒是在搭理醫院中找到樂趣了呢,要知道,你以前啊性子淡薄,對名啊利啊,看的都不值一提,殊不知,那些也都是些好東西,多少人追求一輩子,也不過是求這兩樣,當然,暖兒如今已經做到一樣了,有之前你在慈善會上的表現,還有後期跟進的慈善措施,名留青史也不爲過,就是這利益嘛,我聽說,最近醫院財政縮水了是麼?”
蕭玉蘭這時忍不住插了一句,“老爺,這縮水也是正常的,暖兒提出的那些善舉,當時我聽後,都很不樂觀,也很擔憂,不知道能支撐多久,若不是想着這些是咱們阿蘊的遺願,我都不一定會答應……”
說到溫蘊,蕭玉蘭面色悲痛起來,溫正仁也黯然了片刻,“你說這是阿蘊的遺願?”
蕭玉蘭哀聲道,“是啊,阿蘊在事,跟我說的最多的就是醫院的改革問題,他不喜歡醫院用謀利的方式來生存下去,他說這違背了一個醫者的本分,他那時候就想發展慈善事業,可我沒那個決心和勇氣,我不敢賭,就沒答應他,想着以後再說,接過,這一等,便再也沒有機會了……”
蕭玉蘭說着說着哽咽起來,拿出帕子捂住嘴,一臉哀慼。
溫暖不知道怎麼勸,心裡也跟着難受起來。
溫正仁嘆了一聲,語氣溫和了些,“唉,你啊,一說起阿蘊來就是這個樣子,好啦,我明白了,醫院少賺點就少賺點,我也不是不願意,我就是隨便問問……”
蕭玉蘭只顧着自己傷心,並未說話。
溫暖端過茶水來遞給蕭玉蘭,“奶奶喝點水,您可得多保重身子,爸爸在天之靈,也不忍心看您這樣的……”
蕭玉蘭擦乾了淚,勉強擠出一抹笑,接過茶水喝了一口,心裡舒緩了些,“我知道,暖兒,你甭擔心我,倒是你,我怎麼聞到酒味了,你在外面應酬喝酒了是不是?”
溫暖看了溫正仁一眼,見他並無好奇和關切,淡淡的笑着道,“也不算是應酬,之前我不是跟您提過一次嘛,鍾院長從國外聘請了一位外科專家,昨天就來了,今晚上,外科所有的人在皇冠酒店給他辦了個歡迎宴會,我就去露了個面,喝了兩杯意思一下。”
蕭玉蘭有些訝異,哀傷都淺了,“是嗎?外科的人都去了?那幾個主任也去了?”
溫暖點點頭,“無一缺席。”
蕭玉蘭更訝異了,“我記得外科那幫子人一個個都心高氣傲的很,怎麼這麼給林溫言面子?”
溫暖意味深長的笑着道,“這就是林醫生的本事了,他來醫院不過是一天,就把那些驕傲的醫生們都收服了,連鍾院長都爲他說話,委婉的希望我今晚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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