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傅雲逸有些失魂落魄,沒再急着走,而是緩緩轉頭看着周不寒,眸底翻滾着無數複雜的情緒,連他都理不清,誰知,周不寒比起他來,還要失魂落魄,整個人像是隻剩下空殼,所有的意識都抽離了,隨着那個背影一起消失不見了,他從來不曾這般過,陌生的連他自己都看不下去。
甚至,他居然有種慌亂害怕的情緒在心裡衝撞,想要發芽抽枝,他想壓制,卻惶惶不安的找不到辦法,第一次,他茫然無助的像個孩子。
傅雲逸就那麼盯着他看,眸光越來越鋒利如刀,周不寒臉上的情緒變化讓他感覺到了危機,這危機不再是之前那種撲風捉影。可有可無,而是實實在在,他努力深呼吸,才堪堪忍着要跟他拔槍相對的衝動,只是那危險的氣息毫不掩飾、肆無忌憚的釋放,讓周不寒的那些屬下即可緊張起來。
之前不是好好的嘛,怎麼忽然有種想掐架的趕腳?
周不寒還無察覺,這樣的遲鈍也是生平罕見,那些屬下更是震驚,暗想,難道公子真的病人嗎,不然爲什麼傅雲逸都表現出這麼強烈的敵意了,公子還是沒反應?
“周公子!”傅雲逸終於開口,三個字是被他咬着喊出來的,自帶一股殺氣。
周不寒總算找回幾分清醒,倏然轉頭,看到了傅雲逸臉上的冷寒惱恨,他心裡莫名咯噔一聲,呼吸都莫名急促了些,彷彿做了什麼壞事被人抓住看破,他無從遁形,一雙桃花眼閃躲了開,這更是前所未有的,別說他那些屬下了,就是他自己,都無法理解他爲什麼會這樣!
“有事兒?”他刻意作出一副漠不關心的慵懶樣兒,卻無法掩飾聲音裡的顫動,說完那三個字,他都想抽自己兩巴掌,就這點出息!
幸好,傅雲逸情緒也正動盪着,所以沒聽出什麼來,更顧不是深究,他只是覺得憋悶惱火,“自然有事兒,我就想問周公子一句話。”
周不寒忽然有些慌了,面上卻強撐着鎮定,“什麼話?”
傅雲逸冷笑,一字一句道,“你只喜歡身心乾淨的女人……可還算數?”
周不寒豁然眼眸一縮,心口也一縮,那種陌生的疼痛再次出現,他輕蹙了下眉,一時抿緊脣,沒有立刻言語,他寬慰自己,他不是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只是因爲心口難受纔不得已暫時保持沉默。
見狀,傅雲逸心裡的警鐘敲得更響,“看來周公子是打算出爾反爾、自打臉了?”
聞言,周不寒募的五指攥緊,脫口而出,“怎麼可能?”
傅雲逸冷哼,步步緊逼,“不然呢?”
周不寒深呼吸一口,不知道是說給他聽還是在警告自己,“我說過的話何時不算數過?我有潔癖的事,天下皆知,莫說是對女人,就是一樣東西,被別人碰了,我都不會再多看一眼!”
聞言,傅雲逸心裡也說不出是踏實了還是怎麼滴,他緩緩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居高臨下的看着周不寒,面無表情的到,“請周公子務必要記得今日的話,我和神聖他們自會感激不盡。”
周不寒冷着臉,擠出幾個字,“爺不需要。”
傅雲逸沒再說什麼,轉身離開。
周不寒還坐在那裡,目光沉沉,無人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
此時,今天的時裝秀終於結束,是結束也是另一個開始,更是一個重頭戲,評選前三甲,在場的人莫不好奇興奮,翹首以盼。
傅雲逸卻偏偏離開了,像是對這一切絲毫不在意,他腳步匆匆,面色十分暗沉,有認識他的人想跟他打個招呼都不敢上前,唯有暗自奇怪,名月軒在今天可是大出風頭,是前三甲的有力競爭者,還有溫暖,那張盛世美顏驚天下,給他賺了多少得意和驕傲啊,等會兒少不得要站去臺上露臉,怎麼就走了呢?
還走的這麼急迫和不快?
他們不解,唯有傅雲逸自己知道,他此刻心裡憋着多少火氣,還有懊悔,早知道,他當初就算再心疼她,也會拒絕她上臺表演了,他知道她會驚豔天下,會招惹桃花,可他還是存着一絲僥倖,只要不招惹到那隻妖孽,那麼其他人,他還真看不到眼裡。
誰知,偏偏就惹到那隻妖孽了!
他咒罵了一聲,心裡狠狠的吐槽起周不寒來,不是最驕傲、最潔癖、最睥睨天下嗎,不是誰都入不了眼嗎,那你倒是堅持下去啊,怎麼就只看了暖兒一眼就動心了呢?
你的理智呢,你的冷靜呢,這是要自家打自己的臉嗎?擱在以前,要是能看他自打臉,那真是再快意不過的事,可現在,他都恨不得去保護他那張妖孽臉了。
一路疾走,很快出了秀場,直接奔後臺,後臺的大廳裡,還有許多的模特在換衣服,見到傅雲逸猛地闖進來都嚇了一跳,只是等看清他是誰,尖叫聲就成了吸氣聲,驚慌不安,也成了眉眼橫轉,這可是南城赫赫有名的傅家少爺,不止有身份地位,還生的溫潤俊美,這樣的貴公子,哪個女人不喜歡?
然而,她們再拋媚眼也無用,傅雲逸眼裡根本就看不到什麼,他知道她不會在大廳,那就肯定在專門的更衣室,只是這裡有幾十間,他不知道是哪間,他甚至都忘了打電話問,他胸口衝撞着無數的情緒,就像是一座火山將要爆發,正翻滾着恐怖的岩漿,他一腳一腳的踹過去,絲毫不在意會衝撞到哪個大人物。
能有一間獨立更衣室的,都是有頭有臉的,如今,在傅雲逸眼裡,卻一文不值,都說南城傅家是書香世家,最是講規矩懂禮儀,然而現在……
很多人驚異不解,也有人若有所思。
這一切,傅雲逸全然不顧,直到他踹開了名月軒那間,看到溫暖,他冰寒的眼裡纔有了溫度,他急步走過去,二話不說,拉着她的手就要走。
那畫面很有霸道總裁的既視感。
齊念眉還在激動的感懷中,周麗珍已經從訝異裡醒過神來,忙走過去攔住,“雲逸,你這是幹什麼?”
傅雲逸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麗珍姨,我來帶暖兒走。”
“爲什麼?”周麗珍還茫然着。
“有點事兒。”傅雲逸當然不會把真相說出來,就算他說出來,只怕也沒人相信,他是因爲那妖孽對她動心了,所以迫不及待的想藏起她來?
周麗珍沒再去問什麼事兒,只是爲難道,“雲逸,不用這麼急吧,前面正在評選前三甲,暖兒最有希望了,至少等頒完獎之後吧?”
這要求怎麼說都不過分,可傅雲逸很堅持,“麗珍姨,對不起,暖兒若是得獎,您替她領了吧。”
“可是……”
周麗珍還想再勸說幾句,傅雲逸已經拉着溫暖的手擦身而過,自始至終,溫暖都沒問爲什麼,也沒掙扎,只是跟着他走。
留下的幾人面面相覷,完全搞不懂發生了什麼。
齊念眉最先喃喃出聲,“雖然霸道總裁的畫面挺美,可是誰能告訴我爲什麼會這樣?傅少了是暖暖的表哥,還有發生了什麼?”
周麗珍眉頭皺着,斟酌道,“應該是很重要和緊急的事,我還是第一次見雲逸這個樣子,他從小就穩重,說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都不過分,可剛剛……”
“會是什麼呢?”齊念眉不解的想着,“之前不是一直都很好嗎,暖暖在臺上大放異彩、豔壓羣芳,就是得個第一都綽綽有餘了,傅少不但不驚喜,怎麼像是驚嚇着的樣子?”
這個問題,周麗珍自然回答不了。
齊念眉哀嘆一聲,“還想着等會兒去大肆慶祝呢,這下怎麼辦,女主角都被搶走了,可憐我還想着跟穿着嫁衣的暖暖合影呢,結果……哎呀,暖暖剛剛還沒換衣服就被搶走了!”
聞言,姬無雙倒是淡定的笑笑,“沒關係,那衣服本就是我想送給嫂子的,如此倒是正巧了。”
齊念眉耷拉着臉,遺憾道,“巧什麼啊,若是男主是神醫,這樣搶親私奔的戲碼纔是一段佳話好麼?”
兄妹怎麼算?
姬無雙但笑不語,表兄妹怎麼就不能算了?
……
傅雲逸拉着溫暖離開後,便一刻不停的直奔停車場,兩人是從後門走,又是在準備評選三甲的檔口,所以路上幾乎沒碰上什麼人。
偶有人看到,便是一臉驚異,而後則是自以爲真相的驚歎,艾瑪,這是單槍匹馬來搶親的啊,真帥,再看那新娘子的臉,頓時又驚豔,衝着這麼一張盛世美顏,他都想搶了。
只是等到兩人上了車,遠遠的驅車離去,他又納悶了,不對啊,這裡既不是教堂,也不是酒店,怎麼跑這裡來搶親?這是唱的一出?
溫暖也不明白,之前沒問,是相信他,此刻,坐在車裡,看兩邊的景物飛馳着後退,又見他哪怕是開車都騰出一隻手來緊緊攥着她,那副怕她跑了的樣子,讓她心裡不安,終於忍不住開口,“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傅雲逸即使到現在她就坐在他身邊,他還是無法徹底安心,那種無法掌控的慌亂,讓他一度有些失控,就像之前,他不顧一切的從後臺帶她走,“暖兒,你會離開我嗎?”
他沒回答她的話,卻是忽然問了這一句。
聽出他話裡的緊張,溫暖有些訝異,搖搖頭,“當然不會。”
“真的?”傅雲逸也不想這麼沒出息的惴惴不安,可他就是想求一個保證,“不管發生什麼,暖兒都不會我對不對?”
溫暖堅定的點點頭,又加了一句,“除非是生死。”
誰知,傅雲逸道,“生死也不會把我們分開,你若有事,我絕不會獨活。”
看他眉眼鄭重兒決然,溫暖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伸過另一隻手來,附在他的手上,溫柔的摩挲着,藉此來緩解他的焦躁不安。
傅雲逸轉頭看了她一眼,然後猛地轉了方向,靠路邊踩了剎車,車堪堪停住,他人已經探過來,想也不想就抱住了她,抱的很緊,緊到溫暖骨頭都是疼的,她卻沒有出聲制止,而是雙臂穿過他的腰,與他一樣,緊緊摟住。
車裡很安靜,只有彼此的呼吸聲。
良久後,傅雲逸的情緒平靜了下來,手卻沒鬆開,他的下巴就擱在她的肩上,這般說話的時候,脣便掃過她的耳朵,很是親暱曖昧,他喃喃道,“暖兒,之前你在臺上真美。”
溫暖原本是閉着眸子的,聞言,不由睜開,失笑,半真半假的嗔怪着,“現在纔想起來誇我啊,我還以爲沒迷倒你呢?”
聞言,傅雲逸輕咬了一下她的耳朵,似懲罰,也似挑逗,“你還要迷惑我嗎?還需要迷惑我嗎?我早就被你迷得三魂五魄都交了出去,你還要如何?”
“哥……”溫暖被咬的輕顫了下,想躲,卻躲不開。
傅雲逸又咬了下,“我明白了,我的心,我的魂魄都交給了你,可還有一樣沒給,便是我的身子,暖兒,你想不想得到?”
溫暖羞惱的斥了聲,“你夠啦,說的我多稀罕一樣!”
傅雲逸低笑出聲,呼出的氣息盡數灑在她的耳蝸裡,撩人的很,“難道暖兒不稀罕?那爲何還想迷倒我?難道不是垂涎我的身子已久?”
“哥……”
“呵呵呵,好吧,是我垂涎暖兒的身子已久,我坦白,我承認,我就是想要的不得了,那麼暖兒,你可要滿足我?”傅雲逸喃喃着,如最溫柔的情人,耐心的期待着答案。
溫暖卻知道,他此刻的身體是緊繃的,她在心裡嘆息一聲,沒直接回答,而是道,“我們這不是要去長樂宮麼,還不走?”
聞言,傅雲逸先是一怔,然後便是狂喜,放開她,激動的道,“對,是去長樂宮,就我們兩個好不好?我們在裡面玩一天!”
溫暖俏臉還是不可遏制的紅了,眉目一嗔,“那還不快點?”
“是,我的公主!”
傅雲逸再次發動了車子,這一次,車子開得很快,卻不再是之前那種漫無目的的慌亂,是迫不及待,是興奮激動,他又想去抓她的手,被她輕拍下打開,“好好開車。”
傅雲逸寵溺而縱容的笑着,也沒堅持,只是目光時不時的就落在她的臉上,那種顯而易見的幸福甜蜜,在車裡濃的化不開,直教人覺得悸動。
溫暖無法忽視,只得找話題說,“現在可以告訴我,之前發生了什麼嗎?”
傅雲逸知道躲不過,嘆道,“我很不安,所以才急着帶你離開,而且我很後悔,後悔不該讓你來,更不該站到臺上去。”
“爲什麼?”
傅雲逸幽幽的掃她一眼,“你還猜不到嗎?”
溫暖想了想,瞭然了幾分,然後好笑的嗔道,“你個不算什麼吧?臺上那麼多美女呢,還有費心博眼球、求上位的,我能招惹什麼桃花?就算真有,你還能擋不住?”
聞言,傅雲逸懊惱的道,“一般的爛桃花我哪會放在眼裡?可總有些不好對付的……”
溫暖眸光閃了閃,試探着問,“誰?”
傅雲逸輕哼,“除了那隻妖孽,這天下還有誰值得我顧忌?”
溫暖還有心情調笑,“還有江家那位少爺,我記得你說,那也是個狠角色,不能輕易得罪,甚至比起周不寒,他更難對付,因爲他是個政客。”
傅雲逸呼吸一滯,“暖兒,你是要氣死我麼?一個妖孽不夠,你還要給我湊一雙?”
溫暖忙討好的笑,“哪有啊,開個玩笑而已嘛,呵呵,我連江家那位少爺的面都沒見過呢,再說人家已經名草有主了,至於周不寒,你也不用擔心,他不是潔癖嘛,我入不了他的眼的。”
傅雲逸聽了這最後一句,卻幽幽的道,“萬一他眼瞎了呢?”
“呃?”
傅雲逸深呼吸一口,“我說他若是眼瞎了呢?”
“咳咳,他哪裡就會眼瞎?哥,你可別再撲風捉影、犯上次的錯誤了,上次的教訓還不夠嗎?若不是你們胡思亂想,哪裡就會有後來……”
傅雲逸打斷,嘆道,“暖兒,這次不是撲風捉影了,有證據。”
“啊?”
“有證據顯示那妖孽動心了,他那潔癖在你這裡不治而愈了,什麼身心不乾淨都不再是障礙了,我是該佩服你魅力強大還是該罵他眼瞎?”
溫暖頓時哭笑不得,“真的假的?”
傅雲逸酸酸的哼道,“沒有人比我更願意相信這是假的了,可真的假不了。”
“……到底什麼證據?”
“神往說,那盆春色滿園有一花枝逆天生長了,幾秒的功夫便冒出十幾公分,連花骨朵都結了,就差最後那一步綻放了。”
“然後呢?”
“神往一剪刀把他咔嚓了。”
溫暖嘴角抽了下,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暖兒不願意?”
溫暖忙表態,“怎麼會?我是在想有沒有一了百了的辦法阻止那花開……”
傅雲逸幽怨的道,“沒有,神往說,若是徹底滅了那一支,那其他四支也會跟着同歸於盡,暖兒除非想把我們都拋棄了重新納後宮,不然……”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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