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降落後,溫暖踏上地面的那一刻,心裡涌動起莫名的情緒,第一次來,沒有緊張忐忑,也不興奮期待,反而淡淡的,帶着些無可言說的惆悵。
曾經,她母親在這裡生活了幾年,在這裡有溫筠爸爸的痕跡,還有那個最熟悉的陌生人,呼吸着帝都的空氣,看着天子腳下的繁華,她排斥着,又想走近更多。
說到底,這裡也終將是她人生的一站而已,有何須太在意呢?她只是個過客,部落和他們纔是她最後的歸宿。
心思千迴百轉,不過片刻,臉上的表情已經平靜而淡然。
上了車,車子緩緩的在路上行駛,不止是因爲帝都的交通擁堵,還因爲昨晚下了場大雪,街道上被妝點的像童話中的冰雪世界,來往的行人邊小心翼翼的走邊欣賞着,偶爾有人滑倒,尖叫聲中又盪漾着歡笑,讓這座城市都鮮活起來。
車裡很暖和,溫暖坐在靠窗的位置,隨意的看着外面,不愧是這個國家的政治中心所在,入眼處,皆有種高高在上的尊貴氣勢,尋常人只怕要被碾壓的膽怯起來。
她脣角勾起輕笑,心裡卻越發淡漠、安然。
“暖兒,可喜歡這裡?”緊挨着她坐的傅雲逸湊過來柔聲問。
溫暖實話實說,“無所謂喜歡不喜歡,反正待不了多久。”
傅雲逸點頭,似能體會到她心裡的感受,寵溺道,“嗯,等所有的事都了結了,我們就去暖兒喜歡的地方,不問紅塵,拋開世俗,只過我們想要的日子,只羨鴛鴦不羨仙,你說好不好?”
溫暖笑起來,眸底浮上憧憬,外面的世界也因此柔軟了,“好。”
神往幽幽的插了一句,“暖兒,還有我。”
傅雲逸斜了‘不甘寂寞’的神往一眼,沒聽出我話裡的意思嗎,都說去暖兒喜歡的地方了,那不就是部落?都去部落了,還能落下你們三兄弟?
神往淡淡的看回去,誰叫你說的那麼含蓄的?我還以爲你要把暖兒拐到別的地方去,下回請直接說部落就好,哪怕你心裡不舒坦也辛苦忍一下。
傅雲逸不情願的哼了聲,對部落,他其實是沒多少好感的,不是過不了隱居的樸素生活,而是初次去的時候,留下的印象太差,讓他一直耿耿於懷。
神往無聲的挑眉,這都怨誰?是你壞了我們的規矩,跑去部落搶人,難道還有理了?
溫暖不理這倆人的幼稚,自從離開花都,他們就這般默契上了,用一個詞來形容再合適不過,相愛相殺,嗯,她大概纔是多餘的那個。
吳用若是知道她內心的想法,估計會吐槽,真正多餘的是他吧?一路上不知道被強行餵了多少狗糧,他感覺今天都可以不用吃飯了。
身上的手機忽然響起來,溫暖一開號碼,就無奈的笑了,“喂,嗯,當然是我啦,已經下了飛機了,正在車上。”
那端,神聖的語調說不出的癡黏肉麻,刺激的辦公室裡的人都一陣陣的顫抖,“暖兒,我想你了,很想很想,怎麼辦?要不你今晚再回來吧?”
“我剛到帝都好麼?不是說好了,一週回去一次?”
“可我堅持不了,暖兒,你就是我的空氣,我的陽光,我的水,沒有空氣,我覺得連呼吸都困難了,沒了陽光,我整個世界都陷入了黑暗,而沒有了水,我就像是一條魚兒,正在沙灘上垂死掙扎,只有你才能救贖……”情話跟不要錢似的,從神聖的嘴裡說出來,草稿都不用打,信手拈來。
其他人卻只能或麻木或尷尬或生不如死的聽着,沒想到,神醫會是這樣的神醫,你秀恩愛能低調點麼?
說好的要像聖人學習、帶領他們把古醫學發揚光大、永垂不朽呢?
“好啦,別鬧了,我知道你想我,我也想你,嗯,我隨身帶着你送的香囊呢,我不是也給你留下了嗎?想我,就看看它好麼?”溫暖跟哄孩子的語氣差不多,無奈卻也透着縱容。
這可把傅雲逸刺激的不輕,連神往都暗暗泛酸,大哥還真是無處不在,這纔剛到帝都啊,電話就追來了,以後不會晚上也打吧?正恩愛的時候,到底接還是不接呢?
別怪他惡趣味,依着大哥的秉性,很可能會幹出這種事來。
“嗯,我把你送的香囊貼身放着呢,裡面不但有你的頭髮,還有我的喔,結髮爲夫妻,恩愛兩不疑,暖兒,你要時刻記住這句話喔,不能把我忘了,若是忘了,那我就是失去了空氣、失去了陽光也失去了水……”
他正深情款款的自己把自己都感動了,忽然聽到手機裡傳來一聲冷笑,“沒有空氣覺得呼吸困難是吧?醫院裡有氧氣瓶,你可以背上一個立馬解決,陷入黑暗也不要緊,醫院可自行發電,再不濟,還有手電筒,至於水,呵呵,你要實在沒有,我就發一箱給你,絕不會讓你垂死掙扎。”
神聖,“……”
原本手機被拿了去,溫暖還有些擔心,結果聽到這番話,忍不住撲哧笑了,“哥,你幹嘛?”
幹嘛這麼欺負他啊?
傅雲逸幽怨的、無聲的用眼神訴說,到底是誰欺負誰啊,分明是神聖在給我添堵。
溫暖無言以對,聽到電話裡響起神聖的控訴,她只能先去哄他。
十幾分鍾後,溫暖才掛斷電話,爲了讓人家開心,她說了不少肉麻的話,結果就是,那邊滿意了,車裡的兩人那表情就意味深長了。
“咳咳,哥,我們這是去哪兒?”溫暖轉移話題。
傅雲逸幽幽的問,“暖兒還關心這個嗎?你剛纔不是說一顆心已經飛到了神聖那邊去了?”
“哥!”溫暖羞惱的瞪他一眼,車裡還有吳用在呢,要不要用這種酸的語氣說話啊?
吳用已經麻木了,正在屏蔽視聽,心無旁騖的開車。
傅雲逸輕哼了聲,伸臂把她摟進懷裡,大手用力的在她背上摩挲了幾下,脣貼近她耳朵,擠出一句,“晚上再找補回來。”,看着她漲紅的俏臉,這才心裡舒坦了,對她道,“去住的地方,我們在帝都的家。”
溫暖怔了下,她原本還想着是住酒店呢,“你在這邊買房了?”
“嗯,早就買了,當投資來着,後來你說要出道,那肯定會來帝都住,我就讓人收拾出來了。”傅雲逸跟她解釋着。
“我怎麼都不知道?”
“想給你一個驚喜啊,你見了一定會喜歡。”
聞言,溫暖心裡倒是生出幾許期待來,見神往一直沉默着不語,怕他會多想,於是撒嬌一般的要求道,“阿往,去了住的的地方,我要你幫我弄個花房,冬天我也想看花,只有你養的花最漂亮。”
最後那句,是要求也是讚美,頓時柔化了神往的心,他勾起脣角,笑得一臉春風,“好,每一種花都種些,給暖兒造一個春色滿園。”
“嗯,就知道阿往最好了。”
這一句,更是直接醉了神往的心,剛剛的那點鬱郁和消沉就煙消雲散了,暖兒還需要他,他不是全無用處,他比不得大哥那麼會‘死纏爛打’,也比不了傅雲逸的無微不至,可他也有他的獨一無二。
這就足夠了。
這就足夠了。
對溫暖哄人的小手段,傅雲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也不揭穿,只是摟着她腰的大手不輕不重的捏了幾把,算是**,也是小小的懲罰。
溫暖乖乖的受了。
車裡的氣氛和諧起來。
見證了這一切的吳用忍不住在心裡感嘆,小姐這後宅平衡之術玩轉的越來越好了,嗯,再加一個公子,應該也不是問題吧?
……
半個小時後,車子停在了一處院落的門口,溫暖從車窗望出去,眼睛不由一亮,吳用打開車門,她和傅雲逸一前一後走下來,“哥,這不會就是你說的地方吧?”
傅雲逸見她眼裡閃着驚喜,也忍不住勾起脣角,“嗯,暖兒喜歡吧?這是帝都最老式的房子,一百多年的歷史,沒被破壞過,一切都保持着原汁原味。”
溫暖已經迫不及待的往裡走,嘴上應着,“喜歡,哥,我很喜歡。”
自己討好人家的心意被喜歡、被珍視,再沒有比這樣更滿足和幸福的了,傅雲逸春風滿面的跟在後面,神往面色未變,走在她的另一側。
吳用和騎士團的人搬運行李。
十幾分鍾後,溫暖已經圍着宅子、挨個房間轉了一圈,從裡到外都是她喜歡的味道,不管是古色古香,還是小到牆上的一副畫,都再貼合她心意不過,這讓她的心漸漸有了家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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