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杜大媽家裡坐了一個多小時,她給我講了很多她所知道的杜芳華開設那家孤兒院的一些細節,但是,關於孤兒院解散後那些孤兒的去向,她就不太清楚了,她告訴我說:“當年,臨海市是有家公立的福利院的,但因爲經營不善,所以裡面當時沒有幾個孩子,相關部門爲了節約成本,就將這些孩子一併收到與臨海市相鄰的月島市兒童福利院,因爲月島當時那家福利院規模相對大一些,孩子也比較多,所以這些孩子後來應該是去了月島市。”
我思索着,我想,如果那個爲葉星伴唱的小女孩真的是楊可馨,那麼他們在離開杜芳華的孤兒院後,首先去的應該是月島市的那家兒童福利院,從那裡,他們可能分別被楊家和葉家收養了。
但是,楊家一直生活在我所在的那個大城市s市,而葉家一直生活在幾百裡外的三葉市,那麼這兩個孩子後來又是通過什麼方式再次相遇的呢?
我知道葉星後來就讀的是s市音樂學院,楊可馨也是,但是僅僅因爲讀同一所大學,他們就在分別多年後再次相遇了嗎?
我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大,先不說他們被兩個家庭收養後,名字都有了改變,單說一個大學有成千上萬名學生,在這些茫茫人海中再次遇到一個十多年前的童年夥伴,並不是易事,除非是刻意而爲之。
我相信他們在分別多年後,肯定有一個機緣把他們聯繫到了一起,可能也正因爲這個機緣,所以他們來到了我生活的那個城市——s市。
但這個機緣,到底是什麼呢?
實話說,到了目前這個程度,我已經隱隱地感覺到葉星和楊可馨之間的事情絕不是那麼簡單,葉星開始沒有告訴我他和楊可馨的關係,在醫院那次被我意外撞見之後,他才被迫承認了他和楊可馨早在大學時期就是情侶關係。
當時我雖然覺得他對我還有所隱瞞,但我真沒想到他和楊可馨早在幼年時期就相識。
如果葉星和楊可馨確實只是大學時期的戀人,然後因爲雙方家庭都比較貧困,所以心生邪念,想要吊一個大款弄點錢花,這個可能性是有的,同時,楊可馨吊的這個大款,也就是我前夫鄧文良如果真的愛上了楊可馨,那麼楊可馨對他滋生了真正的感情也是有可能的,畢竟鄧文良從外表到能力各方面都很出色,想要俘獲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女孩的心並不是難事。
而從楊可馨這個角度來說,她從鄧文良手中騙點錢花,遠不如她直接嫁給鄧文良要來得更加經濟實惠,因爲對於一個年輕的女人來說,這就是一生的保障,況且作爲丈夫來說,鄧文良無論從相貌、能力到談吐各方面都是拿得出手的。
所以,如果是之前那種情況,也就是葉星和楊可馨只是大學時期的戀人,他們密謀了共同設計離間我們夫妻的方案,但是後來因爲鄧文良真的愛上了楊可馨,並且到了要給她個名份的地步,那麼楊可馨拋棄葉星而徹底投入鄧文良的懷抱,這個選擇是很明智的,我相信聰明的女人都會這麼做。
不過,這裡有一個問題,就是這個假設的前提是,楊可馨和葉星只是大學時期才相識的情侶,那麼這種戀情相對是脆弱的,象楊可馨這樣年輕美麗的女孩子,拋棄了大學時期的稚嫩戀人,而選擇象鄧文良這樣氣質不凡的成功男士,這種事情生活中處處都在上演,並不罕見。
但是,如果他們是從幼年三四歲這個年齡就已經相識的童年夥伴,他們在經歷了這麼多年的分隔之後還能重新團聚,那麼這份感情就決不是別人輕易能破壞的,因爲這份感情不但有着青梅竹馬的成分,還有着同舟共濟的成分,可以說他們的命運已經緊緊聯繫在一起了。
所以,在分析了這些情況以後,我心裡是比較害怕的,因爲我害怕葉星參與了更多我所不知道的事情。
同時,我還想去破解他們之間關係的謎團,因爲只有熟知他們這些年走過的心路歷程,我才能大致推測出他們目前的心理狀態。
我離開杜大媽家之前,從她手中要了幾張葉星和那個疑似楊可馨的小女孩在一起時的合影,杜大媽是個爽快人,她說如果這些照片對我們來說有意義,那就拿去吧,畢竟這些孩子她並不熟悉,留着他們的照片對她來說沒有太大意義。
對杜大媽表示感謝之後,我就起身告辭了。
我走出杜大媽他們所住的那個小區時,看了看錶,發現此時已經接近中午時分,我想了想,在路邊買了幾個小包子充飢,然後就直接到長途汽車站,購買了去往月島市的車票,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這麼做,但是直覺就是引導我想去月島市那家收留過葉星和楊可馨二人的福利院去一探究竟,哪怕只是知道他們當年在那裡生活的點滴也可以呀!
懷着這樣的心情,我坐上了臨海市開往月島市的長途汽車。
月島市和臨海市相距並不遙遠,大巴開了一個多小時就到達了月島市中心,我在市中心直接下車,然後攔了輛正規出租車,告訴出租車司機我要去兒童福利院,問他多少錢,司機想了想,告訴我說,也就十幾塊錢吧,我馬上就上了車。
坐在車上,我感覺很慶幸,因爲我堅信這些長年跑在大街小巷的出租車司機比我更熟悉本市的一些地點,與其我自己到處打聽胡亂摸索,還不如直接讓他們帶我去那裡。
出租車在半個多小時後,停在了位於近郊的一個小院門口,我看門口的牌子上掛着月島市兒童福利院的字樣,於是就欣然付過車費,下了車。
門口的守衛人員問了我的來意,我告訴他我一個親戚家的小孩多年前在這家福利院呆過,現在想獲知他後來的一些情況,那個守衛的中年男人搖着頭對我說:“這麼多年了,可能早就被人收養了吧?”
我一再向他央求,我只是想問問一些當年的情況,可不可以讓我見見這家福利院的院長?最後守衛人員告訴我:“院長不在,只有程副院長在,你找她談談吧。”然後他幫我登記了真實身份,讓我去裡面的一間辦公室找副院長具體問問情況。
我按守衛人員所指,來到這家福利院的副院長辦公室,敲門進去後,我看到裡面的辦公桌旁坐着一位面色嚴謹的中年婦女,看我進去,她把目光從電腦屏幕上移過來,冷冷地問我道:“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我面帶微笑詢問她道:“您就是程副院長吧?”
她板着臉回答道:“是啊,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然後將自己的來意說明了一下,這回我說自己親屬的兩個小孩曾經被這家福利院收養,現在我想打聽一下他們當年在這裡生活的一些細節,並且想知道他們後來的去向,然後我還給這位副院長看了葉星和楊可馨在一起的那幾張照片。
那個副院長板着臉接過了我遞去的照片,看了看,然後又問了我幾個問題,比如葉星和楊可馨的年齡之類的,最後她面無表情地告訴我說:“對不起,如果他們確實在這裡呆過,這個年齡的孩子早已經離開了福利院,關於他們的去向還有一些在這裡的生活細節,這個我們有規定是嚴格保密的,所以恕我不能奉告。”
說着,她的目光又重新回到了面前的電腦屏幕上,看那樣子是不準備再搭理我了。
當時我的火氣就上來了,我坐在那裡沉默了片刻,然後質問這位副院長道:“那你們知道不知道這些孩子被收養後過得好不好?你們追蹤過嗎?他們被收養後就與你們無關了嗎?”
那位副院長重新轉過頭來,還是一副面色冰冷的樣子,她冷冷地對我說道:“如果他們被收養,都是經過嚴格的收養程序的,他們的養父母有責任照顧並撫養他們,如果有虐待行爲,當地相關部門會負責監督的,我們有我們的工作和職責,不可能對被收養的孩子還面面俱到。”
看着這位副院長那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德性,我不想再聽她打官腔了,於是就冷笑了一聲,起身告辭離開了。
我乘坐大巴又返回了臨海市,回到我和海潮住的那家酒店,這時候已經是下午四五點鐘了,直到此時我才感覺到了強烈的飢餓感,也方纔察覺自己從早上到現在都沒怎麼好好吃過飯呢。
因爲這個時間還不到下午用餐時間,叫外賣我又嫌麻煩,於是就乾脆拿了一包我和海潮隨身攜帶的方便麪,泡了一碗,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
我正在吃方便麪時,這時候海潮也回來了。
她一走進房間,就看到坐在牀頭狼吞虎嚥吃方便麪的我,於是打趣道:“喲?這一整天干什麼了?餓成這樣?”
我衝她苦笑,然後對她說:“一會兒等我吃完再和你細說,”轉而問她道,“你和你那同學今天玩得怎麼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