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鄧文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對我說道:“對了,小漫,你開快餐店後,和葉星還同居過一段時間,後來你們怎麼想起來分開的?”
聽他舊話重提,提到這個話題,我心裡很不是滋味,若說當初爲什麼和葉星分開,女兒的因素有之,我的理性因素有之,最主要的是,當時我已經發現了葉星和楊可馨的關係不尋常,所以也知道了葉星一定有很多事情在隱瞞我,這些因素都導致我最終向他提出分手。
但不管怎麼說,這些都沒有必要向鄧文良彙報,因爲他根本就沒有資格過問我的事情。
不過,看眼下鄧文良這副落魄的樣子,我想我暫且應付一下他也未嘗不可,於是我淡淡地回他道:“沒有什麼特別的因素,只是覺得雙方不合適,就分開了。”
鄧文良定定地看着我,象看着一個稀奇的陌生人一般,良久,他臉現浮現出莫名其妙的怪笑,喃喃對我說道:“小漫,我覺得你真行啊,沒被葉星那小子騙得五迷三倒,在被他騙得片甲不留之前提前抽身了,這麼說,你道行比我深啊……”
聽鄧文良在那裡陰陽怪氣,我拉下臉來,正色對他道:“你今天約我來,不是來比較我們兩個人誰被騙得更慘的吧?”
被我這樣一質問,鄧文良愣住了,旋即,他頹喪地點了點頭,低聲道:“那還用說?當然是我更慘啦……”
我冷笑一聲,沒再搭理他,看看時間已經不早了,今天晚上海潮還約我出去和幾個朋友見面,於是我就準備起身告辭。
看我做出要走的樣子,鄧文良一下按住我放在桌上的那隻手,急促地對我說道:“小漫,你先別忙着走!”
我瞟了一眼他按住我的那隻手,鄧文良情知失態,只好悻悻地放開我,在椅子上坐好。
“什麼事啊?”我的語氣稍微有一點不耐煩。
鄧文良尷尬地扶了扶眼鏡,看着我,喃喃說道:“小漫,我聽說你又交了新的……男朋友了,據說他個人條件都挺適合你的,我知道我沒什麼資格管你的事情,但我還是想說一句,你看眼下我都……這樣了,下一步我和楊可馨的婚姻肯定就會解除了,你看你能不能再給我個機會?畢竟咱們還有個女兒嘛,你給她找個後爸,總不如我這個親爸好……”
鄧文良說這番話時神情裡帶着小心翼翼,但我心裡還是氣不打一處來,事到如今,他怎麼還有臉來重新跟我提複合的話?他忘記當初是怎樣對待我的了嗎?難道我蘇漫是個收廢品的不成?非要他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再回頭來找我?
我瞪視着鄧文良,眼中漸漸充滿了怒火,鄧文良情知理虧,他慢慢低下了頭。
沉默良久,我壓下滿腔怒氣沒有當衆暴發,喘了口氣後我對擲地有聲地說道:“鄧文良,你給我記好了,當初要不是因爲咱們有個女兒,離婚時,我都不會那麼輕易善罷甘休的!說白了,當時如果撕破臉了,大不了也就是兩敗俱傷吧?哼,現在你被人騙得山窮水盡卻跑回來跟我說什麼復和的話,你怎麼有臉提這個話?忘了當初你是怎樣對待我的嗎?難道我蘇漫就那麼不長記性?巴巴地跟着一個設計自己、將自己踢出門的男人去復婚?我告訴你吧,這輩子,就算我蘇漫找不到男人了,也不會和你復婚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聽我這樣說,鄧文良也知道這話根本就不該提,他用力擺着手,連聲說道:“好好,算我剛纔胡說八道,你就當我什麼都沒說吧。”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拎起包,站起身就準備離開。
在我將要邁步之時,鄧文良又對我說道:“不過楊可馨和葉星那兩個兔嵬子我是不會饒過他們的!我一定會配合警方將他們逮捕歸案的!”說着,鄧文良還狠狠地威脅着,“哼,騙我?他們找錯對象了!他們的後半生就在大牢裡度過吧!”
我覺得已經沒必要再聽鄧文良廢話了,於是拔腿就走,鄧文良在我身後又擡高聲音說道:“不過我知道你對葉星那小子是真動了幾分心思了,我能看出來!”
我身體頓了頓,但並沒有回頭。
鄧文良站起身來,慢慢走到我跟前,一字一頓地對我說道:“我知道葉星那小子最善於花言巧語哄騙女人,但我也奉勸你幾句,你別再對他心存幻想了,說白了他就是個專騙女人的拆白黨……”
我覺得鄧文良真是不知死活,他自己都到了這個地步了,還有心思管別人的閒事?
我一把推開鄧文良,指着他對他狠狠說道:“鄧文良,你聽好了,現在,你管好自己的事就不錯了,我的事?輪不到你說三道四!”
說完這句,我就大步走出了那家西餐廳,不再理會鄧文良在我身後再玩什麼花樣。
沒想到,鄧文良那天和我說的話,沒在葉星和楊可馨身上實現,倒先在他自己身上應驗了,因爲他自己先鋃鐺入獄了。
說起來他進去的理由也很簡單,楊可馨是將鄧文良公司的商業機密賣給了他的幾個對手,爲此鄧文良蒙受了鉅額損失,公司面臨破產的境地,鄧文良當然不肯就此善罷甘休啊,於是就想盡一切辦法蒐羅證據,指控他那幾個對手盜竊他的商業機密,還有不正當競爭之類的罪名。
這樣一來,雙方就開始狗咬狗,不顧臉面地混亂廝殺起來,他告對方,對方也告他,因爲常在商海中混的人,不可能完全出淤泥而不染的,在商業競爭中或多或少都會使出一些不光明的手段,每個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一些污點,沒有人咬也就罷了,有人咬的話,就都是事情。
以前,鄧文良混得風生水起之時,他身邊尚且有幾個門路通天的死黨,如果有什麼事情,能幫他通風報信甚至是從中說和。但是,現在鄧文良已經走到了山窮水盡將要破產的地步,人都是很現實的,尤其是在無情的商界中,利益纔是至高無上的,人情都是建立在利益之上的,此時此刻,在鄧文良面臨背水一戰的生死關頭,那些平時和他稱兄道弟,幫他保駕護航的好哥們都不見了。
於是,在這場殘酷的商業廝殺中,鄧文良最終和他的對手兩敗俱傷,對方因爲購買他的商業機密而以不正當競爭和盜竊商業機密罪被捕,反過來,鄧文良也被查出偷稅漏稅以及不正當競爭等多項違法行爲,因此身陷牢籠。
鄧文良被拘留以後,彤彤在我那裡哭得撕心裂肺,畢竟是她的親爹啊,鄧文良對我再不好,但對他的親骨肉那是沒話說,父女倆的感情一直都是很深的,更何況彤彤年紀還小,這個年齡的孩子,一說到誰的爸爸坐過大牢,那都是非常丟臉的事情,鄧文良以前在女兒的同學們面前一直扮演風度翩翩的成功爸爸形象,現在一下子變成了階下囚,任是誰,一時之間心理都無法接受。
看女兒哭成那樣,我心裡也很難受,雖然我不想管鄧文良的事情,也幫不上什麼忙,但事情到了這個程度,我總得託人摸摸底兒,看看鄧文良到底會被判多少年,好給女兒一個交待。
於是,我就找到了好朋友許心諾,許心諾的老公樑永辰過去和鄧文良是不錯的朋友,許心諾本人又是一名出色的律師,在法律行業有很多門路,我想他們對鄧文良的案件,一定會比我知根知底,於是我就找到了他們的門上。
坐在許心諾家的客廳裡,她先是安慰了我幾句,我無奈地笑着告訴她:“我這趟來,主要是爲了女兒彤彤前來的,要不我才懶得管鄧文良的死活呢。”
作爲雙方的好朋友,許心諾當初清楚鄧文良當初是怎樣對待我的,於是也就笑了笑,不再提什麼安慰的話茬,直接奔向主題,她告訴我:“鄧文良的事情啊,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如果有人疏通的話,最終結果可能也就是罰款,拘留幾個月就了事了,一般來說,象他這種情況不會被判刑的。”
這樣一說,我稍稍放下心來,最起碼我可以回去給女兒一個交待了。
許心諾又對我解釋道:“不過鄧文良那個公司肯定是保不住了,破產是必須的,而且他可能還要揹負不少債務。”
我徐徐點頭,然後問許心諾道:“那現在有人幫助他活動嗎?”
許心諾回覆我說:“他不是有幾個合作伙伴嗎?他們的利益是捆綁在一起的,所以現在那幾個人在幫忙活動,撈鄧文良出來,估計他很快就會出來了,因爲外面還有一大攤子爛事在等着他收場呢。”
我點了點頭,心想:不管是破產也好,欠債也罷,只要不進去坐牢,聽上去就要好聽一些,對彤彤來說,也是一種安慰。
於是我謝過許心諾,回家去向女兒通風報信了。
幾天以後,我在瀏覽頁的間歇,無意間看到了一則啓示,那是警方公佈的*級通緝令,上面赫然寫着葉星和楊可馨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