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邊旭這番話,我氣壞了。
跳跳這孩子不聽話我早就知道,但我沒料到她現在會到這麼離譜的地步,公然邀請比自己大的男駭子和她一起出去玩?這幸虧是邊旭,因爲熟悉,所以他還知道告訴我一聲;這如果是個陌生的男孩子,兩個人就這樣出去玩了,而我們當家長的還被矇在鼓裡!這萬一出點什麼事怎麼辦?結果都不敢想象……
看着我鐵青着臉坐在那裡,邊旭安慰我道:“海潮阿姨,你也不要太着急,也許跳跳因爲和我比較熟悉,所以沒把我當外人,就那樣和我說說罷了。我把這件事告訴你,就是想提醒你們一下,平時多勸勸跳跳,讓她不要隨便相信上的人,畢竟現在上什麼人都有,跳跳還那麼小,沒有辨別是非的能力,如果她真的隨便和友出去約會,肯定會讓你很擔心的。”
聽着邊旭中肯而善解人意的一番話,我呆呆地看着他,不禁有點感慨,我喃喃問他道:“邊旭,你也是獨生子女,你咋就那麼懂事呢?”
再回過頭來想我自己女兒跳跳,我不禁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皺着眉頭喃喃說道:“再反過來看我的跳跳,跟你比……哎,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啊!”
聽我這樣誇他,邊旭有點不好意思,他略帶羞澀地對我說:“海潮阿姨,你別這樣誇我,我畢竟已經成年了嘛,跳跳還小嘛,我象她那麼大時,也象她一樣調皮。”
我聽着邊旭的話,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但還是無奈地嘆息道:“唉,當初我和她爸離婚時,跳跳就是不肯跟我,當時出於尊重孩子的意見,我隨了她的心,如果她一直跟着我,有我看着她,她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現在她可好了,真真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了!她爸工作忙沒時間管她,她爺爺奶奶又溺愛她,現在她是想怎麼着怎麼着,晚上偷着用手機上,居然還跟友約會?哎,真是氣死我了!”
說着,我無奈而又焦急地用手拍打着沙發。
看關餐這副着急的樣子,邊旭趕緊安慰我道:“海潮阿姨,以我的經驗,我覺得跳跳現在這個階段是每個人的必經階段,正是對外面世界既好奇又充滿叛逆的時候,所以我覺得你還是應該多勸解和開導她,不要和她硬着來,這樣她纔可能慢慢接受你的意見。”
聽着邊旭懂事的一番話,我無奈地點了點頭,低聲道:“我知道,回頭我會找她談談的。”
那天,邊旭在我家坐了一會兒就離開了。
我當天就去了徐明輝和跳跳那裡,因爲是大禮拜,跳跳在家,我進去時她正在客廳的沙發上橫七豎八地躺着看電視,看我突然闖上門來,這個小丫頭片子感覺有點吃驚。
她抱着個枕頭從沙發上下來,看着我喃喃問道:“媽,你怎麼來了?”
我看着她那副吊兒當郎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我皺着眉頭訓斥她道:“站好了!小姑娘要站有站相,坐有坐相,你看看你往沙發上一歪,象個什麼樣子?”
跳跳撅着小嘴不服氣地看着我。
看着她那副樣子,我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然後環顧左右,問她道:“你爸爸呢?”
跳跳喃喃回我道:“出去辦事了,一會兒回來。”
我心想,這許不是跟夏豔出去約會了?
但我這次來是爲了女兒,先不準備理會徐明輝,於是我就看着跳跳,嚴肅地質問她道:“你和邊旭哥哥說要和他一起去酒吧,還說你以前單獨見過友,這事兒是不是真的?
聽着我嚴厲的口氣,跳跳先是一愣,隨即她頗爲委屈地大聲問我:“媽,你聽誰說的呀?是邊旭哥哥告訴你的嗎?”
我嚴厲地回覆她道:“是又怎麼樣?我就問你這是不是真的?”
聽我這樣說,跳跳顯得更加委屈,委屈之外還有一些惱怒,她跺了跺小腳,自言自語地抱怨道:“這個邊旭哥哥也是的!我就跟他那麼隨口一說,他居然還找到我媽來告狀!真是個小氣的男人!”
聽跳跳在那裡抱怨邊旭,我更加生氣,我忍不住伸手點了一下她的腦袋,氣鼓鼓地問她:“你先別找人家別人的毛病,先說你自己身上的問題!我問你,你纔多大?成年了嗎?就要跟人家成年人學出去和友約會!你長翅膀了是吧?我的話也敢不聽了是吧?”
跳跳被我突然點了一下腦袋,有些吃痛地躲開了,一邊躲她還一邊擰眉抱怨道:“哎喲,媽,別捅我了!怪疼的!”
聽她說疼,我更生氣,我上去抓住她,在她胳膊上又擰了一把,狠狠地對她道:“現在知道疼了?如果你敢再出去單獨見友,信不信我打斷你的腿?別以爲我和你爸離婚了我就管不了你了!我照樣可以管你!因爲我還是你媽!”
跳跳疼得齜牙咧嘴地往後退,大聲向我抗議道:“見友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是我和小藥丸還有炎炎我們三個一起去見的,不信你可以去問她們!我只是爲了氣邊旭才這樣和他說的!他太自作多情了吧?以爲我看上他了真要和他約會?呸呸呸!”說着,跳跳還向旁邊呸了兩口,然後梗着小脖子大聲對我說道,“我不過就是在上逗逗他,誰要真的和他一起出去玩啊?媽,你沒有問題吧?你居然信他的話不信我的話?”
聽着女兒膚淺幼稚而又自以爲是的一番話,我簡直感到哭笑不得,我禁不住又用手點了一下她的頭,繃着臉對她說:“自作多情的是你吧?你以爲你長得多美啊?人人都會愛上你呀?邊旭把這些告訴我完全是一番好意,他是怕你隨便和友出去瘋玩,萬一讓人騙了怎麼辦?”
沒想到跳跳聽到這話,一點也不生氣,她得意洋洋地晃着腦袋,斜着眼睛對我說道:“我長得不美還不是隨你?”
“你……”我一時氣堵,這小兔嵬子越來越會噎人了,我的相貌頂多就是個中等偏上,跳跳中和我和徐明輝的外貌特點,也稱不上有多漂亮,只是個很可愛精靈的小丫頭,但她的嘴皮子功夫可是徹底隨了我,我氣得直接反駁她道,“小兔嵬子,你的能耐就長在怎麼對付你老媽了是吧?”
看我真生氣了,跳跳皺着眉頭大聲對我道:“哎呀媽,你就別操沒用的心了,我纔沒有那麼傻呢,跟什麼不熟悉的人去見面,再說了,就憑你女兒這個精靈的腦子,真遇到騙子,我們兩個還不知道誰騙誰呢?”
我氣得衝口道:“你個小嵬子,別在這兒跟我這嘴硬!真碰到人販子,一副藥就能把你迷暈,然後把你拐賣到深山老林裡,給那些四五十歲的瞎子聾子做老婆,天天拿鐵鏈子鎖住你,十五六歲就給人家生孩子,還得天天下地幹農活!你不信上上查查去!這樣的例子多得很!不用你跟我這兒嘴硬,到時你就知道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感覺了!”
聽到我上述話,跳跳臉上的得意勁兒沒有了,她蹙着小眉心,瞪着大眼睛衝我沒好氣地叫道:“媽,你就知道舉這些極端的例子還嚇唬我!”然後轉身向她自己的房間跑去,一邊跑一邊說,“我要去做功課了,不理你了!”
說着,她跑回自己的房間,“啪嗒”一聲將房門反鎖上了。
我氣得還欲追上去,這時候徐明輝回來了。
看着徐明輝拎着大包小包什麼魚啊肉啊蝦啊的回來了,我沒好氣地問他道:“喲,這是準備做星期日大餐啊?”然後打量着他手中那些菜和肉,冷笑道,“準備得還挺充分!那對蝦準備怎麼做啊?你會做嗎?”
以前跟我一起過時,徐明輝都不怎麼下廚房的,所以此時我真的很懷疑他買這些東西怎麼弄熟,難不成中夏豔來一起幫他弄?
徐明輝看着我,不冷不熱地回覆道:“既然想吃,就必定有方法做唄!不會就學唄,上有的是現成的視頻,一步一步照着做唄。”說着,他還用略帶陰陽怪氣的語調給了我一句,“不能說你不過了,我們就不活了吧?”
說着,徐明輝走到廚房,將那些魚啊肉啊蝦啊的安置到冰箱裡,我看着他的身影,冷笑了一聲。
徐明輝將東西安置好,然後站直身問了我一聲:“今天來有什麼事兒吧?”
我有些恍然,差點把今天來的正事給忘了,然後大致把今天的來意邊旭怎麼和我說跳跳出去見友之類的話和徐明輝說了一下。
徐明輝“嗯嗯啊啊”地點着頭,走到洗手池邊將手洗淨,然後走回客廳,指了指沙發示意我坐下。
我無奈,只好先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徐明輝點了支菸,然後漫不經心地對我說道:“跳跳以前見友那事兒我知道,那是我以前忙的時候,她和她兩個小夥伴一起去見的,對方是個剛上大學的學生,爲了這事兒我教育過她,後來就沒再聽說她出去見過什麼友。至於她眼下和邊旭說過的那些話,我覺得你不用太當真,那不過是小女孩的玩笑話罷了,”說着,他在菸灰缸裡磕了磕菸頭,眯着眼對我說道,“現在,我工作不太忙了,看她看得很緊,早晚一般都車接車送,她也沒機會出去見什麼亂七八糟的人,如果她住在我爸媽那邊,我也會囑咐二位老人看緊她的。”
聽他說這番話,我稍稍了一些心,但是我頂看不慣徐明輝在屋裡吞雲吐霧的樣子,於是皺着眉頭揮了揮眼前的煙霧,對他低聲說:“以後少在屋裡吸菸,你想讓女兒當個二手菸民啊?”
徐明輝聽了一愣,然後他無可奈何地笑了笑,將吸了一半的菸頭掐滅了。
後來和我徐明輝又聊了聊,主要針對女兒的教育問題,看得出來,現在徐明輝對女兒的教育問題還比較上心,對這一點我感到稍許寬慰,但還是囑咐了他半天,畢竟當爹的,有些地方不可能象我那麼細心,跳跳又是極鬼精靈的孩子,所以哪一步不到位,就可能給這個小鬼製造了空子。
我和徐明輝就女兒的問題聊了將近一個小時,我要起身告辭時,徐明輝倚在沙發上,裝做漫不經心的樣子詢問我:“聽說你最近一直在相親?”
我也不知道徐明輝是聽誰說的?已經起身的我拿着自己的包,心不在焉地回覆他道:“你消息還挺靈通嗎?”
徐明輝衝我苦笑了一下,然後淡淡問我道:“有沒有相到什麼合適的人啊?”
我衝他冷冷一笑,然後輕聲答道:“這個就不需要徐先生來關心了。”
徐明輝凝視着我,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然後對我說:“你可要抓緊了,再不抓緊,我可能要搶到你前頭結婚了?”
聽到這話,我的身體頓了頓,但很快我就掩飾下自己的失態,衝徐明輝淡淡一笑,然後衝他擺了擺手,向門口走去。
看我走到門口手扶住門拴時,徐明輝又在我身後說了一句:“如果你現在反悔,這個家還是你的,咱們一家三口還和以前一樣。如果你現在仍然不肯回頭,可能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
聽到徐明輝這番話,我的身體又頓了頓,我站在那裡呆立片刻,然後緩緩回過頭來,啞聲對徐明輝道:“從走這個家門那刻起,我就沒想過反悔。”
說完這句話,我就打開門,大步走了出去。
華燈初上,我走在行人如織的繁華街道上,我的心很空,我不知道我將來能遇到一個什麼樣的男人,他是否會珍惜我?我也不知道自己目前的堅持是否正確,從來沒有象今天這樣懷疑過自己的選擇,難道說,夜的黑暗能將白日裡激情澎湃豪情萬丈的一切誓言統統抹殺嗎?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我慢慢地向前走着,臉上掛着苦笑,就在這個時候,我在街角一間豪華的餐廳門口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就是周亞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