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正弘見楊玥猖狂的氣焰有所收斂,心情變得輕鬆起來,點上一支菸,說道:“其實,今晚你來見我,嚴格說起來還是你佔了大便宜,所以,還是老老實實回答我幾個問題,然後我就告訴你這把鑰匙的秘密。”
楊玥哼了一聲道:“我用不着你告訴我,我問你,關璐都對你說了什麼?”
樂正弘將計就計,說道:“她走的太突然,還是給我留下了很多懸念,我只能在你這裡找答案了,我早就知道你們是一夥的。”
楊玥想了一下,堅定地說道:“我只能告訴你南山度假村發生的事情,至於別的事情我不能告訴你。”
樂正弘本着落袋爲安的想法說道:“那好,我聽着呢。”
楊玥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你整天在調查誰害死了關璐,其實,嚴格說起來就是你自己害死了她。”
“什麼?我害死了關璐?你把話說清楚,我怎麼害死她了。”樂正弘吃驚地說道。
楊玥說道:“她那天晚上要不是找宣傳部長張希偉替你求情的話就不會去參加那個飯局,如果她不去參加那個飯局的話也就不會碰到孫斌,碰不到孫斌就不會上他的車,車禍也就不會發生,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樂正弘怔怔地楞了一會兒,說道:“你這不過是毫無根據的猜測,關璐早晨見我的時候確實說過要找張希偉替我求情,但那個飯局已經定了,她的意思就是想在吃飯的時候和張希偉談這件事。”
楊玥說道:“你知道什麼?她說的飯局並不是在南山度假村的飯局,而是在市委招待所的一個媒體招待會。
那天下午市委宣傳部召開的是一個新聞宣傳方面的會議,我也去參加了,會議結束之後市委有關領導請了幾個媒體負責人在招待所一起吃飯。
那天你們餘社長有事去不成,就讓關璐代表參加,本來說好張希偉也要參加的,但他突然臨時改變安排跑到南山度假村去了。”
“你的意思關璐開始並沒有去南山度假村?”樂正弘問道。
楊玥說道:“當然沒去,我們兩個都在市委招待所和領導吃飯,她把你出事的事情告訴我了,說是已經和餘明溝通過。但你犯的錯誤性質太嚴重,影響太惡劣,餘明也做不了主,他讓關璐聽聽張希偉的意見,如果張希偉能鬆口的話,報社就準備給你一個處分了事。”
樂正弘聽到這裡心裡開始不自在,甚至已經開始內疚了,但還是忍不住辯解道:“我現在已經知道那天晚上南山度假村的飯桌上都有哪些權貴了,我不信關璐跑去那裡單純只是爲了我的事情。”
楊玥說道:“你不信就算,反正關璐對你不錯,事實上她把你當成了她的孩子,她擔心你承受不了打擊,希望儘快能通過張希偉把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我們在市委招待所飯吃到一半的時候,關璐通過她自己的渠道瞭解到南山度假村和張希偉吃飯的人有她的朋友戴凝和孫斌。
而戴凝和孫斌和張希偉的關係都很密切,所以,她決定去一趟,讓戴凝和孫斌幫着說說話,趁早把這件事解決了,這樣她晚上回去的時候對你也好有個交代。
記得當時已經開始下雨,並且下的挺大的,我勸她算了,乾脆明天早晨再去找張希偉求情也不遲,可她又擔心第二天找不到張希偉,畢竟領導的日程不是我們能掌握的。
於是她就讓我陪她一起去,說實話,我本來不想去,但我想讓關璐介紹我認識一個人,所以就去了。
我們到那裡的時候,飯局還沒有結束,你也知道關璐在媒體界的名氣,再加上人長得漂亮,所以自然受到歡迎。
由於關璐的加入,原本已經快結束的飯局又延長了,並且她還被勸了幾杯酒,我是因爲考慮到晚上要回市裡面,所以我沒有喝酒,準備替關璐開車。”
“那關璐和張希偉談這件事了嗎?”樂正弘問道。
楊玥說道:“當然談了,晚飯結束之後,領導在客房裡休息的時候,關璐和戴凝一起去的,當時我和幾個人在另一個房間看幾個男人打牌。
差不多半個小時左右,關璐回來了,看上去挺高興,說實話,那天晚上要是關璐不出事的話,你可能就不會被開除,最多寫個檢查,坐幾天冷板凳。
等到李鼎新把這件事忘掉之後,即便保不住那個要聞版副主任,關璐也能給你一個編輯部副主任噹噹,起碼不至於開除,遺憾的是偏偏就出事了。”
樂正弘聽了楊玥的話,對關璐本已淡漠的感情忽然又涌上心頭,如果楊玥說的是實話的話,說自己害死了關璐也並不誇張。
“那後來呢?”樂正弘的聲音有點微微顫抖。
說起那天晚上的事情,楊玥好像也有點傷感,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關璐喝了幾杯酒好像有點醉意,在客房躺了一會兒。
她把手機交給我,說你剛纔給她打過電話,萬一你再打電話過來的話就讓我告訴你她現在和領導在談話,有什麼事晚點回去再說。”
樂正弘覺得自己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身子有點微微顫抖。
只聽楊玥繼續說道:“差不多休息了二十幾分鍾,孫斌突然來了,說是要去一趟明湖,讓關璐陪她一起去。
孫斌晚上也喝了不少酒,不過看上去倒沒有多少醉意,我見當時外面雨下的很大,就勸關璐別去了,沒想到孫斌說明湖距離度假村就是牙長一截路,二十分鐘就回來了。”
樂正弘急忙問道:“孫斌這個時候趕到明湖究竟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竟然不惜酒駕。”
楊玥說道:“那我就不清楚了,當時我一直在看男人們打牌,也不知道他和關璐說了些什麼,反正關璐跟着去了,我還特意把他們送到了樓下。”
樂正弘顫抖着手點上一支菸,楊玥說道:“給我也點一支。”
樂正弘幫楊玥點了一支菸,不知爲什麼,就這麼短短的時間,他對楊玥的仇恨似乎消失了。
楊玥像個老煙鬼似的深深吸了兩口煙,才繼續說道:“孫斌說二十來分鐘就回來了,可我在客房等了差不多一個多小時都沒有見他們回來,我有點瞌睡,就歪在客房的牀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說實話,如果不是關璐說晚上無論如何要回家的話,我都想在南山度假村住一晚上算了。可就在我誰的迷迷糊糊的時候,忽然聽見有人大聲說話。
剛開始也不清楚他們在爭論什麼,剛從牀上坐起身來,關璐的手機就響起來,我拿起來剛接通,只聽戴凝氣急敗壞地說道‘誰讓她去的,明知道孫斌喝酒了,難道你們就沒人勸勸嗎?’
我一聽,本能地意識到可能出了什麼事,所以馬上把手機掛斷了,一問,才知道剛剛得到消息,孫斌的車在距離度假村幾公里的地方出了車禍。”
說到這這裡,兩個人一時誰也沒有說話,屋子裡靜悄悄的,就像是在共同緬懷關璐似的,良久,樂正弘才沙啞着嗓子說道:“你敢發誓你說的都是實話嗎?”
楊玥哼了一聲道:“我沒必要發誓,我要麼不說,要麼說的就是實話,信不信由你,說實話,本來我沒必要隱瞞這些事。但事情出來之後,我們商量了一下,大家形成了一個共識,畢竟那天晚上飯桌上都不是一般的人,還有市委的領導。爲了防止各種謠言出現,大家都不會出去亂說,一切都交給公安機關處理,當然,我也不想給自己帶來無謂的麻煩。”
樂正弘說道:“這麼說,關璐的死確實是在錯誤的時候上了一輛錯誤的車?”
楊玥說道:“歸根到底還不是爲了你?”
這一次,樂正弘沒有辯解,而是把臉買進雙手之間,就像是在受到某種煎熬似的,良久,忽然擡起頭來問道:“這麼說,戴凝是知道關璐出車禍的事情了?”
楊玥一愣,說道:“當然知道?那天晚上一起吃飯的人都知道,怎麼啦?”
樂正弘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戴凝和關璐是朋友,可她在關璐死後的第二天一大早就離開了本市,甚至都沒有留下一句話,這正常嗎?”
楊玥哼了一聲道:“什麼朋友?一旦麻煩上身,當然是躲得越遠越好。”
樂正弘驚訝道:“怎麼?她們兩個還不算朋友?你們不都是一個組織的人嗎?”
楊玥一愣,謹慎地說道:“我只知道關璐,別人不知道,反正關璐和戴凝的關係很神秘,實際上她們見面也不多,我也很少聽她說起戴凝。”
樂正弘驚訝道:“這麼說你和戴凝不熟?”
楊玥說道:“我知道這個人,但沒有打過交道。”
樂正弘猶豫了好一陣,咬咬牙說道:“你知不知道關璐和戴凝在一起睡覺。”
楊玥臉上泛起紅暈,嗔道:“我不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你是從哪裡聽來的?”
樂正弘說道:“既然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你還有必要隱瞞嗎?我也不瞞你,我懷疑戴凝有可能製造了那起車禍。”
楊玥吃驚道:“你有什麼證據?實際上得知關璐出車禍之後,她還大發脾氣呢,還把我也罵了一頓。”
樂正弘說道:“不錯,關璐的死有可能真出乎她的預料,但那天晚上的車禍可今天晚上我遇到的車禍有驚人的相似,孫斌應該是謀殺的目標。”
楊玥說道:“公安局都沒有說孫斌是被謀殺的,你有什麼證據這麼說,我看,你之所以會招來殺身之禍,就是管不好自己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