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正弘不得不佩服母親的鎮定自若,似乎也有了一點底氣,忍不住說道:“說實話,要不是屋子裡躲着一個殺人犯,我昨天晚上還想在哪裡住一晚上呢,眼下就是不清楚關璐把產權證放在什麼地方了。”
張素雲也瞟了周鈺一眼,她雖然沒有患過乳腺癌,可對這位大名鼎鼎的腫瘤專家早有耳聞,沒想到居然還是一個挺能沉得住氣的女人。
李建軍似乎對樂正弘和關璐之間的關係不是很瞭解,聽了樂正弘的話,感到有點莫名其妙,問道:“你老婆在外面買了房子能不告訴你?買房子可是家裡面的一家大事,又不是菜市場買點菜那麼隨便。”
樂正弘臉上熱辣辣的,盯着李建軍問道:“李警官,你可能還沒有結婚吧,家庭裡的一些事情你還不清楚。
其實,並不是所有老婆都會把自己的事情告訴丈夫,也不是所有的丈夫面對老婆都沒有自己的秘密,要不怎麼說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呢。”
李建軍說道:“那隻能說關璐的這套房產來源不明。”
樂正弘馬上駁斥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關璐並不是政府官員,而是一個小記者,她的財產即便來源不明,恐怕也夠不上公安局出面調查的資格。”
這時,張素雲忽然衝周鈺問道:“周大夫,難道你對關璐在南安縣購買房產也一無所知?”
周鈺好像這才意識到面前坐着兩個警察,把手裡的雜誌放在了一邊,不慌不忙地摘下眼鏡放在茶几上。
然後想了一下說道:“每個家庭都有一個說話算數的人,我也不怕你們笑話,我兒子這個家說白了一切都是關璐說了算,更不要說理財這方面了。
好在關璐是個很精明的女人,眼光也不錯,人又能幹,可以說什麼事都不用正弘操心,所以,我倒是覺得我兒子挺有福氣。”
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你們今天如果不提起南安縣這套老宅子,我倒是把這件事忘記了,事實上,關璐確實跟我談起過在那邊買房子的事情。”
張素雲奇怪道:“關璐已經在市裡面按了家,爲什麼還要大老遠跑去一個偏僻的小縣城買一套老宅子呢?”
周鈺笑道:“這還用問嗎?眼下南安縣那些老宅子的價格不是已經證明關璐是個不錯的投資人了嗎?她本來就是南安縣的人,又是記者出身,自然對當地的情況比較關注,生前經常去那邊採訪。
我記得好像是兩三年前吧,她有一次跟我說想把那邊的一套老宅子買下來,很有投資價值,當時的價錢好像只有四五十萬吧,說實話,我倒是沒有多大興趣,不過,我知道關璐告訴我這件事無非是想問我借點錢。”
張素雲皺着眉頭問道:“那你借錢給她了嗎?”
周鈺哼了一聲,擺擺手說道:“你就別提了,提起這件事我就生氣呢,實際上當時她手裡就有我的四五十萬塊錢,說是替我炒股票的。
這不,直到她去世,這筆錢也沒有下落,後來外面又有傳聞,說什麼有好幾個億跟她有關,搞得我都不敢過問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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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生怕我兒子知道了鬧情緒,所以,我只當這筆錢被她帶進棺材了,現在看來,我這兒媳婦還真挺孝順,居然幫我把養老的房子都買好了。”
樂正弘吃驚地看看母親沒出聲,他不清楚母親的話究竟是臨時發揮呢,還是真的有這麼回事,但不管是真是假,聽母親的意思好像看上南安縣的那套宅子了。
如果最後證明關璐買房子的錢確實來自母親股市上的錢的話,那這套房子的產權可就屬於母親了。
張素雲好像也沒想到周鈺竟然會承認那套房子跟自己有關,她原本還以爲周鈺會馬上會矢口否認呢,這下倒弄得她始料不及,愣了一會兒,問道:“那你知道關璐是以誰的名義買下那套老宅子的嗎?”
周鈺想了好一陣,才緩緩說道:“這我就不清楚了,她要是有良心的話,房子應該在我的名下,或者在產權證上寫上她自己和我兒子的名字。
如果昧着良心的話,也許會寫在她母親的名下,因爲,她曾想讓她父母搬出那個山溝到縣城做點小生意,恐怕這也是她買這套老宅子的動機之一。”
李建軍問道:“如果要把房子寫在你的名下,那她起碼要用到你的證件,難道你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拿過你的身份證嗎?”
周鈺一雙眼睛盯着李建軍注視了一會兒,似乎馬上就看透了這個年輕人的心思,呵呵一笑道:“我們是婆媳,是一家人,她想用我的身份證還不容易嗎?
事實上,我在股市的賬戶就是她替我辦的,只是我從來沒有管過,不過,我倒沒指望她會把房產寫在我的名下。”
樂正弘好像再也忍不住了,問道:“張警官,你們究竟查清楚那套老宅子的產權歸屬問題沒有?”
張素雲雖然一直對樂正弘不假辭色,可顯然對她並沒有敵意,嗔道:“怎麼?現在知道害怕了?如果那套房子和關璐沒有關係的話,那你自己想想昨晚的行爲屬於什麼性質,對了,我還沒問你呢,昨天晚上魯傳志究竟扮演的是什麼角色?”
樂正弘愣了一下,說道:“魯傳志?這事跟他有什麼關係?”
張素雲盯着樂正弘問道:“真的跟他沒關係嗎?”
樂正弘肯定地點點頭,說道:“他根本不知道我們乾的事情,我和關濤去老宅子的時候他在賓館睡覺呢。”
張素雲哼了一聲道:“你倒是挺講義氣,我問你,那架無人機是怎麼回事?”
樂正弘一愣,沒想到警察這麼快就查清楚了那架墜毀的無人機是魯傳志的了,也不知道是怎麼知道的,難道無人機的殘骸上還有身份證明?
“這個倒沒什麼隱瞞的,魯傳志跟我去南安縣本來就是去飛無人機的,因爲市裡面管控太嚴了,不過,他說無人機昨晚墜毀了。”
張素雲哼了一聲道:“你就繼續裝糊塗吧,你們的行動規格倒是挺高的,作案的時候天上還有無人機配合呢。
不過,這反而弄巧成拙,要不是那架無人機的殘骸我們還不會這麼快找上你呢。”說完,瞥了李建軍一眼,似乎意識到自己說的太多了,有向樂正弘通風報信的嫌疑。
樂正弘哼哼道:“我倒不擔心被警察發現,之所以深更半夜去那個地方是爲了防備另一些暗中盯着我的眼睛,不過,這件事確實和魯傳志沒有任何關係,我也沒有告訴過他。”
張素雲似乎忍不住了,嗔道:“我們目前又沒有對你昨晚的行爲定性,你這麼護着他有必要嗎?我都不用瞞你,魯傳志現在就在派出所,他舉報你和關濤涉嫌殺人呢。”
周鈺一聽,嚇了一跳?吃驚道:“什麼?殺人?”
樂正弘也狐疑道:“我和關濤殺誰了?那個殺人犯又不是死在我們手裡。”
張素雲哼了一聲道:“但魯傳志懷疑是關濤殺的,這事雖然是個誤會,但魯傳志顯然比你聰明多了。”
樂正弘知道上次魯傳志假扮蒙面大漢的時候吃過張素雲的豆腐,猜她可能一直耿耿於懷,所以,懷疑她是不是有意在挑撥離間,因爲她和洛霞都知道魯傳志跟自己是一夥的。
不過,他倒是不懷疑張素雲的話,魯傳志可能真以爲關濤昨晚殺了人,所以見警察找他,自然嚇的屁滾尿流,畢竟,殺人可不是鬧着玩的。
“他可能是誤會了吧,畢竟不在現場,我只是沒想到這傢伙用無人家監視我們。”樂正弘嘟囔道。
張素雲問道:“你還有什麼其他情況要說的嗎?把事情說清楚說透對你有好處啊。”
樂正弘一臉坦然地說道:“就這麼點事,該說的我都說了,沒什麼可隱瞞的。”
正說着,樂正弘的手機忽然響起來,拿出來看看,衝張素雲說道:“張警官,不好意思啊,今晚我們公司聚餐,時間快到了,他們來電話催我呢。”
說着,衝手機裡說道:“我馬上就來,你們先點菜。”
張素雲站起身來說道:“那我們先走了,你告訴關濤,讓他明天把那輛車開到刑偵局來,我們還有話要問他。”
樂正弘說道:“張警官,那輛車可是關璐的遺產,你們想沒收的話起碼要有個說法吧。”
張素雲嗔道:“你怎麼知道是關璐的遺產?有什麼證據?”
樂正弘哼哼道:“那車就停在院子裡,難道還會是別人的?”
周鈺插話道:“哎呀,一輛車,爭什麼爭?如果真是關璐留下來的,警察也不可能莫名其妙收走,明天就讓關濤開過去。”
張素雲和李建軍剛出門,樂正弘就迫不及待地問道:“媽,怎麼回事?關璐真的問你借錢買房子?她抄股票我是知道的,可賬上只有十幾萬你塊錢,你什麼時候給過她幾十萬?”
周鈺就像是沒有聽見樂正弘的話,自顧說道:“兩個警察找上門,一進門就問我在不在家,我就奇怪了,果然讓我猜中了,現在看來,南安縣那套老宅子可能在我的名下。”
樂正弘吃驚道:“這怎麼可能?”
周鈺說道:“這有什麼不可能的?關璐可能早就有心理準備,她很清楚,如果把房產寫在她母親的名下,一旦她自己出什麼事,靠她那沒文化的父母肯定拿不回來。
就像水塘裡發現的那筆錢一樣,警方到現在都沒有一個說法,如果換做是我的話,沒有一個合理的交代,誰敢動一下?
並且我基本上可以斷定,公安局的人在秘密調查了關璐一段時間之後,並沒有抓到她的犯罪證據,所以,即便是關璐留下的遺產,他們也不敢亂動。”
樂正弘疑惑道:“媽,關璐真的跟你說過在南安縣購買房產的事情?我看你對那套老宅子瞭解的不少啊。”
周鈺嗔道:“我不像你,什麼事情都稀裡糊塗的,當我早晨從關濤那裡瞭解詳細情況之後,馬上在網上查看了一些有關那些老宅子的資料,起碼要做到心裡有數。”
樂正弘對母親的敬仰簡直如滔滔之江水,驚訝道:“你該不會早就猜到那套房子的產權有可能是在你的名下了吧?”
周鈺搖搖頭說道:“我又不是神仙,怎麼猜的着,我都沒有預料到警察會找上門來……哎呀,先不說這些了,你不是要去聚餐嗎?趕緊走吧,我要跟律師打個電話,有必要的話,明天就讓他找公安局的人交涉。”
樂正弘擔心道:“媽,你這個時候出面認那套老宅子是不是早了一點,畢竟,我們還不知道關璐究竟在那裡面藏了什麼東西。”
周鈺嗔道:“你這個呆子,該膽小的時候你膽大包天,該膽大的時候膽子去哪兒了?別說裡面藏着什麼東西,即便是藏着原子彈也跟我沒關係。
從剛纔兩個警察的話可以聽出來,他們應該沒有在那套老宅子裡面發現值錢的東西,如果我們下手快的話,說不定還有機會。”
樂正弘驚訝道:“媽,你不是說對關璐的遺產沒有興趣嗎?”
周鈺哼了一聲道:“我突然改變主意了。”說完,再不理樂正弘,自顧走進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