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城南的一個小山坡上有一片茂密的毛竹林,在平坦處有一棟上了年代的農舍,雖然年久失修,可並沒有破敗的樣子,只是大門緊閉,門前的空地上也見不到雞鴨,不清楚屋子還有沒有人居住。
戴安南帶着私人保鏢戴強和徐勇躲在毛竹林裡朝着老屋子窺探了一會兒,嘴裡自言自語地嘟囔道:“怎麼會選在這麼一個破地方?沒聽說過這老屋子有什麼來歷啊。”
戴強也一臉不解道:“戴老闆,這屋子可能都沒人居住了,難道晚上還會有人來?”
戴安南猶豫了一下,說道:“應該不會錯,他不敢騙我,走,把東西裝上,你們兩個到底會不會安裝,到時候可別什麼都看不到。”
戴強笑道:“戴老闆,你放心,我買的是最先進的無線攝像頭,還有夜視功能,老闆說了,八百米範圍之內保證信號清晰,如果他敢騙我的話,明天去把他的店砸了。”
戴安南看看手錶,說道:“那就抓緊時間,可能馬上就會有人來打掃衛生呢。”
說完,帶着兩個保鏢來到了屋子跟前,先在木門上拍了幾下,好一陣都沒有聽到任何動靜,伸手一推,只聽吱呀一聲,木門朝着裡面敞開了。
“應該好久都沒人住了,屋子裡都有黴味了。”徐勇說道。
戴安南走進了屋子,只覺得一股陰氣襲來,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寒顫,只見堂屋裡空蕩蕩的,只有幾把破舊的椅子和一張落滿灰塵的香案,靠右邊有兩個廂房,左邊有一道狹窄的木樓梯通往閣樓。
“這老東西該不會騙我吧?怎麼會選這麼一個破地方?”戴安南有點擔心地嘟囔道。
戴強問道:“戴老闆,究竟是什麼人要來這裡開會?”
戴安南瞪了他一眼,嗔道:“問這麼多幹什麼,趕緊幹活,我看就裝在大門的上方,這樣整個堂屋都能看清楚。”
正說着,手機忽然響了起來,看看來電顯示,卻是樂正弘打來的,於是急忙接通了。
“你不是去青田畈了嗎?這麼快就回來了?”戴安南問道。
樂正弘也不回答戴安南的問題,說道:“我順便看了幾套老宅子,想了解一下戶主的情況,你們南安縣應該有房產局吧,能不能給我找個人。”
戴安南皺皺眉頭,說道:“你還真敬業,這才大年初三,房產局的人也不上班啊。”
樂正弘沒好氣地說道:“找你不就是想走個後門嗎?憑你戴老闆在南安縣的威名,難道還找不到一個小職員加一個小時的班?”
戴安南疑惑道:“你淘到什麼寶貝了?這麼着急?”
樂正弘說道:“左右閒着,找點事做做。”
戴安南猶豫了一下,說道:“那我找房產局的局長問問,等一會兒讓他直接跟你聯繫。”
樂正弘說道:“那好,越快越好,我等着,對了,你上午急匆匆跑掉了,究竟在忙些什麼?”
戴安南一臉神秘地說道:“你等着,今晚我讓你開開眼界,見識一下南安縣最古老的最神聖的參拜儀式。”
樂正弘狐疑道:“什麼參拜儀式?你這董事長是不是有點不務正業啊。”
戴安南笑道:“你先別問,等你見識過了,就不會說我不務正業了。”說完,掛斷了手機,衝兩個馬仔大聲道:“快乾活,等一會兒說不定這裡就戒嚴了。”
下午的時候,天上下起了毛毛細雨,樂正弘從青田畈回到縣城之後,並沒有馬上和自己的小團隊匯合,而是把車停在了戴家祠堂附近,然後在一個小商店裡買了一把雨傘,就像是無所事事的人一樣在步行街晃悠了一圈,最後就轉到了那套老宅子所在的街道。
雖然還只是大年初三,但步行街上十分熱鬧,可能由於城管放假的緣故,沿街到處都是叫賣的小販,不少商鋪並沒有因爲過年而關門,照樣開門納客,倒是那間包子鋪的門關着。
樂正弘看看自家的那套老宅子,只見大門依然上着鎖,門前擺着一個地攤,一個婦女帶着一個孩子向行人推銷葫蘆絲。
樂正弘站在那裡看看不遠處電線杆上的監控鏡頭,雖然目前已經確定這套老宅子是在母親的名下,可心裡面仍然有點做賊心虛,不敢直接走到門前看看門鎖是否被換過,而是裝作不經意的樣子走進了對面的一間小茶樓。
茶樓裡的客人倒是不多,只有幾個六七十歲的老頭捧着一杯茶坐在那裡天南地北地閒聊,還有兩個人在下象棋。
樂正弘裝作看了一會兒兩個人下棋,老闆走過來問他要不要喝茶,他看看手錶,猶豫了一會兒,要了一杯綠茶,然後坐在門口的一張桌子旁,盯着那套老宅子正自發呆,一個七十多歲的老漢過來坐在了他對面。
“今年不知怎麼啦,這雨就沒有停過,看樣子又要開始了。”老漢呷了一口茶,盯着外面的濛濛細雨用當地方言抱怨道。
樂正弘雖然不懂當地方方言,可畢竟是關家村的女婿,耳濡目染倒也能聽個大概,於是附和道:“是啊,再這麼下去的話,山裡面可別再發洪水了,去年就發過一次山洪。”
老漢瞥了樂正弘一眼,問道:“你不是本地人?”
樂正弘說道:“我從江州市來。”
老漢說道:“江州市?大過年的來這裡應該是旅遊了,可惜天公不作美啊。”
樂正弘聽老漢的談吐好像有點文化,笑道:“我可不是來旅遊的,想在你們這裡做點小生意呢。”
老漢把樂正弘打量了幾眼,說道:“聽說政府今年要搞什麼大開發,想必也是衝着我們這裡的礦產資源來的吧?”
樂正弘急忙搖搖頭,笑道:“我不是開礦的,我對你們這裡的旅遊資源和房產感興趣,比如這些老宅子聽說賣的挺火呢。”
老漢擺擺手說道:“不過都是你們城裡人的炒作,有價無市,也沒見幾個人真正掏錢買。”
樂正弘伸手指指外面,說道:“這套房子不是已經賣掉了嗎?”
老漢說道:“吳青峰這套老宅子早就賣掉了,那時候也不值什麼錢,他們老兩口要搬到城裡面去住,所以才賣掉了。”
樂正弘聽老漢一口就說出了老宅子業主的名字,驚訝道:“怎麼?你對這些老宅子的業主很熟嗎?”
老闆呷了一口茶,說道:“我家以前就住在前面巷子的一套老宅子裡,都空置了好些年了,今年也有不少人來看過房子,可一直都沒有賣出去。”
樂正弘笑道:“可能是你開價太高了吧?”
老漢氣哼哼地說道:“八十萬塊錢還算高嗎?吳青峰這套老宅子前年都買了五十多萬,他隔壁這套面積還要小一點,也賣了四十來萬,我那套比這兩套都要大,按照現在的行情,八十萬還算貴嗎?”
樂正弘驚訝道:“我不是聽說都炒到一二百萬一套了嗎?”
老漢哼了一聲道:“沒人出錢,說什麼都是空的,倒是有人買過一百萬,那是碰到了好買主,大多數人都只想買便宜貨,我也想開了,既然政府現在要搞民俗一條街,乾脆也不賣了,留給孫子好了,將來說不定能值個大價錢呢。”
樂正弘聽完笑笑,喝了一口茶,盯着外面看了一陣,忽然問道:“老伯,你剛纔說吳青峰隔壁這套老宅子也賣掉了?我看裡面不是住着一個老太太嗎?難道她不是本地人?”
老漢說道:“早就賣掉了,應該是和吳青峰的老宅子差不多時間賣掉的,兩個買主好像互相還認識呢,現在住在裡面的是老兩口,聽說是關北鎮人。”
樂正弘怔怔地楞了一會兒,一臉吃驚地問道:“老伯,你說什麼?你是意思是買下吳青峰這套老宅子的人和買下隔壁這套老宅子的人互相認識?你怎麼知道?”
老漢擺擺手說道:“也許是我瞎猜,不過,買下吳青峰老宅子的那個城裡女人我見過幾次,去年年初的樣子,有一天下午我坐在這裡喝茶,好像看見那個女人和隔壁老宅子的老太太從屋子裡出來,看他們說說笑笑的,應該互相認識吧。”
樂正弘盯着自家老宅子隔壁那套房子緊閉的大門,一隻手慢慢摸出一支菸,遞給老漢一支,自己點上一支,深深地吸了一口,這才衝老漢問道:“你確信看見的就是買下吳青峰老宅子的那個女人?”
老漢笑道:“我眼不花,能看錯嗎?這女人長得太美,這裡那些做生意的年輕人還經常開玩笑呢,猜測這女人什麼時候還會再來。”
說完,湊近樂正弘一臉神秘地小聲說道:“不過,前一陣這套老宅子出事了,半夜鬧鬼,還死了人,聽包子鋪的老闆說,出事的第二天,那個女人在門口出現過,不過一眨眼就不見了,現在警察也正在找那個女人呢。”
樂正弘覺得自己的心跳在漸漸加速,坐在那裡怔怔地楞了好一陣,湊近老漢小聲問道:“你說隔壁這套老宅子住的兩個老人是關北鎮人?”
老漢點點頭說道:“應該沒錯,有人認識他們呢。”
樂正弘急忙問道:“你知道他們的姓名嗎?”
老漢搖搖頭說道:“這倒是沒打聽過,不過,這老兩口很少出門,老太太一大早會出門買菜,老頭下午四五點的樣子會出門遛彎,其他時間很少見他們出來。”
樂正弘小心翼翼地說道:“應該是子女買下這套老宅給父母養老的吧?”
老漢點點頭說道:“有可能,關北鎮畢竟比不上縣城,這種老宅子年紀大的人住住倒也透氣,這老兩口倒也有福氣。”
樂正弘問道:“既然你每天坐在這裡喝茶,應該見過他們的子女吧。”
老漢說道:“不瞞你說,剛纔還見過呢,是個閨女,我來的時候,正好看見她開車從家裡出去。”
樂正弘的心一陣狂跳,急忙問道:“這女人長什麼樣?”
老漢一臉疑惑地瞥了樂正弘一眼,說道:“怎麼?你認識這家人?”
樂正弘急忙搖搖頭說道:“不認識,我只是對這套老宅子感興趣,我想買下相連的幾棟做點旅遊項目。”
老漢擺擺手說道:“那你就別指望了,人家既然買下老宅子,怎麼會輕易轉賣,再說,你這個時候找上門去,開出來的肯定是天價。”
樂正弘敷衍道:“你老說的也是,我也就是隨便問問。”
老漢把樂正弘偷偷打量了幾眼,說道:“老闆,我看你像個有錢人,如果你真想買老宅子的話,我倒是可以給你介紹幾乎人家,位置比這裡好,起碼街道比這裡寬闊,價格也肯定比買二手的便宜。”
樂正弘裝作感興趣的樣子說道:“好啊,要不然你留個聯繫方式,過兩天帶我去看看?”
老漢擺擺手說道:“要什麼聯繫方式,我每天早晚在這裡喝兩次茶,比鐘錶還要準時,我在這裡生活了六十多年了,街坊都叫我老豆,這一片沒人不認識我。”
樂正弘笑道:“那好,到時候我來找你。”
頓了一下,好像還有點不死心,說道:“其實,這兩套老宅子我看着也挺稱心,如果價錢合適的話也打算買下來,你能不能幫我打聽一下關北鎮來的這家主人姓什麼。”
老漢白了樂正弘一眼,說道:“年輕人,你要是買這套老宅子,就等着他們獅子大開口吧,不信走着瞧。”
說完,衝兩個正在下象棋的老漢大聲道:“老韓,關北鎮來的老兩口姓什麼啊?”
那個老韓還沒有開口,坐在一邊觀戰的老漢插嘴道:“好像姓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