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鈺伸手拿起那張名片看了一眼,然後坐在那裡呆呆發楞,等到樂正璇和羅西走進來纔回過神來,衝女兒說道:“你去把王大夫叫來,我要回家了。”
樂正璇急忙說道:“哎呀,媽,你急什麼,還是住院觀察一天再說吧,我和羅西今天就在這裡陪你。”
周鈺嗔道:“我自己就是醫生,用不着觀察,反正死不了。”
樂正璇見母親堅持要回去,只好跑出去叫醫生去了,周鈺盯着羅西注視了一會兒,小聲問道:“西西,你在懷疑誰?”
羅西猶豫了一下說道:“沒有具體懷疑誰,反正,凡是不希望我爸留下遺囑的人都有可能是幕後的指使者。”
周鈺沉默了一下問道:“難道你就沒有懷疑過羅東?”
羅西好一陣沒出聲,最後點點頭說道:“懷疑過,但我覺得他沒這個膽子。”
周鈺盯着未來的女婿問道:“如果換做你是羅東的話,你會想辦法阻止你爸留下遺囑嗎?”
羅西沒料到丈母孃會提出這種問題,一臉爲難地說道:“阿姨,這種假設的問題讓我怎麼回答呢?”
周鈺哼了一聲道:“我看你可以去央視的新聞發佈會上當發言人了,假設是目前的一個關鍵詞,因爲什麼意想不到的情況都有可能發生。
所以,你必須做出各種假設,然後準備好應對手段,難道你以爲有了你爸的遺囑就能順順利利當上董事長嗎?”
羅西低垂着腦袋不出聲,周鈺好像有點惱火,說道:“如果你上次中毒羅東是幕後指使者的話,你是不是就嚇的把董事長的位置讓給他了?”
羅西急忙說道:“阿姨,如果那件事真是他乾的,那我也不會講什麼兄弟之情。”
周鈺訓斥道:“什麼兄弟之情?你們根本就不是兄弟,當然,如果沒有繼承權的問題,你們兩個倒是可以假裝彼此稱兄道弟。
但眼下你爸生死難卜,羅氏兆基急需繼承人的情況下,你們只能是競爭對手,甚至可以說是敵人,除非你主動投降,否則總有一個要退出,我相信你不會這麼輕易就想着退出吧?”
羅西瞥了一眼周鈺,小聲問道:“阿姨,你說羅東的父親究竟是什麼人?”
周鈺點點頭說道:“你小子好像有點開竅了,這次算是問到點子上了。”
正說着,樂正璇領着幾個醫生走了進來,周鈺只好打住了,說道:“等一會兒給你姑媽打個電話,讓她晚上來我家裡一趟。”
樂正弘從關北鎮回來之後路過縣城的時候並沒有進去,而是給戴安南打了一個電話,然後沿着省道直接回江州市。
就在他一邊開車,腦子裡一邊想着瀘慧尼姑說的那些話的時候,接到了關濤打來的電話,當得知母親出了車禍之後,震驚的一個急剎車停在了路邊,焦急道:“車禍?怎麼會出車禍,嚴重嗎?”
關濤說道:“好像不嚴重,我跟着羅麗去了一趟醫院,正璇和羅西也在那裡,聽說只是輕微腦震盪。”
樂正弘罵道:“哪個不長眼睛的王八蛋乾的?”
關濤說道:“聽說肇事車輛逃跑了,還有一輛車更慘,駕駛員直接掛了。”
“逃跑?”樂正弘吃驚道:“肇事車居然逃跑了?世上還有這種王八蛋?”
關濤說道:“姐夫,看來這件事沒這麼簡單啊。”
樂正弘心中一動,似乎聽出了關濤的弦外之音,急忙問道:“你什麼意思?”
關濤猶豫了一下說道:“你媽今天是在去三分院的路上出的車禍,肇事的是一輛大貨車,你媽去三分院是因爲今天羅繼偉要口授遺囑,羅家的人和一些大人物都去了,還有公證處的人。
所以,這起車禍有點蹊蹺,時間點令人生疑,更巧的是,你媽這裡出了車禍,三分院突然停電,那個可以代替你媽的副院長正好請假,我聽羅麗的意思,好像有人不希望羅繼偉留下遺囑。”
樂正弘的腦子裡馬上浮現出那次在衡山腳下看見的慘狀,一輛大貨車把一步轎車撞的飛進了河裡面,然後大貨車逃跑了,最後丟棄在路邊,直到今天他都相信那次車禍的真正目標就是他自己。
想到這裡,怒火中燒地說道:“蹊蹺?他媽的分明就是謀殺,我操,羅東已經瘋了,既然都不要命了,老子也跟他們拼了。”
關濤說道:“恐怕又是一個無頭案,我看羅麗也很緊張,今天又給羅繼偉加派了保鏢。”
樂正弘憤憤地說道:“這老東西怎麼還不趕緊死啊,都是他在作怪,連自己兩個兒子都擺不平,乾脆死掉算了。”
關濤擔心道:“你是不是回來一趟,我擔心你媽會不會還有危險?”
樂正弘忽然想起昨晚洛霞告訴他的戴明月家裡河豚中毒的情況,一顆心忍不住一陣顫抖,脊背上汗都下來了。
心想,如果這起車禍真是一次謀殺的那就太可怕了,罪犯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接連策劃了兩次針對母親的暗殺。
很顯然,他們不置母親於死地是不甘心啊。
可讓人想不通的是,他們爲什麼不去謀殺羅繼偉,不去謀殺羅麗,甚至可以直接殺了羅西,幹嘛要跟自己母親過不去呢?難道母親在羅家遺產爭奪中的作用就這麼重要?以至於不除掉她就寢食難安?幕後的指使者究竟是什麼人?難道羅東真有這麼大的能量嗎?
“姐夫?”關濤見樂正弘一直沒出聲,忍不住叫了一聲。
樂正弘覺得自己這一次是真的被激怒了,以至於兩隻手都會顫抖,當有人危及到他母親安全的時候,他覺得自己什麼事情都能幹得出來,即便殺人也在所不惜。
不過,他還不至於失去理智,畢竟母親的傷勢並不嚴重,於是喘息道:“我已經在路上了,你等着,我很快就到,對了,你想辦法把羅東的行蹤搞清楚。”
關濤吃驚道:“姐夫,你想幹什麼?難道想對羅東下手?現在也不能證明這些事是他乾的。”
樂正弘憤憤地說道:“就算不是他乾的,但他就是個禍害,如果沒有他,羅家的繼承權就沒什麼可爭的了,哎呀,我還要好好想想,你等着,我到了市裡面給你打電話。”
下午三點鐘左右,樂正弘到達了江州市,他本來想馬上去醫院看看母親,可猶豫了一下,把車停在了中山路的一家診所前面,給關濤打了一個電話,十幾分鍾之後,關濤就開車一輛陸虎來了。
“我靠,這車是誰的?”樂正弘驚訝地問道。
“我的。”關濤得意地說道。
“她送你的?”樂正弘驚訝道。
關濤說道:“我不要,她非要買,我也沒辦法。”
樂正弘點點頭說道:“你也沒必要裝逼,好歹你現在也是她肚子裡孩子的爹,開的車太差了她會覺得沒面子呢,這麼說,你們已經公開了?”
關濤哼哼道:“反正這孩子我是打算認下了。”
樂正弘一拍關濤的肩膀說道:“這就對了,怎麼說也是你的種,沒必要顧忌這麼多,對了,我媽還在醫院嗎?”
關濤說道:“你媽已經回家了,剛纔羅西打電話讓羅麗今晚去你媽家裡呢,你要不要回家看看。”
樂正弘摸出一支菸點上,坐在那裡沉思了好一陣,說道:“正璇都沒有給我打電話,我媽可能不想讓我知道,既然這樣,就不回家了,我把車留在停車場,你先跟我去個地方。”
十幾分鍾之後,樂正弘坐關濤的車來到了魯傳志出租房附近,他讓關濤在車裡面等着,然後自己一個人來到了魯傳志的門口,敲了半天的門也沒人答應,於是走到旁邊趴在窗戶上往裡面看。
“你找誰啊。”身後忽然響起一個女人的聲音。
樂正弘回過身來,只見一個老女人一臉警覺地盯着他,急忙說道:“我找魯傳志,他不是一直住在這裡嗎?這兩天你見過他沒有。”
老女人一臉疑惑地盯着樂正弘說道:“你是說那個長頭髮的小夥子嗎?他已經把房子退掉了,怎麼?難道你想租房子?”
樂正弘一聽,心裡哀嘆一聲,明白魯傳志是再也不會回來了,很顯然,他早就謀劃好了,跟着杜秋雨去過快活日子去了,讓他想不通的是,魯傳志到臨走那一天,都沒有跟他打個招呼。
頓時,有種心灰意懶的感覺,總覺得提不起勁來,想起自己和魯傳志曾經度過的那段既痛苦又刺激的時光,總覺得有種虛無的感覺。
媽的,這狗日的可能從和杜秋雨上牀那天起就什麼都想好了,虧他竟然這麼沉得住氣,也許上次跟自己去南安縣只不過是一個障眼法。
回來之後就和杜秋雨神不知鬼不覺地失蹤了,不用說,他可能意識到跟着自己混早晚有一天要倒黴,所以乾脆銷聲匿跡算了。
算了,人各有志,既然人家魯傳志有了更好的歸宿,自己應該爲他感到高興纔對啊,難道非要把他綁在自己這條破船上嗎?
也許,自己應該祝福他。
只是不知爲什麼,當樂正弘得知魯傳志失蹤之後,不明白心裡面爲什麼會感到如此的失落?當和關璐有聯繫的人越來越少的時候,夏冰突然變得親切起來。
不管怎麼樣,是她第一個意識到魯傳志有可能出事了,人家起碼盡到了一個朋友的責任,如果不是夏冰提起來的話,他似乎都把這個老朋友給忘記了。也許,對魯傳志來說,這是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