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樂正弘盯着玄月的雕像怔怔發呆的時候,忽然,整個地下室一片光明,只見兩名衣衫不整的保安站在樓梯口,一臉警覺地盯着樂正弘,大聲質問道:“別動,你是幹什麼的?”
樂正弘真纔回過神來,明白自己即便想走也走不掉了,不過,兩名保安相對於神秘的寶座和玄月的雕塑來說,對他的震懾效果就差多了,只見他滅掉了手電筒,說道:“我是你們的房客。”
一名保安喝道:“房客怎麼會跑到這個地方來?你住幾號客房。”
樂正弘漸漸冷靜下來,從口袋裡掏出房卡說道:“我住308,剛纔被警察吵醒之後就睡不着了,所以出來隨便轉轉。”
兩名保安並沒有因爲樂正弘是賓館的房客而放鬆警惕,其中一個提着一根電棒走過來,看看倒在地上已經摔斷了一條腿的玄月的雕塑,吃驚道:“哎呀,你把玄月大師的雕塑摔爛了,今天如果不說清楚就別想走。”
樂正弘沒想到這個保安竟然一口叫說出了玄月大師,頓時吃驚地瞪着他,驚訝道:“你也知道玄月大師?”
保安見樂正弘一雙眼睛瞪着他,急忙後退了一步,警告道:“別亂動,否則讓你嚐嚐電棍的滋味,走,跟我們去保安室再說。”
樂正弘也懶得跟這個保安多費脣舌,轉身就往外走,走了一半又停住了,伸手指指那個寶座問道:“那把椅子是怎麼回事?難道也是玄月大師的?”
站在門口的那個保安似乎明白樂正弘偷偷進入地下室的目的了,大聲道:“好哇,原來你是想偷走我們賓館的古董啊,你今晚住在這裡肯定是來踩點的,你還是等一會兒去派出所說吧,現在老老實實跟我們上去。”
樂正弘也沒有辯解,最後看了一眼寶座和摔斷了一條腿的玄月,然後就走了出去,腦子裡卻盤旋着一個問題,林湘賓館的會議室爲什麼擺一張寶座和玄月的雕塑呢,爲什麼這個保安一口就能說出玄月的名字,難道玄月在江州市也有這麼大的名頭?
半個小時之後,樂正弘被移交警方,來到了明德路派出所,兩名值班的警察給他做了問詢筆錄。
當得知面前這位竟然是一家投資公司的總經理時,兩個警察也跟到納悶,他們不相信一個總經理會跑到一家不入流的賓館去行竊。
不過,考慮到鴻雁賓館的兩個保安剛剛製造了一起車禍,兩名警察覺得有必要把這件事向上級報告。
約莫過了二十來分鐘之後,從外面走進來一個人,樂正弘擡頭一看,這人他認識,正是市刑偵局的李偉,於是招呼道:“李隊長,早晨好啊,沒想到驚動了你啊。”
李偉在來派出所之前已經去賓館向兩名保安了解了事情的經過,也去現場看了一下摔斷了腿的雕塑。
說實話,他可不相信樂正弘會跑到鴻雁賓館盜竊什麼古董,只是兩個保安堅持說是樂正弘自己承認的,沒辦法,他只得讓兩個保安寫一份材料,然後匆匆趕到了派出所。
“你認爲林湘策劃了對你母親的這場車禍?”李偉在打發走了兩個派出所警察之後,掏出一支菸點傷,然後衝樂正弘問道。
樂正弘就知道,李偉肯定不會把他當成一個賊來審問,他一直和洛霞辦關璐的案子,自然對自己那點底細瞭如指掌,所以,馬上就猜到了自己跑去鴻雁賓館的真實意圖。
“眼下我也想不到別人啊。”樂正弘說道。
“證據呢?”李偉問道。
樂正弘猶豫了一下說道:“車禍中死去的那個保安,以及車禍現場的監控記錄足以證明這是一起人爲的車禍,並且那個死去的保安是幫兇之一。”
李偉盯着樂正弘問道:“你是從哪裡搞到車禍現場的監控記錄?”
樂正弘不假思索地說道:“一個陌生人發到我手機上的。”
李偉盯着樂正弘注視了一會兒,問道:“你在賓館的地下室有什麼發現嗎?”
樂正弘點點頭,肯定地說道:“有。”
李偉好像來了精神,扔掉了菸頭問道:“什麼情況?”
樂正弘猶豫了一下,說道:“林湘和洛隊長懷疑的一個人暗中肯定有勾結。”
李偉驚訝道:“洛隊懷疑的人?什麼人?難道她懷疑誰都告訴你嗎?”
樂正弘急忙擺擺手,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她懷疑這個人早就不是什麼秘密了,前一陣還抓過她呢,只是最後迫於無奈又放掉了。”
李偉每天都和洛霞暗通有無,自然知道洛霞抓玄月的事情,不過,聽了樂正弘的話還是很吃驚,一臉驚訝地問道:“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林湘和玄月有勾結?”
樂正弘糾正道:“也許說互相勾結有點用詞不當,應該說她們之間肯定有什麼淵源,你去地下室的現場看看就明白了。”
李偉狐疑道:“我已經去賓館地下室看過了,保安說你損壞了人家的一件藝術品,我去現場做個損失的評估。”
樂正弘說道:“這麼說你不認識玄月,那件藝術品就是玄月,旁邊那個寶座在白雲寺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不過,那座雕塑我可不是故意弄壞的,而是不小心撞上了。”
李偉楞了一下,一隻手不自覺地伸進口袋摸出了一支菸點上,然後盯着樂正弘問道:“就這些?”
樂正弘反問道:“這些難道還不足以引起你的豐富聯想嗎?”
李偉嘶嘶地吸了幾口煙,一雙眼睛就像是審視犯人一般盯着樂正弘,最後說道:“就算你是晚上睡不着閒逛,但搞壞了人家的東西就必須賠償。
且先不管那個雕塑是誰,但確實是一件工藝品,並且前兩天剛在一家工藝品廠做好送過來,賓館的保安也不清楚具體值多少錢,但肯定要幾萬塊。”
樂正弘一聽,吃驚道:“什麼?幾萬?這不是獅子大開口嗎?”
李偉擺擺手,說道:“也許你對工藝品的價格還不太瞭解,既然你一眼就認出了玄月,起碼說明人家雕塑的惟妙惟肖。
這就是藝術,而藝術的價錢是很難衡量的,你可要有思想準備,也許還不止幾萬塊,十幾萬也很正常。
當然,你放心,就憑你和洛隊長的交情,我也不會允許賓館敲你的竹槓,我一定會讓他們出示工廠的發票。”
樂正弘心裡直叫倒黴,憤憤地說道:“那好,反正你們還欠我五萬塊獎金,賓館的損失就由你們擺平好了,不管那尊雕塑值多少錢,那筆獎金我不要了。”
李偉站起身來說道:“那不行,一碼歸一碼,我還沒有追究你擅闖私人禁地的罪名呢,這個罪名雖然不重,但起碼可以拘留你幾天,怎麼?難道你還不想走?”
樂正弘憤憤地站起身來,轉身就往外走,剛走了幾步,李偉忽然說道:“等等。”
樂正弘轉過身來,盯着李偉問道:“還有什麼事?”
李偉走近兩步,小聲道:“如果你能提供楊惠珊上繳的那四個優盤的複製品,我說不定還真能幫你擺平賓館的這筆損失。”
樂正弘心中一動,盯着李偉好一陣沒出聲,意識到那四個優盤有可能出了什麼意外,要不然李偉不可能向自己提出這種條件。
“很遺憾,我只能給你提供其中一個優盤的複製品,另外三個我還沒有來得及複製就被你們拿走了。”
“你複製的是哪一個?”李偉問道。
樂正弘說道:“最後一個,上面是一些代號和賬戶。”
李偉盯着樂正弘噗嗤噗嗤抽了幾口煙,最後把菸頭扔在地上用腳踩滅,點點頭,說道:“成交。”
天剛矇矇亮,一輛豪華奔馳車緩緩停在了鴻雁賓館的門口,車剛停穩,副駕上跳下一個健壯的男人,身後拉開了後車門。
一條穿着絲襪的修長美腿從車裡面伸出來,隨即出現了一個三十多歲的美貌少婦,只見她催眉如黛,瓊鼻小嘴,肌膚勝雪,頭上斜斜地挽着一個如意髻,舉手投足之間盡顯風騷的魅力。
還沒有走到賓館的大門,兩名保安已經殷勤地站在了門口,衝着女人彎腰鞠躬,門裡面一個二十八九歲的女人和一名穿着西裝的三十多歲的男人接着,奇怪的是這個年輕女人不僅長得漂亮,而且看上去和林湘長得有點相像,只是沒有林湘的那股貴氣。
只聽男人嘴裡恭敬地說道:“董事長辛苦了。”
女人正是鴻雁賓館的老闆林湘,只見她陰沉着臉一言不發地快步來到了地下室,然後站在那裡呆呆地看着倒在地上、摔斷了腿的雕塑,臉上頓時罩上了一層寒霜。
身邊的男人小心翼翼地說道:“董事長,我們已經報警了,人也被警察帶走了,他們說這個人並不是盜賊,而是被吵醒之後睡不着,誤入了我們的辦公區,警察會責成這個客人賠償我們一切損失。”
林湘陰沉着臉一言不發,站在那裡盯着雕像看了一會兒,轉身就朝辦公室走去,年輕女人急忙快走幾步,打開了辦公室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