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雙泉悶頭吸了幾口煙,沉默了好一陣才緩緩說道:“眼下唯一能證明戴向佛有沒有罪的人就是唐駿。
剛纔你們說通緝唐駿,小範圍通緝沒有用,要想公安部發出通緝令且不說手續不一定能批的下來,即便批下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讓唐駿歸案,而我們只有三天時間。”
張素雲打斷趙雙泉焦急道:“是啊,三天時間抓到唐駿簡直不可能。”
趙雙泉說道:“所以,我們必須要用特殊的手段找到唐駿。”
洛霞和張素雲一聽,對望了一眼,驚訝道:“特殊手段?”
趙雙泉點點頭,說道:“如果唐駿真的涉毒的話,我猜想他自己也清楚自己最後的命運會怎麼樣,逃跑不是長久之計,且不說公安機關不會放過他,他的同夥也不會放過他。
既然他想通過舉報給自己留一條後路,那我們乾脆就在給他一次機會,不妨跟他做一個交易,只要他能證明戴向佛涉毒,並且出面作證的話,我們可以爲他提供保護,並且什麼都可以談。”
張素雲好像有點反應過來了,一拍大腿說道:“趙支隊,這個辦法倒是可以試試,我可以再去一趟玉龍鎮,找唐駿的老婆談談,讓她把我們的意思轉達給唐駿,如果唐駿願意跟我們合作,用不了三天時間就真相大白了。”
洛霞也明白了趙雙泉的意思,猶豫了一下說道:“辦法倒是可行,就怕結果不是我們想象的那樣,萬一戴向佛真的是清白呢?”
趙雙泉說道:“如果唐駿和戴向佛不是同夥,那就說明他自己有可能就是製毒團伙的頭目,他自然也不會同意跟我們合作,再說,我們現在是死馬當活馬醫,我這麼做的前提就是認定戴向佛涉毒。”
洛霞還是一臉疑惑道:“趙支隊,雖然我們也經常也跟涉毒罪犯做交易,可基本上都是罪行較輕而又能提供重大線索的人,這個唐駿如果是販毒集團核心人物的話,就怕我們沒權答應他什麼條件。”
張素雲一向都是唯洛霞馬首是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覺得自己現在是南安縣公安局副局長了,居然唱反調道:
“我們沒必要這麼死心眼,對這種罪犯沒必要講什麼誠信,如果唐駿犯的是死罪,但由於他檢舉戴向佛有功,並且幫助我們摧毀整個販毒團伙的話,即便給他一個死緩又能怎麼樣?反正他這輩子也別想從監獄裡出來了,活着和死了有什麼區別?”
趙雙泉擺擺手,說道:“我不是在跟你們商量,這件事已經定了,有什麼後果都由我來承擔,我現在是想聽聽你們怎麼執行我的這個意圖,說白了就是怎麼樣讓唐駿在三天之內到案,起碼在三天之內跟我們取得聯繫。”
張素雲主動請纓道:“我願意跑一趟玉龍鎮找唐駿的老婆談談,如果有必要的也可以去吳東縣找他的兒子談談,只是,我需要一個最大的談判底線。”
趙雙泉猶豫了一會兒,咬咬牙說道:“除了無罪釋放之外,什麼都可以答應他,當然,你不能答應的太快,這樣反而讓他產生懷疑。
你不妨可以答應他一點,不管怎麼樣,我們可以不追究他家裡的財產,他的女兒在日本上學,每年的費用肯定不少,如果我們抄了他的家的話,他這輩子算是白活了。”
張素雲點點頭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趙雙泉警告道:“你自己剛纔也說了,這個案子目前已經交給吳東縣公安局負責了,所以你只能秘密前往吳東縣,不能泄露一點風聲。
否則,不僅唐駿的老婆不敢見你,甚至有可能你自己都會有性命之憂,我擔心吳東縣公安局真是都陽市公安局都有人捲入。”
張素雲說道:“這件事只有我們三個人知道,爲了避免南安縣公安局有人注意我的行蹤,乾脆我先不去上任了,先去玉龍鎮辦事,辦完事再到南安縣上任。”
趙雙泉點點頭,說道:“你考慮的很仔細,等一會兒讓李偉給你派兩個人儘快上路吧。”
張素雲搖搖頭說道:“我去玉龍鎮這件事絕對不能再有第四個人知道了,我現在可是害怕了,我們這裡沒有不透風的牆。”
趙雙泉擔憂道:“可你一個人去畢竟不安全,還是帶兩個人去,難道所有同志都靠不住嗎?”
張素雲還是搖搖頭說道:“我又不是去抓罪犯,不過是去見個人,去的人多反而興師動衆,再說,我不去南安縣公安局上班也必須有個正當理由,乾脆我就請幾天病假算了。”
洛霞說道:“素雲說的也有道理,茲事體大,還是謹慎一點好,說實話,戴向佛眼下被拘留,你有立下了三天的軍令狀,這個時候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着我們的一舉一動呢。”
趙爽點點頭說道:“你這句話倒是提醒了我,素雲去玉龍鎮,前景不明,我們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你這邊可以從另外一個角度尋找突破口。”
洛霞疑惑道:“另一個角度?”
趙雙泉小聲說道:“孫乾是被牽扯洪碧案子的張廣興交代出來的,這個張廣興是中山派出所的民警,他多次從孫乾這裡獲得內部消息,然後向洪碧通風報信。
但算孫乾只承認自己違紀,拒不承認跟犯罪分子之間有聯繫。你們曾經在一起合作多年,就看你能不能從他嘴裡掏出點用價值的線索。”
洛霞問道:“張廣興目前在什麼地方?”
趙雙泉說道:“凡是牽扯到洪碧案子的警務人員,除了情節較輕的人員給予行政處罰之外,最重要的幾個人都在李偉手裡。
張廣興把孫乾供出來之後,有人已經慌神了,不過,孫乾咬的越緊,越說明他牽扯到的人越多,層次也越高。
據調查,孫乾多次在杜洋的海鮮酒樓吃請,不能排除他顧玄武有什麼瓜葛,只是,孫乾心裡很清楚,只有咬緊牙關上面纔有人會保他,所以,想讓他開口不太容易啊。”
洛霞咬牙切齒道:“敗類,我倒要看看他的骨頭有多硬,不過,我想把那幾個跟洪碧案子有牽連的派出所民警談談。”
趙雙泉點點頭,說道:“最近你的主要工作就是這件事,有什麼事情跟李偉聯繫。”
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戴向佛先讓他在拘留所待兩天,兩天之後把他轉移到市檢察院的秘密關押點。”洛霞疑惑道:“兩天之後?那還有什麼意義?”
趙雙泉眯着眼睛說道:“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壓垮戴向佛的最後一根稻草恰恰是他自己。”
張素雲和洛霞一臉狐疑的樣子,顯然搞不清楚趙雙泉葫蘆裡賣的究竟是什麼藥,可領到不說,也不好追問,張素雲忽然說道:“林湘那邊有什麼動靜沒有?她應該還不知道戴向佛已經失去了自由。”
趙雙泉說道:“她雖然被監視居住,但也有她的消息來源,我估計這會兒已經知道了,並且正想熱鍋上的螞蟻呢,林湘就交給我了。”
洛霞問道:“那我們是不是抓緊時間審訊戴向佛?”
趙雙泉搖搖頭說道:“沒必要,現在審問他等於白費吐沫,還不如先關他兩天,這兩天他雖然在看守所,但消息肯定很靈通。
但我們這兩天按兵不動,誰也不理他,這就讓他摸不着頭腦,等兩天之後,我們突然掐斷他和外界的一切聯繫,那時,將會給他造成強大的心理壓力。”
正說着,李偉走了進來,趙雙泉看看手錶說道:“超了十五分鐘,但願你已經把黃老的祖宗八代都弄清楚了。”
李偉解釋道:“雖然不能說是祖宗八代,可黃偉剛的脊背背景材料和基本社會關係算是都收集到了,本來收集這點資料也不算難,但我在黃偉剛的一個兒子身上多費了一點功夫,你們猜,我發現了什麼?”
張素雲已經等不及了,嗔道:“都什麼時候了還吊人胃口?到底發現了什麼?該不會黃偉剛的兒子也是毒販吧。”
李偉笑道:“雖然不是毒販,但他的身份也夠你們震驚的了,說着,把一張放大的照片擺在了趙雙泉的辦公桌上。”
張素雲和洛霞急忙湊過去盯着照片看了一眼,兩個人似乎如夢終醒,洛霞驚訝道:“黃桂濤,翼龍集團主席?他,他居然是黃老的兒子?”
張素雲一拍腦門說道:“沒錯,我那天在玉龍鎮戴向佛的家裡問過他老婆的名字,她說叫黃桂英,聽起來和黃桂濤就像是兄妹兩,只是沒有這麼聯想而已,再說,黃桂濤可不在我們的調查範圍之內。”
洛霞奇怪道:“聽說黃桂濤不是南安籍的商人嗎?怎麼會是都陽市人?”
李偉說道:“難道你忘了,玉龍鎮以前可是屬於江州市的地盤,最早屬於南安縣,後來併入龍頭縣,最後才劃歸湖南省都陽市吳東縣,所以,說黃桂濤是南安籍也未嘗不可。”
張素雲衝李偉說道:“可黃桂濤雖然是戴向佛的大舅哥,但他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董事長,你改不會懷疑他涉毒吧。”
李偉瞥了一眼盯着照片沉思默想的趙雙泉一眼,說道:“我倒是沒有懷疑他涉毒,只是覺得這種巧妙的關係給我提供了廣闊的想象空間,你說,戴向佛如果是洪碧販毒集團的老闆的話,那麼這些鉅額毒資的去向似乎有了第一個出口。”
“你的意思毒資流入了翼龍集團?”洛霞問道。
趙雙泉擺擺手,說道:“先別扯這麼遠,說說黃老還有哪些社會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