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正弘坐在車裡面把陳妍發過來的音頻聽了一遍,儘管錄音效果不是太好,但還是聽明白了每個人說的話。
只是他跟這些人接觸的很少,無法分辨說話人的身份,但這已經足夠了,在他看來,雖然說話的是不同的人,但實際上就是一羣犯罪分子,遺憾的是戴向佛來到現場之後的錄音還沒有放過來,想必陳妍沒來得及處理。
不過,樂正弘相信陳妍的判斷應該不會錯,戴向佛今晚不請自來肯定不只是跑到現場撒撒氣,從前面他剛進門和黃桂濤的對話來看,好像這件事連黃桂濤都不知道。
這麼看來,給戴向佛通風報信的人很有可能是羅東,除他之外,再沒有人會喝戴向佛坑壑一氣,只是,羅東怎麼會跟戴向佛扯上關係呢?他們是什麼關係?
樂正弘忍不住想起了韓玲,他和戴向佛有一個共同的身份,那就是他們都是白雲寺的私生子,戴向佛是戴濤的兒子,而韓玲有可能就是某個男人和瀘慧師太的女兒,這個男人有可能是韓老六,也有可能是戴濤。
據說白雲寺一些尼姑的私生子都是由戴濤送下山交給某人撫養,所以他對這些孤兒的去向很清楚。
而他後來和瀘緣關係密切,還生下了戴向佛,也許,他向瀘緣透露了韓玲的去向,所以戴向佛很有可能知道韓玲的身份,並且跟她有秘密來往,這麼說來,難道羅東會是戴向佛和韓玲的私生子?
不管怎麼說,很顯然,這是戴向佛的一個陰謀,他今晚應該有重大行動,之所以跑去聚會現場就是想把所有參加聚會的人變成自己的同夥,讓他們今後無法對他發難,甚至可能想通過脅迫控制整個犯罪集團。
只是,陳妍也搞不清楚戴向佛今晚的目標究竟是祁學東還是趙雙泉,按常理來分析,應該是趙雙泉,可也不能排除祁學東的可能性。
畢竟,他纔是整個案子的關鍵人物,但不管是除掉趙雙泉還是祁學東,都將會給犯罪集團帶來寶貴的喘息機會,這也正是戴向佛想達到的目的。
只是他不願意替他人做嫁衣,所以這才試圖利用利益集團聚會的機會想把所有人都拖進謀殺警察的爛泥潭。
等想清楚了這些問題,樂正弘就有點爲難了,做爲一個遵紀守法的公民,他現在應該馬上向趙雙泉示警,舉報犯罪集團的陰謀。
但問題是,趙雙泉會相信自己說的話嗎?如果他追問自己的情報來源怎麼辦,總不能說自己派人打入了犯罪集團內部吧。
尤其是在剛剛殺了黃老之後,絕對不能讓警察嗅到自己身上的一點點異味,說實話,即便自己今晚成爲趙雙泉的救命恩人,可等到自己東窗事發的那天,他絕對不會因爲自己曾經救過他的命而放自己一馬,這就是警察的本性。
其實,樂正弘乍一聽說戴向佛今晚要謀殺祁學東或者趙雙泉的時候,潛意識中的第一個念頭並不是報警,而是迅速地做了某種價值評估。
說實話,有這麼一瞬間他認爲不管是祁學東死還是趙雙泉死都對關璐有好處,可後來又否定了這個念頭。
因爲,他意識到,趙雙泉和祁學東如果死了,最大受益者首先是整個犯罪集團,而他們纔是關璐的頭號敵人,如果趙雙泉死了,他們豈不是更加肆無忌憚?
當然,樂正弘還不是一個職業罪犯,並且他也不認爲自己犯了什麼罪,從本質上來說,他還是一個有點正義感的人,所以總覺得自己不報案的話心裡過意不去,萬一趙雙泉被戴向佛謀害的話,說不定還會感到內疚呢。
雖然謀殺祁學東和趙雙泉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樂正弘相信戴向佛肯定已經有了詳細的計劃,何況趙雙泉有可能預料不到自己已經身處險境,所以不一定躲得過犯罪分子的暗算。
樂正弘想起上次在白雲寺發現洪碧的情形,當時他也沒法向警方透露情報的來源,只能跟張素雲私下達成了協議,儘管張素雲後來把實情告訴了趙雙泉,但他最終沒有深究這件事。
也許這一次還可以和張素雲私下達成協議,現在她跟自己有過肌膚之親,想必更不會出賣自己了,只是此一時彼一時,就怕張素雲想得太多,她如果知道自己暗地裡乾的事情,不知道會不會聯想到黃老的案子。
樂正弘坐在車裡面抽完了兩支菸,還是無法決定要不要多管閒事,其實,他本來想給張素雲發一條匿名的短信,可又擔心她會把匿名的短信當做是什麼人的惡作劇,或者不會引起她足夠的重視,只要她稍微猶豫一下,趙雙泉就有可能性命不保。
其實,讓樂正弘趕到糾結的原因還不僅僅是他的正義感,其中還有一個無法說出口的原因,說實話,自從他得知母親從國外回來瞞着自己偷偷和趙雙泉見面的之後,心裡就有點疑神疑鬼,猜測母親和趙雙泉除了工作關係之外會不會還有點別的關係。
這纔是他如此糾結的深層原因,說實話,他雖然因爲戀母情結而不希望任何男人接近母親,但這只是潛意識中的感性情緒,從理性上來說,他倒是真希望母親能找到一個滿意的伴侶。
所以,如果趙雙泉真是母親的情人的話,他絕對不能見死不救,否則將來萬一讓老孃知道的話,非罵死自己不可。
眼看着時間已經晚上十點左右了,樂正弘猶豫再三他還是決定向警方透露這個消息,並且事不遲疑,誰知道戴向佛的人今晚什麼時候動手。
由於代號搜兔的行動已經到了決戰性的時刻,趙雙泉這幾天除了去市局開會彙報工作之外幾乎沒有離開過刑偵局,每天吃飯都是叫的外賣,晚上就住在辦公室裡,可以說已經到了廢寢忘食的程度。
下午五點多鐘的時候,從檢察院那邊傳來好消息,顧玄武在巨大的壓力下已經扛不住了,他承認自己是洪碧毒品案的保護傘,還承認曾經私下和戴向佛見過面,他提供了一個銀行賬號,戴向佛通過這個賬號給他支付款項。
不過,顧玄武除了承認自己是洪碧和戴向佛販毒集團的保護傘之外,再沒有牽扯到其他人,這讓趙雙泉很失望,因爲他的目標可不僅僅是戴向佛。
“這起碼是個不錯的開端。”市公安局局長祁學東在電話裡鼓勵道:“有了顧玄武和戴威的證詞,戴向佛販毒證據確鑿,眼下馬上着手安排抓捕戴向佛,爭取在他身上打開新的突破口。
只要突破了戴向佛,林湘自然也就扛不住了,她那裡應該有我們更感興趣的東西。另外,從現在開始,你們要對相關人員進行必要的監控,防止犯罪分子攜款外逃。”
接到祁學東的指示之後,趙雙泉召開了一個臨時會議,李偉洛霞和張素雲都參加了會議,在會上,趙雙泉對接下來的工作做了統一分工部署。
會議結束之後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趙雙泉回到了辦公室,沒想到洛霞跟了進來,不解道:“怎麼?還有什麼事嗎?”
洛霞關上了辦公室的門,嚴肅地說道:“趙支隊,有件事我要單獨向你彙報。”
趙雙泉指指沙發讓洛霞坐下,自己點上一支菸說道:“說吧,什麼事情這麼神秘?”
洛霞站起身來把一個檔案袋放在趙雙泉的面前說道:“你先看看這份材料。”
趙雙泉狐疑地瞥了洛霞一眼,然後拿出了文件袋中的兩份材料,首先看見的是一張放大的照片,照片的上的女人看上去二十七八歲左右,頗有幾分姿色。
不過,趙雙泉只是在照片上掃了一眼,然後就迅速瀏覽了一下那份材料,擡頭不解地說道:“眼下任務這麼重,你怎麼還有時間去管人口失蹤的事情?把它交給下面分居就行了。”
洛霞不慌不忙地說道:“趙支隊,我認爲這不是一起普通的人口失蹤案子,而是跟我們一直在調查的案子有關。”
趙雙泉驚訝道:“跟我們的案子有關?怎麼回事?你說說。”
洛霞盯着趙雙泉說道:“我又充足的理由認爲上次我們討論的有關關璐詐死的可能並非空穴來風,並且,我個人認爲這個女人就是關璐的替身,你仔細看看,兩個人還真有點相像呢。”
趙雙泉一聽,一臉驚訝的樣子,這才低頭把照片上的女人仔細看了一陣,隨即疑惑道:“你有什麼依據?”
洛霞說道:“其實當我得知有人去南安縣盜走關璐骨灰的案子之後心裡就開始懷疑了,如果車禍中喪身的不是關璐,那肯定是一個替死鬼,而這個替死鬼應該能從失蹤人口中查出蛛絲馬跡。
所以,我讓人搜索了關璐車禍前後一個星期的失蹤人口檔案,範圍侷限在女性,年齡二十五歲到三十歲的失蹤人口,沒想到居然有了驚人的發現。
這個女人名叫朱然,外省人,生前好像沒有固定職業,她失蹤以後家裡人曾經來江州市尋找過,並且在二分局報案,據她家裡人說,有人知道朱然曾經在南山度假村上班,所以他們去了那裡尋找,結果被告知朱然已經不在那裡了。”
趙雙泉是個經驗豐富的刑警,雖然洛霞只說了一半,可已經猜到她在懷疑什麼了,忍不住打斷洛霞問道:“你的意思是這個朱然失蹤的時間正是關璐出車禍的那天晚上?”
洛霞搖搖頭說道:“眼下還不能確定這一點,但她家裡人跟朱然失去聯繫的時間就在關璐車禍之後的第三天,從那以後他們再也沒有跟朱然取得聯繫。”
“那麼,二分局的調查有什麼結果嗎?”趙雙泉問道。
洛霞搖搖頭說道:“二分局接到報案之後做了一些調查,也去過南山度假村,但朱然好像人間蒸發了,死不見人,活不見屍,他們甚至都沒有找到過跟朱然有聯繫的朋友。”
趙雙泉猶豫道:“這個朱然有吸毒史嗎?”
洛霞搖搖頭說道:“目前還不清楚,但我目前掌握的這些情況難道還不足以讓我們對那起車禍以及關璐的生死重新調查嗎?
目前看來,關璐不僅是藍裳組織的成員,還是戴向佛販毒集團的重要人物,同時也是孫斌集資案的重要參與者,並且手裡還有可能掌握一筆鉅額資金。
一旦證實她詐死的話,她還有可能是那起車禍的策劃者,涉嫌重大刑事犯罪,我們不能對她不聞不問,我甚至懷疑樂正弘或者關璐的家裡人有可能知道關璐詐死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