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了摸她的臉頰，嘴角在不知不覺之間也揚了起來，輕聲說道：“我可能沒有你想象之中的那麼完美，瑤瑤，到那一天，你發現其實我也只是一個普通人，你會離開我麼？”
在那一刻，我突然有點兒害怕，害怕她心裡的那個我並不是真實的我，害怕當她知道我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的時候，會愕然退卻，害怕，她總有一天會離開我。
裴婧瑤看着我的眼睛，剛要開口說話，這搶救室的大門就被緩緩地打開了，醫生和兩名護士從中走出，在見到我們之後，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道：“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醫生，還有沒有希望救救他？他還有一對兒女需要養活，孩子們不能沒有他啊。”我站在醫生的面前，臉色有些難看的問道。
其實我們大家心裡都很清楚，衛興業在送來的路上已經沒有生命體徵了，儘管我在車上一直都在給他止血，但車子其實他在車上就已經不行了。
醫生搖了搖頭，向後看了一眼搶救室，惋惜的說道：“我們真的已經盡力了，送過來的時候其實已經沒有搶救的必要了，病人瞳孔已經開始擴散，生命體徵已經完全消失，對不起，我們真的已經盡力了。”
說完這句話之後，醫生搖頭從我身邊走過，而他身後的一位護士則走到了我的面前，對着我和裴婧瑤說道：“你們是家屬吧，家屬來籤個字，看看死者是直接擡入太平間，還是你們聯繫一下殯儀館的人將他擡走呢？”
我愣了愣，對着護士道：“我是警察，我們已經通知家屬了，現在應該正在趕來的路上，先把屍體推入太平間吧。”
護士衝着我點了點頭，隨後叫來了一名工作人員，他整理搶救室的速度很迅速，將氧氣機以及其他維持人體生命體徵的東西全部從衛興業的身上摘除，然後朝着我指了指，我左右環顧，疑惑的伸出手指朝自己指着問道：“你是在叫我？”
你工作人員眉目一挑，點頭說道：“當然，我難道讓一個那麼漂亮的女士來幫我擡屍體嗎？快過來，一會兒這搶救室要用的。”
就這樣，在接下來的五分鐘，我都在幫這個男人清理屍體，最讓我惱火的是，在搬運屍體到牀車上的時候，這狗日的工作人員竟以打電話爲由走出去了，離開之前讓我順便把屍體放到牀車上，還跟我說了一下太平間怎麼走，尼瑪，我明明是個警察啊喂。
我呼出一口冷氣，生無可戀的看着正在一旁假裝玩着手機的裴婧瑤，我總不可能讓裴婧瑤來幫我吧，她肯我也不肯呢。
我一把將衛興業的屍體拖起，然後慢慢地移動到牀車之上，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氣，誰會想到，一個半小時之前還在我面前生龍活虎的男人，現在卻躺在這張冷冰冰的牀車之上，我從旁邊拿來了一張牀單，緩緩地將其蓋在了衛興業的身上。
我和裴婧瑤在太平間外的長凳之上坐了十幾分鍾衛振國才和他的妻子姍姍趕到，他來的時候那雙眼睛都是血紅的，還沒來得急跟我們說一句話，就直接衝入了我們右手邊的太平間內。
“弟弟……興業……”他一進太平間，就跪在了衛興業的面前，聲淚俱下的喊道。
我和裴婧瑤此時也只能站在一邊，可畢竟死的那個是這輩子都沒有離開過他的親弟弟，我們怎麼安慰，他最後還是哭暈了過去。
我嘆了口氣，心中更是感慨萬分，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就是看着自己最親的人冰冷的躺在這太平間內，自己卻愛莫能助，要想，一個原本鮮活的生命，在下一刻卻變成了這樣，就算不是親人也會爲之所動的吧，更何況是自己的弟弟，所以衛振國的心情我能夠理解。
“葉澤，你有沒有發現你變了？以前的你對於這種生死並不是那麼的在乎，可是你剛剛在搶救室門口的那種表情，似乎……”裴婧瑤看着正在被救治的衛振國，輕聲在我身邊說道。
我詫異的看了她一眼，問道：“似乎？”
她點了點頭，嘴角上揚，一隻手抵在了我的手掌心之內，開口道：“是啊，你似乎非常難受，也非常渴望從醫生嘴裡聽到自己想要聽到的那個答案，或許你自己也沒有發現吧。”
我摸了摸她的腦袋，然後輕聲一笑，轉身就看到了李銘雨和上次在刑偵大隊看到了那個女人，他們正從醫院正門口走過來，兩人手上還拿着兩本黑色的筆記本。
李銘雨走到了我的面前，看了我和裴婧瑤一眼，擡頭又順着我身後的病房看去，一邊看着，還一邊問道：“怎麼樣了？”
我搖了搖頭，輕嘆了一聲，說道：“衛興業死了，衛振國趕來的時候由於情緒太過於激動，在太平間內當場昏厥，現在醫生正在搶救，這位是衛振國的妻子，有什麼問題你們可以問她，哦，對了，那兩個小孩你們怎麼處理的？”
衛興業死了，姚金花被帶回了刑偵大隊，按照現在這個情況看來，警方就算向法官求情，估計她這輩子也應該在牢裡面度過一生了，他們的孩子還小，所以在姚金花審判結束之後，警方應該將他們送到福利院，當然，這個結果是建立在衛振國放棄兩個孩子的撫養權的基礎之上。
“我們已經派人去照顧了，沒想到，這姚金花竟然會幹出這種事情來……”李銘雨看着我，眉目緊蹙的說道。
我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走到了衛振國妻子的身邊，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也不要太難過，他只是傷心過度，一切都會過去的。”
此時，衛振國的妻子已經淚流滿面，她哭的甚至連話都說不清楚了，一個勁的對着我搖頭，拉着我的手，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好，千言萬句，最終也只是匯成了一句謝謝。
我從裴婧瑤的手上接過一包紙巾遞給了她，然後站了起來，又重新走回了李銘雨的面前，看了一眼她身後的女警，笑着說道：“不錯，都配上女助理了，行了，如果沒什麼事的話，這個案子還是重新交給你吧，我和裴婧瑤就先走了。”
說完這句話，我拉着裴婧瑤的手就從他們身側擦過。
“喂，你幹嘛對我這麼好？”李銘雨在我身後突然說道。
我停住了腳步，白了他一眼，道：“省的你再被那老不死的罵啊，別想多了，我樂意喜歡你，我們家瑤瑤也不樂意啊……”
話說到這裡，那女警看了我一眼，臉上的神色，那叫一個五味雜陳。
“你好，葉澤，我是刑偵大隊的葉子妍，從今天開始，我換到了白班，以後我們會經常見面，唔，這是你的同事麼？好漂亮，不過看穿着，呃……她真的是警察麼？”我這正要轉身離開，那女警突然開口說道。
今天裴婧瑤穿着一條白色蕾絲裙，很好看，至少我是這麼認爲的，畢竟我們所有人都見慣了她穿低胸裝，所以在我們眼裡，她今天的穿着不算太露，不過這也僅限於我們看的習慣人的眼中，她是第一次見裴婧瑤，所以，以第一次見面的思維，警察和裴婧瑤今天從穿着，還是有些格格不入的。
“她是我的女……”
“是啊，我是他的女同事，這位小妹妹，可別怪姐姐沒有提醒你，你穿成這樣是沒有人會喜歡的喲，女人嘛，上天給你那麼好的身材，就是要展現在別人面前給別人看的，難道像你這樣，包裹着一圈又一圈，都快變成水桶腰了，有哪個男人會看上這樣的女人呢？葉澤，你說是麼？”裴婧瑤不緊不慢的說完，那一雙眼睛已經看得我背心直冒冷汗。
我連忙點頭說是，一刻都不敢耽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