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天地間，有一人孤單地在路上行走，哪怕伸手不見五指，但庚楚的眼中卻不見半點畏懼。這樣的夜路，他已經不知道走過多少次，多少條了。
然而，那空曠的原野上卻是突兀地傳來了一道輕忽飄渺的聲音：“怎麼樣，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吧？”
庚楚的臉上流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他的腳步不停，但每一步踏下去的時候，卻是比以前要有力和穩重了一些。這一戰，對於靈賀來說，固然極爲重要，不但讓神罰鎖鏈完全消失，甚至於還成功開眼，從此成爲信徒中的一員。
可是，對於庚楚而言，這一戰同樣的重要啊。
輕輕地笑着，他道：“是，於靈賀很強大，是我見過的人中……第二強大的。”他的眼眸熠熠生輝，道：“想不到，除了我們八衡部之外，竟然還有人可以如此強大。”
“哼，少見多怪。這個世界遠比你想象中要大的多，除了北海域之外，東南西和央域之廣袤，也是毫不遜色。你想要與天下間真正的英雄交鋒，就必須更加的努力了。”
“是！”庚楚的目光堅定不移，道：“我明白。”
有的人遭遇挫折之後，會一蹶不振。但是也有的人卻是越挫越勇，庚楚今日的失敗，未曾不是他日後崛起的一個契機。
一路狂勝，以碾壓之態席捲天下之人固然令人敬佩，但潮起潮落，在跌宕起伏中重新爬起來的人，才能夠真正的走到最後。
使用秘法看着庚楚的那位強大存在緩緩點頭，他的臉上也是流露出了滿意的笑意。
身爲火衡部的第一天才，既然有着挑戰百城的決心和意志，火衡部中的強者自然不會阻攔。但是，在這個過程中，卻不會放任自如。
一路行來，如果沒有強者想要暗殺庚楚。他絕對不會出面。但若是真有人不講道理，想要將庚楚尚未崛起之時剷除的話，那就要先過他這一關。
霍然，正在行走間的庚楚停下了腳步。他凝眉細思，片刻後道：“您說，在沒有神恩降臨的情況下，有人能夠開眼麼？”
暗中潛伏的那位強者一怔，他正待回答絕無可能之時。心中卻是陡然閃過了一道人影，那句話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去了。
庚楚仰首，喃喃地道：“此時開眼，這究竟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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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開眼，這究竟是怎麼了？”
同樣的語氣，同樣的話，從不同人的口中說了出來。
高樓中，老人扯着自己的鬍鬚，一臉納悶地朝着眼前的白牧問道。
白牧繃着臉龐，似乎是陷入了某種回憶之中。但無論老者如此說話，他都不曾接口。直至半個時辰之後，他才緩緩地，彷彿是自言自語地道：“開眼，乃是神道會試之上得蒙神恩的表現，想要開眼，就必須要參加開眼會試。”
“是啊，是啊……”那老者連連點頭，道：“可於靈賀卻在今日開眼了。”他苦笑着道：“千年來，他是第一個沒有得到神恩。就自行開眼的吧？”
白牧緩緩的道：“不錯，千年以來，他是第一個例外。”他的聲音越來越輕，最後甚至於連對面老者都聽不清了：“但千年以前。他卻並不是第一個啊……”
只是，這句話輕的宛若蟲喃，對面老者就算是全神貫注，也休想聽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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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公子！”蔚然等人從遠處紛紛走出，一臉笑意地拱手爲禮。
在他們的臉上，或是有着真摯的感激笑容。或是帶着虛僞的假笑，但無論如何，他們對於靈賀的禮節卻不曾有半點怠慢。
見到這兩隻怪物的大戰，特別是其中一隻竟然詭異地開眼成功之後，這些人都明白，在這座城市中，這個少年並不是自己能夠招惹的了。
於靈賀開眼之前，他所擁有的戰鬥力就已經足以讓他們爲之恐懼，而且沒有多少勝算了。如今開眼成功，那簡直就是如虎添翼，任何想要與他爲敵想法的人，都是真正的傻瓜了。而且，此刻哪怕是白癡也看得出來，這小子日後只要不死，鐵定是前途無量，既然如此，此刻自然要儘可能地打好關係了。
於靈賀雙眉微微一揚，他輕聲一笑，虛空中光芒陡然收斂，無論是棋盤還是獸棋，都在這一瞬間不見了蹤跡。
蔚然等人心中暗驚，因爲就連他們竟然都未曾看出，這些強悍的化形神物是如何不見的。
“各位前輩，有禮了。”於靈賀抱拳一圈，笑眯眯地說着。他目光一掃，頓時看出此刻跟在蔚然身後的，都是開眼信徒。很顯然，影城內的一些頂尖人物基本上都已經匯聚於此了。
“不敢不敢，於公子天縱奇才，我等敬佩啊！”
“是啊，這一次於公子成功阻擊庚楚，我們影城揚名天下，這都是於公子的功勞啊！”
一道道恭維的聲音不要錢地撒了出來，似乎是想要將於靈賀捧上天。
然而，於靈賀的臉上始終帶着淡淡的笑意，他對於這些話從未放在心上，目光在一個個的臉上看了過去，他的眼睛明亮而有神，彷彿帶着一絲神秘的力量，可以直接將人看穿看透似的。
衆人都是心中一驚，就連笑容都變得有些勉強了。不知爲何，雖然同爲開眼信徒，但他們就是有着一種在於靈賀面前無法隱藏什麼的感覺，而這種感覺絕不好受。只是，此時此刻，哪怕心中再是忐忑，也是不敢先行離去的。
於靈賀的目光在其中一位的身上多停留了幾秒，那人的臉色頓時變得極不自然，臉上更是帶着一絲難堪的訕笑。好在於靈賀立即收回了目光，道：“多謝各位謬讚，不過在下剛剛開眼，根基未穩，就先行告辭了！”說罷，他也是學着庚楚的模樣，大步流星而去。
雖然這樣做頗有些無禮，可衆人卻都十分理解。
開眼之後，要穩固根基，那可是頭等大事，若是有人敢阻擾的話，怕是立即會成爲他的不死不休之敵了。
衆人大眼瞪小眼半晌，上杉虎突然道：“蔚兄，聽說令公子在府邸中跟着於公子學習鬥獸棋？”
蔚然一怔，道：“不錯。”他雖然並沒有刻意的隱瞞此事，但也叮囑過，不許輕易饒舌的。當然，如果是上杉虎想要知道一些內情，卻還是比較容易的。
上杉虎的臉上突地露出了一絲笑容，道：“蔚兄，我那兒子天生頑劣，正好需要於公子這樣的強者管教指導。”他哈哈大笑，道：“如果蔚兄不介意的話，我想明日將犬子送到府上，一併拜在於公子門下學藝，不知蔚兄可否接納？”
蔚然的心中一驚，猛地擡頭，認真地看着上杉虎，目光中竟然有着一絲狐疑之色。
在影城之內，如果說還有哪個家族能夠與自己分庭抗禮的話，那麼就唯有上杉府了。可是，上杉虎這樣做，豈不是擺明了要向自己低頭麼？
於靈賀今日的表現雖然堪稱誇張，遠遠地超出了他們的想象之外，但要說這樣就能夠讓上杉虎心甘情願的服輸，怕也是不太可能的吧？
不僅僅是他，其餘人也是神情複雜的看着上杉虎。
半晌之後，蔚然輕笑一聲，道：“如果上杉兄執意如此，老夫倒是可以向於兄弟引見。不過，他是否願意，那就與我無關了。”
上杉虎哈哈笑道：“如此，承情了。”他臉上雖然笑意盈然，但心中卻是頗爲苦澀。
以他這等梟雄胸懷，自然不可能因爲於靈賀的表現就低頭認輸了。可是，就在適才，他的耳中卻聽到了某位的傳音，正是這傳音，才讓他瞬間改變了主意。
衆人在戰團處滯留許久，對於這兩位居士所造成的破壞力有了更加清晰的瞭解。
一個時辰之後，他們才紛紛離去，不過此時衆人的心中卻已經有了巨大的轉變，特別是一些人，更是在心中打定主意。既然連上杉虎都低頭了，並且將唯一的兒子送入蔚府討好於靈賀，那麼，他們是不是也要付諸於行動呢？
每一個人的心思不同，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今天晚上，有很多人都睡不着覺了。
人羣中，蔚然朝着某個方向不經意地望了一眼。
那位被於靈賀特別關注了幾秒的老人脫離人羣，匆匆離去。
他一路進入城內，並且回到家中。這一路上，他的面色始終都是陰沉得可怖。
當他回到家中，看着那幾位焦急等待着的後輩之時，臉色就愈發的難看了。
那些後輩一個個屏住了呼吸，都看出他的怒火，更加無人敢輕易開口招惹他。半晌之後。老人突地重重一拍桌子，嘆道：“將沈凡拿下，送入城外莊子，讓他住在豬圈，養一輩子的豬吧！”
下方數人都是一怔，一個個面色古怪，其中一位中年人的臉色更是慘白得再無一絲血色。
老人揮了揮手，道：“將沈毅叫……不，請來。明日隨我去城主府求見於公子。”
那位面色僚白的中年人低聲道：“爹爹……”
老人一擺手打斷了他的話，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如果於公子不肯原諒的話，你和沈凡就一起去吧！”
說罷，他起身，進入內院。
中年人求助的目光看向身周各位兄弟，但那些人都是迅速讓開，如避蛇蠍般的遠遠離去了。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一臉茫然，終於是步履蹣跚而去，那蒼涼背影令人感慨，但卻絕無人同情分毫。
ps：第二章保底，還有一章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