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害怕而逃避,因爲害怕而不敢承擔,讓別人主動承擔起了所有不應該承擔的錯,擔負所有不應該擔負的懲罰。悔恨的淚水無法停止,化作決堤的洪水。
江西穆回頭看着唐多令,他弓着背捂着臉,輕輕的顫抖着。白色日燈光之下,唐多令身前的背影是如此的悲涼。
江西穆告訴唐多令這個實情,並不是真打算讓他去自首。唐多令的罪行已經有他的母親替他承擔,現在的情況要比自首來得悲慘。
江西穆推開門,正碰到歐陽建康。歐陽建康撓着頭,笑嘻嘻的說道:“我是在找洗澡的浴室在哪,想問下這裡的保姆。”
江西穆指了指廚房的方向,“在那邊。但是二樓也有,你不知道嗎?”
“啊,是嗎?”歐陽建康仔細的想了想,隨後搖搖頭,“沒有印象。”
“你去洗澡吧。”江西穆不跟他細說,往大廳方向走去。
走過丘比特的雕像,步上大臺階,他託着下巴在想着遇到唐多令這件事,感到十分的巧合,就好像有人安排一般。首先是邀請到這個豪宅,免費住上幾天。其次是在這個豪宅當中遇到了當時的兇手唐多令。
總之,太過順利了。
走到二樓盡頭的房間,江西穆打開門,走進去。隨後他找出那本從萬年秋家中翻到的記錄本,這些天他會時不時的翻出來看一看。上面除了記錄當時有關劫案這一事件,也記錄了萬年秋是如何一步步走向高腐這條路的。
他再次反倒有關劫案的那幾頁,比較重要的地方已經用紅線標記出來,他想從中找出更多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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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年4月,監獄又出了個大新聞,居然有一個日本的人被關進監獄。再怎麼說也算是老外吧。我們好多人都跑到那2033那個獄室去目睹這個人,聽名字是叫黑澤千秋。
江城開會時候就要求我們要重點——特別重點的,看好這個人。這個黑澤千秋是個特別惡的人,還是個國際重要恐怖人員什麼的,這次抓到這個人可謂是艱難,法官樓秦月給他判了死刑,9月執行。
江城介紹此人是販賣阿劑系列精製品,大陸這邊已經賣出了近一噸,許多人吸食之後就會上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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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穆心中猛然咯噔一跳,他發現了一件事情。
這個筆記本提到的法官樓秦月,莫非就是——就是今天見到的那個老先生,豪宅的主人?
江西穆快速的翻動記錄本,往後再翻。他的印象中還有一次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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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3月,江城又來提審那莫上桑,直到第二天才我才見到莫上桑……我就很好奇,其他的犯人進來之後,最頻繁的就是一個月審訊一次,可是莫上桑是一個月就有好幾次。
……
我就問他是誰判的案子,他就說是慶長春讓當時法官樓秦月判的。再過兩個月他就能夠刑滿出獄,但是卻不知道出獄之後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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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莫上桑入獄的,也是這個法官樓秦月!
根據記錄本所言,樓秦月與“搞定哥”慶長春沆瀣一氣,將莫上桑誣陷入獄兩次,保住了慶長春的名譽。
江西穆再一次感覺到可怕——有人在暗中操盤,促使他們發現了這一事情。冥冥之中的黑手,讓江西穆遇到了唐多令,又遇到了樓秦月。那這個隱藏在暗中人,目的是什麼,爲什麼要這麼做?
如果這個人能夠讓江西穆如此順利的遇上這兩個人,除非——暗中監控!
是的,只有暗中秘密監控,才能促使事情一切順利。
那到底是誰在監控?
他猛然之間想到上次別仙體育館爆炸案中的兇手安夕教練,他在懺悔當中提及“七人衆”、“莫里亞蒂教授”以及每時協助的“黑桃J”。莫非是這些人?
爲什麼這些人會盯上他,亦或者是同行中的某一個人?
莫非是謀殺?他瞪大了眼睛——莫里亞蒂教授協助安夕教練謀殺了四人,難道這次也是?
如今這樣,不如先順着那莫里亞蒂教授意思,去會一會樓秦月。
江西穆出了門,正碰到洗完澡的宋情詞。宋情詞問道:“你要去洗澡嗎?恐怕得排隊了。”
江西穆說道:“我有些事情想要問下樓秦月大叔,有關於當時的劫案。”
宋情詞捂着嘴,“這——怎麼那麼巧?”
江西穆點點頭,臉上的神情十分的嚴肅,“是的,你應該發現了吧。我們能住到這別墅當中,同時遇到了與劫案有關的人,本身就很巧。這樓秦月大叔,是當時的法官。”隨後他小聲的在宋情詞耳邊說道:“有人,盯上了我們這些人。很有可能,會發生命案。”
宋情詞雙手捂着嘴,驚訝得發不出聲音。
“我想去問問樓秦月大叔一些事情。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江西穆說道。
走到最樓秦月的房門半開着,江西穆敲了敲門。
“請進。”
兩人走進去,樓秦月將一個相冊翻蓋下來,有些慌忙。他急忙說道:“你們有什麼事情嗎?”
江西穆開門見山不繞圈子,“大叔你以前是做法官的吧?1996年劫案,你一定很清楚。”
樓秦月驚訝的點點頭,“那個事情,現在都封殺不準提。你是怎麼知道?”
宋情詞解釋道:“其實,他的父親死於那次劫案當中。”
“原來如此。”樓秦月點點頭,“當時是8月份,應該是有內應進行協助,外面的人進來,劫走了那個日本人。”
“是叫黑澤千秋。”江西穆說道:“當時是你判的案子。”
樓秦月很驚訝,“在封殺的情況下,你居然瞭解這麼多。”隨後他回憶起當時的情況,“我記得,黑澤千秋在境內販賣各種阿劑精製品系列,根據證據調查,大概是賣出了有四五百公斤,囤積了有上噸吧。這是一個非常可怕的數字啊!整個中國境內,可以看到街頭小巷,十個有七個在吸食,危害之深可想而知。黑澤千秋是90年代初進到中國,在五六年時間就發展成一個毒瘤,危害了社
會秩序,引發了多少犯罪。”
“這個阿劑精製品系列這麼嚴重?”宋情詞有些不大相信。
樓秦月嘆了一聲氣,“如果你看過緝毒的相關片子就會明白,現在還存在着銀三角貿易。中國是最大的市場,因爲人太多了。當時改革開放,一不注意就引來了這麼大的禍端。只要吸食了,那就沒有辦法擺脫。如果不吸食,就會產生幻覺,然後四肢沒喲任何的力氣,嚴重的會有自殺傾向。”
江西穆繼續問道:“那之後是怎麼抓到這個毒瘤黑澤千秋?”
“那可是殊死一戰呀。當年是將其逼到一棟廢棄的大樓裡,幾十把衝鋒槍對着,他走投無路,才繳械投降。爲了抓住這個人,我記得是死了十幾個幹警。”樓秦月從書架當中拿出一個檔案,將其拆開,遞給他們,“這是我複製下來的,現在也不算什麼機密的事情,你們看看就可以,記得不要四處聲張就好。”
裡面的文字材料很多,有關於證據的調查報告,法院的記錄文字等等,多達近百張。圖片也存有十幾張,比如黑澤千秋被捕的照片、開庭時候的照片。
江西穆拿出有關證據的那一張報告,上面記載了販賣的阿劑精製品系列的種類,數量,同時還有所使用的手槍,其中還有一把日本刀。再看看被捕時候的照片,黑澤千秋反手弓着背,被警方制服,那時的他留着一個小辮子。
“劫獄之後,他逃跑了是吧?”江西穆將材料一一收拾好放進檔案當中。
“將黑澤千秋抓捕之後,對於其黨羽就沒有過多的關注,因爲想着樹倒獼猴散,抓住主要負責人就很好了。由於證據十分充分,我當時作爲法官,依據條例就判了他死刑。”樓秦月搖搖頭,嘆氣道:“在他的餘黨的幫助下,確實逃出了監獄。當時真是想得比較簡單。”
“那後來呢?抓到了吧。”宋情詞急忙追問道。
“聽說,逃去日本了吧。當年有很多人偷渡的,說不定這個人就帶着黨羽一同出國了。再之後,境內就沒有再聽說過這個人,緝毒工作也變得輕鬆。”樓秦月算了算,“你看資料,黑澤千秋被捕的時候是45歲,現在應該是62歲的老人了。”
江西穆大體瞭解這個事情後,就在想着這個人能不能繼續查到。既然是販賣阿劑精製品,那發一封郵件給他,讓他問問。
“只不過,比起這個。有一件事,一直如同陰霾一樣,每次想起來,都覺得十分的內疚。”樓秦月將檔案放回,這般沉沉的說道,“這件事一直像是污點一樣。我當法官有多年,但有些事情,至今我都覺得愧疚。”
“應該不至於吧。你是根據法律辦案的,即使有偏差,那——應該不會太嚴重吧。”宋情詞安慰道:“說不定,那並不是你的錯,而是法律不太完善。”
樓秦月坐在靠背椅上,手指敲打着扶手,擡着頭看着日光燈,“是我自己利益薰心,我違背了法律的精神。那個案子事實很清楚,但是我卻與醫院的院長共同僞造證據,誣陷一個人入獄。這麼多年了,我依然不能原諒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