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晚上夜幕降臨,島上依然就這七個人,好似被流放的一般。
當海濱與晚霞交相輝映的時刻,是翡翠灣最美麗的時候。漫長的海岸線,潮水涌動拍向沙灘,發出沉悶的轟隆聲。一排排的白色大風車隨風轉動着巨大的手臂,錯落有致的轉動間,迴應大海的呼嚎。再看看那海濱的山丘,溝壑連綿,每一溝壑便是皺皺疊疊的畫卷,再被晚霞妝點上了醉人的色彩。
這八個人在島上各個位置,想着自己所想的問題。但有一點是統一的,那就是主辦人遊潮一直都沒有露面。
步雲天此時在花園中散步,端莊的神情與這島上的一切是那般的格格不入。直到現在,那嚴禁的西裝革履還是保持着原樣。看着園中的花都被晚霞鍍上了金色,他輕輕的說道:“這次來,要找我們敘舊。結果他自己就沒有來,真是太沒有禮數了。”
他最看重的就是禮數,有規矩才成方圓。就像他以前教導犯人也是這樣,爲什麼他們會犯法會被抓,原因就是沒有規矩。
不過,有一些事情還是記得很清楚。關於上個世紀的事情,有些人就是這樣的不辭而別了。
他看向山莊斜後方的金縷鑫,鄙夷的蔑視一番。
金縷鑫正在打電話,踱步到山莊的後面,大聲的說道:“那個工程現在到底怎麼樣了?完成是最重要的呀。你又不是不知道,過了暑假,質檢部門就會來驗收了呀。你們呢還在拖拖拉拉的……至於那些建築工人的錢,你就先打欠條吧,反正不是第一次,他們肯定能夠理解的。等到質檢通過了,再結清吧……鬧有什麼用,我現在資金週轉不來,問我也沒有錢,怎麼給咯……得了,你現在自己想辦法解決,不要總問老闆怎麼辦。”
掛斷了電話,他心中還有些氣呼呼的。這是他在滄海市島外的潯尾區建造一個商住綜合體。但是由於其他房地產也同時在開工建設,資金確實沒有轉過來,就稍微拖欠工人的錢。
但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問題,哪個老闆不欠一下工人的錢咯。
所以正好藉着這次外出的機會,將麻煩的事情暫時丟給副經理處理。他倒是可以在島上跟老同事敘敘舊,看他們有沒有購房的意願。
在海邊的風車下,李雲深與陸華在聊着天,說說當年的老事情。
“你現在做健身教練,還真是不錯哦。錢又多,時間還可以自己能夠調節。”李雲深一臉欣羨。
晚霞下,陸華那身肌肉泛着古銅色,猶如山丘上的石頭那般。他聳聳肩,說道:“所以要早一點出來咯。你現在在做什麼?”
“我現在就是做點小買賣,唉——本錢不足,不像某些人。”李雲深撇撇嘴。
陸華有些不悅,揮舞着拳頭,說道:“你說什麼!”
李雲深嚇了一跳:“我是說我都沒有錢留下來的啦。窮得叮噹作響。”
陸華這才罷手,用力的拍
拍他的肩膀:“這叫當初選擇得好,還好我先從那個該死的行業跳出來來了。”隨後便大搖大擺的離開海灘,朝山丘走去。
李雲深拍了拍肩膀——果真是健身教練,隨便一拍都是那麼的不同凡響。他鄙夷的看着陸華的背影,朝着旁邊吐了一口口水。
“要不是你早早的離開,然後利用那筆資金作爲發家的第一桶金,你會有現在這樣的好日子麼?”
陸華走向山莊,看向那山莊飄出來的輕薄的煙霧,肚子就開始咕嚕嚕的叫喚着了。
此時,依然是洛昭君與羅敷媚這兩個女人在廚房煮菜——畢竟男的都不幹家務,女的就整天在家裡忙成一團。
洛昭君一邊洗菜,一邊跟羅敷媚說道:“你說——遊潮讓我們來到這裡是什麼用意?總覺得各種怪怪的,可是說不上哪裡怪。就算是讓我們聚一聚,找一個飯店不就行了嗎?非得如此大手筆的來到這個地方。”
比起洛昭君的嘮叨,羅敷媚則很沉默,只是聽着,沒有發表什麼意見。她則在洗碗,把那些油膩膩的碗給洗乾淨,心中有一絲煩躁。
洛昭君則一直嘮嘮叨叨個不停:“唉——此次我就是想找個機會出來散散心,主要就是家裡的事情太煩了。我在家賣給淘寶,忙得不行。偏偏我老公還給我搞外遇。一大把年紀還學小年輕,我真是服了他。現在鬧得我們兩人離婚,真是煩死了。更煩惱的就是兩人平分家財,他還想要多拿一點。我的天呀,明明就是他的錯,憑啥還惡人先告狀。”
羅敷媚實在忍受不住她一直碎碎唸的嘮叨自己的家務事,說道:“不要再說家裡的事情啦,現在就已經夠煩了。”
洛昭君愣了一下,舌頭打攪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羅敷媚唸叨着:“現在就已經夠倒黴了,怎麼還那麼揪心呀。”
洛昭君將菜洗好切好,然後給羅敷媚。隨後洛昭君則在一旁打下手,不再說一句話,只是心中不斷的嘟囔着:“怪女人。”
等菜上了桌,那些男人這才陸陸續續的回來。一聞到菜的香味,他們立刻圍坐在飯桌前。
江西穆之前在外面將島轉了一圈,花了約45分鐘個時間。整個島除了那登岸口,再無其他之路。茫茫的大海就將衆人分割開來,塵世歸塵世,他們就像原始人類,定居在這座島上的一樣。
他最大的疑慮,就是舉辦人遊潮爲什麼沒有上島。今天早上看到的那個人,是誰呢?會是遊潮嗎?
飯菜已經做好,大家一起開動。飯桌上大家相互討論,氣氛一直都很是融洽。
在談論那次劫案的時候,大家則是帶着沉重的憂傷。
“那次劫案真的是死了太多的人,想一想那時候,幸好我在出差,不然真不知道我還不能活到現在。”洛昭君開始抹了抹眼淚:“聽說死了好些個同事,包括副監獄長江城。唉——真是太可憐了呀。”
“別那麼難過呀大姐,至少我們還活了下來。”陸華笑眯眯的說道:“我也沒有見證到當時的慘烈。我在劫案之前的一年就離開了呀。”
李雲深撇撇嘴:“走得可真早呀。”
步雲天年紀最大,也經歷過那次的劫案,感慨頗深:“時間可過得真快呀,一眨眼就過去了十幾年。當年的慘狀依然歷歷在目,就好比是在昨天,我就在辦公室整理材料文件。突然就聽到外面亂哄哄的,我以爲是犯人有意見,正要出去安撫。結果卻沒有想到外面擁擠着許多人,都在說有人持槍劫獄。”
“過道上的燈都滅了,滅得可真是‘及時’。在黑漆漆的過道,我讓大家都往庭院跑去,那裡有武警。我是最後一個跑的,就聽到背後有幾聲槍響。當時真以爲子彈打在我的身上。”
“等到回來的時候,真的就是見到好多屍體,比我們見到的死刑犯還要多。最主要的,就是那該死的日本佬被劫走了。唉——真是太造孽了呀。”
其他人都唏噓不已。
江西穆細細的聽着,隨即便問道:“那持槍者,你看到了嗎?”
“當時真的很混亂,但是我——”步雲天託着下巴,思考了許久,緩緩的說道:“其中一個,連面罩都不用,我有印象那張臉。曾經從監獄出來的人,好像是95還是96年來着,記不得了。”他狠狠的說道:“就是這樣的人,當真是白眼狼。白白教育了那麼久,還是如此冥頑不靈!”
江西穆沉思着。
根據一些人的描述,這名持槍者很大機率是從監獄出來的人。他眼睛一亮——所以龍山會纔會說,要去監獄找檔案,因爲那裡會保存當時的信息呀。
羅敷媚慌慌張張的從廚房跑過來,整個人如同嚇壞了一般。她氣喘吁吁的跑到餐桌,將一張紙放在桌面上。
大家的眼光立刻被那A4紙張給吸引了,恨不得看個清清楚楚。
A4紙張上,依然還是電腦打出來的字體,沒有一絲的情感,看着就很不舒服——
“各位同事,我有事不能登島,請各位好好的在島上玩幾天。不過,我相信你們一定都注意到了各種的不尋常,大家請稍安勿躁。之所以選擇你們上島,不是因爲與我的關係有多麼的親密,只不過是讓你們好好的想一想,在1995年的時候,祝森給的十萬塊錢,到底落在哪些人的手中?別忘了,我們都是同事關係,爲什麼會有人要偷偷的拿走那筆鉅款呢?請你們互相指認吧。”
後面還有一段附註:“PS,暴風雨前的大海是寧靜的。好好的享受最後的愉悅時光吧。”
每個人看到之後,臉色十分的古怪,並且有一種寒顫自腳底而生。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遊潮這小子到底要弄什麼鬼花樣。他不來,那麼我們還在這裡有什麼意思。真是太沒有禮數了!”步雲天大聲的說道,並用指頭在桌面上狠狠的敲打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