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穆低着頭,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那股辣味在肚子中迴轉着,將熱氣給散發出去。隨後淡淡的問道,像似不經意的那樣,“球賽之後,是8月份的劫獄案子。你應該知道吧。”
安夕教練遲疑了一會兒,停下喝酒,“你怎麼知道這個事的,都有15年了。現在的人都不知道了。那時候,這事鬧得挺大,連球賽勝利後的獎金都不了了之。”他打了個酒嗝兒,嘆道:“那時候鬧得真大,因爲死了很多人,就連獄卒都有十幾個。在濱海縣青木鄉不就有個烈士陵園。”
“那倒是要去祭拜一下。”江西穆淡淡的說道。
“莫非你的親人……”安夕教練很快便明白了。
江西穆擡頭看了看那白色的天頂,好似彼岸的天國,話語充滿了挹鬱:“是的,很重要的一個人。至此,我就無依無靠了……”
宋情詞走進保安室,看着兩個醉漢,嘆氣道:“帶了酒就是不好呀——”她在想着,待會兒要怎麼把江西穆給帶回去。
四個隊員到保安室一看,教練已經閉上了眼睛,打盹了。他們輕輕的叫喚幾聲,“老爹——老爹——”見沒有迴應,偷腥一般的賊笑,一溜煙跑回去了。
很快,那些球員就撿起書包,往大門方向悄悄的離去。
安夕教練擦了擦臉,坐了起來,似乎還沒醒的樣子:“還沒有喝夠呀……再繼續喝……”
“教練,我們先走了。你記得關閉體育館哦。”宋情詞好意的提醒道。
安夕教練醉醺醺的站起來,顫顫巍巍的走到外面,看到空無一人的籃球場,氣氛的罵了一句:“跑得這麼快!想當年我練習籃球5個個小時都不說一句累。現在的年輕人呀——”
江西穆出了門,便與宋情詞告別。他回到警局之後,又繼續忙碌着。
然而,17號,發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令整個偵破節奏都變了。
江西穆還在檔案室撰寫材料時候,一陣敲門聲砰然響起。打開門,他看到凱歌,聳聳肩,“什麼事情?查閱什麼檔案?”
“查什麼檔案。”凱歌一臉賊笑,“你女朋友飛奔而來,還帶來了一個男的。哎呀呀,估計是過來跟你說清主權。”
“那看來並沒有什麼事情。”江西穆冷着臉,準備將門關上。
“別別別。”凱歌着急的撐着門,“我說的是真的。你下樓就什麼都明白啦。”
江西穆下了樓,就看到宋情詞——話說凱歌說的女朋友是什麼亂七八糟的稱謂——他走過去,還看到宋情詞旁邊的大高個高臺陽。“你們兩個有什麼事情?”
宋情詞十分着急,脫口而出:“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我們課都沒有上直接打的過來。”
江西穆讓他們坐下,問道是什麼事情。
高臺陽從斜跨皮包中拿出錢包,打開,裡面塞了有一千多塊錢,以及五六張不同類型的銀行卡。他拉開最暗處的一個拉鍊,掏出一個付款單。“就是這個
東西。”
江西穆疑惑的拿着付款單——其實是個機打的增值稅發票。開出者爲水仙酒店,金額爲1997元,付款單位爲市政府,時間爲前一個晚上8點半。
“昨晚上我和我爸去水仙酒店吃飯,我是打算請我爸吃飯的,掏出錢包,一打開,便是這個奇怪的發票。”高臺陽指着那發票,“我覺得匪夷所思,我不可能在吃飯的時候付款——我們吃完飯已經9點了,況且,我這頓飯也就花了800塊錢,怎麼可能花到1997塊錢。”
“這個數字——”江西穆的心中咯噔一跳,怎麼那麼巧,就是這個數字呢.這個數字就像是個年份,離他所尋找的1996年,僅僅差了一年。
高臺陽輕輕的說道:“你看反了,要看發票的背面。”
背面轉過來,赫然寫着兩段字。還是用紅色的筆,寫得十分有力,十分的觸目驚心!
1997年,你想想你做過什麼吧?我的遭遇不就是你害的。希望你能記起來,然後我們兩人談談。
11月20日晚上8點半,到江濱南路中山橋。我們有許多年沒有見面,因爲你心虛一直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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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臺陽找我商量,我就催促他趕緊過來。”宋情詞指着那紅色的字,不住的發抖,“好可怕這些字。”
這時候,隊長曾今朝走進辦公室,看到他們,便過來問問情況。江西穆沒有說什麼,僅僅是將這個發票遞給曾今朝。曾今朝看到那紅色的字,眉毛高高聳起,“這封信是給你爸的,那你爸是——”
“我爸叫高山清,是應景機械公司的經理。”高臺陽回答道。
江西穆與曾今朝對視了一番。此前,江西穆將陽安的事情告知給曾今朝,也將遇到高山清的種種不尋常也一同說明。曾今朝便讓江西穆多多留意高山清。然而一個星期沒有到,高山清就收到這個奇怪的通牒信。
那這封信會是誰寫的呢?
江西穆盯着那幾行字,問道:“你最好注意下發票日期,發票的開立時間是15日,你吃飯的時候是16日,差了一天。那你吃飯的時候,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情。”
“我就記得有一個矮個子的服務員不小心將我的包給弄掉了,他幫我撿起來。”高臺陽慢慢說着,突然大睜着眼睛,“難道是這個服務員嗎?”憤恨的咬牙切齒,“早知道,我就攔住她,逼他說出來。”
宋情詞眨巴着眼睛,“這是個女服務員咯?”
高臺陽點點頭,“似乎是個女服務員吧,我匆匆的看了一眼,她頭髮到耳朵邊。對,是個女服務員。”
“那你爸呢?什麼反應。”曾今朝問道:“或許你爸知道。”
他急迫的回答道:“先是愣了一下,看到字後,大張着嘴——足以塞進兩個漢堡包。那驚訝的神情我忘不了的,他不住的說着那個1997年的年份,身子不住的顫抖。我問了他許久,他搖着我的手,眼睛卻看向那發票,說着‘他終於要來找我了,1997年……他殺了人,終於要到我了……我逃不掉……’我一再追問,老爸卻讓我別管,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管!”
高臺陽開始哽咽的說着:“可是他是我爸,莫名其妙的發生一件稀奇古怪的事情,我
怎麼能不管。就算回到家,我媽勸着要不要報警,可是我爸卻怎麼都不要,一直在重複着,‘他殺了人,終於要到我了……我逃不掉……’然後就將自己關在房間裡。我一直覺得我爸有事瞞着我,從小到大,我很清楚我爸,最忌諱別人說兩個年份,一個是1996,另一個就是1997。”
“也就是說,這個人要殺了你爸?”江西穆皺着眉頭:“很有可能是之前的兇手。”
宋情詞貓縮成一團,戰戰兢兢:“天呀,我們市已經發生了三起命案了,難道還有第四起……”
“這張發票,我先拿着。”曾今朝看着高臺陽,“兇手的下一個目標已經找到,20日晚上,我們得去阻止兇手。”
高臺陽點點頭,不住的說着感謝:“謝謝你們,謝謝你們。”
江西穆送這兩人出了警局的門,“有什麼情況,記得跟我們說。”
“你建議——我爸要不要去赴約?”高臺陽問道。別看他身材高大,但遇到這樣的事情,則缺少了必要的主見。
江西穆看着他,“這件事得問你爸,如果他要去,沒人攔得住。這幾天,你多注意你爸的狀況。”
兩人乘着的士離去,江西穆靠着牆,不禁就在想,他的爸爸當年遇到這樣的事情會是怎麼樣的情景。在面對死亡的時候,他爸爸那番義無反顧,成了如今他永久的傷疤。
回到辦公室,曾今朝正在與同事討論着這件事,“這一次兇手已經非常的放肆了,提前下好了通知書。那我們得積極的應戰,在發生兇案之前,就要將兇手抓到。”
同事也七嘴八舌的議論着:“是呀,這個兇犯竟然敢下預告,太不把我們放在眼裡。”“兇手到底與這些人有什麼關聯,怎麼會要用如此殘忍的手段殺害他們。”
江西穆託着下巴,對隊長說道:“這個發票的金額,一語雙關。”
曾今朝打開發票,點點頭,“既是1997塊錢的餐費,又是暗指1997年。撞到高臺陽的女服務員,究竟與本案是否有關聯?”隨後他讓凱歌上網查詢水仙酒店的菜單,看看上面的菜價,能否拼出1997塊。
水仙酒店的菜單搜索到之後,大家都湊在電腦面前,不停的尋找合適的菜。加起來的菜價上千容易,但是剛剛好達到1997塊錢,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了一個小時,纔有瞭如下的結果:
松鼠桂魚 260元
樟茶鴨 150元
砂鍋羊肉 200元
烏雞湯220元
蔥爆羊肉 180元
廣式蒸筍殼魚 220元
茶樹菇爆牛柳 250元
發財瑤柱海皇羹 200元
豆腐過橋100元
生炒花甲 180元
上湯時蔬 37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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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點這些菜,是可以等於1997塊錢。但這樣點的話,起碼得七八個人吃,才正好吃完。如果只有兇手一人,點這麼多,最後浪費,應該會引起注意吧。
再看看這張發票,兇手開的發票單位爲市政府,表明他是政府至少科級的幹部,科級以下可不太敢吃這麼多的菜花這麼多的錢。除非是假冒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