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內的會議室,10名警察,包括總隊長與副隊長,靠着牆站得十分的筆直。
凱歌根據名單清點着警棍,這個派出所的警棍一起五根,爲交流電伸縮警棍。
江西穆坐在正中間,冷冰冰的看着這10個人,“12月7日晚上7點到9點,你們各自去了哪裡?”
派出所的警察並不是很願意自己成爲懷疑對象,對於江西穆的回答並不是很上心。
“從屍體檢驗來看,傷口與這裡的警棍吻合。同時在傷口查出了電流斑。”凱歌勸慰道:“所以大家都交代一下,這個時間段去了哪裡,有沒有證據。這也是爲自己排除嫌疑最好的辦法。”
從左到右一個個的回答:“我叫古記,那時候我在值班,值班的同事的可以證明。”
有三個同事可以相互佐證,那段時間沒有出去。同時監控視頻也實時拍攝着。
之後的詢問,都沒有明顯的矛盾點。但唯獨一人,那就是總隊長高驍。他支支吾吾,大大的腦門不住的流汗,“我在那天,到過了陵園,也遇到了萬鄉長。”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的看着總隊長,以一種懷疑且頗具懷疑的目光注視着他。每一道犀利的目光就像刀片一樣,一刀一刀的剜下的他的肉。
總隊長惡狠狠的打量了他底下所有同事,放佛再威脅他們。但一看到面前江西穆冷冰冰的目光,他立馬佝僂着腰,不住的解釋道:“那天鄉長叫我到陵園,讓我派幾個同事過去看守陵園,以防止有人偷了裡面的東西。可是我心想這麼晚召集大家過來,有些不大好。鄉長也很體察民情,就讓我明天開始召集。”
凱歌問道:“當時是多少點?有沒有其他人作證?”
高驍當了這麼多年的總隊長,從來都是他這麼審問犯人,但今天卻反轉過來,他被當作嫌疑人這般審問。他的嘴角不住的抽動着,即使想發火但卻無能爲力。“當時是晚上的7點整,陵園裡有保安值勤,但是裡面是沒有一個人的。”
江西穆面無表情,徑直說道:“也就是說當時就你和萬年秋在,沒有其他人。”
高驍嘴脣抽動了幾下,似乎嘆了一聲氣,緩緩的點了點頭。
“那之後呢?”江西穆問道。
高驍將目光看向那些警棍,“當時——我是帶着警棍的,以防有人對鄉長不利。鄉長說還想再看看那‘萬氏家園’還需要添加什麼,力求打造得最高大上。我臨走的時候,鄉長他要求——要求我留下那警棍……”
“爲什麼要留下。”江西穆手指在桌面上吧嗒吧嗒的敲着,原本氣氛就十分嚴肅的會議室,那指頭敲動的聲音變得更加的震懾人心。
高驍搖頭,表示不知道。
江西穆鷹眼一般的目光注視着他,“你與萬年秋有過什麼過節?”
高驍慌亂了,“怎麼可能有,我是萬鄉長最忠誠的下屬,怎麼會與他有過節吶。領導你這麼說,是懷疑我殺了萬鄉長嗎?我絕無可能,真的是絕無可能
呀!”
江西穆並不在意他的咆哮,“爲什麼不能懷疑,如果那五個人說的都是真的,都是兇手,那麼你就是第六個嫌疑人。當時你與萬鄉長有單獨在一起的機會,同時還帶上了警棍,嫌疑甚至比那五個人還要大。”
“我……我……”高驍睜大着眼睛,身子劇烈的顫抖,說不出話來。
這時候最左邊的警察古記緩緩的舉起了手,小聲的說道:“我可以說一下麼?我們隊長與萬鄉長是有一些矛盾……”
“你別胡說!”高驍衝着那多嘴的同事吼道。
江西穆冷冰冰的看了一眼高驍,揮了揮手讓高驍閉嘴。
古記戰戰兢兢的述說道:“大概是前半個月吧,我跟着總隊長到萬鄉長的辦公室,我在辦公室外面,就聽到總隊長不斷哀求着,但萬鄉長卻十分的惱火,大聲的斥責總隊長,說什麼‘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好,你總隊長的職位趁早挪出來,別的人還等着上位’,還有什麼‘佔着茅坑不拉屎’。當時總隊長出來,氣沖沖的上了車,我給他開的車,總隊長當時還說了——說了——”
江西穆皺着眉頭,“說了什麼?”
古記低着頭,輕輕的說道:“總隊長說‘哪天見到萬鄉長一個人了,就整死鄉長’。大概是這樣的話。”
高驍徑直衝過來,揪着古記的衣領,先上來就是兩大耳光,打得啪啪作響。高驍滿面通紅,腮幫鼓鼓,張嘴就罵:“你個傻子,我有說過這話嗎?我有說過這話嗎?我有說過這話嗎?分明就是沒有,你瞎說個屁啊!”
高驍還要再甩耳光,猛然手停在空中。他回過頭,正是江西握住了他的手。
“是不是胡說,之後我們會審查。你現在作爲最重要的嫌疑人,你沒有任何的權力。”江西穆嚴肅的看着高驍,眼眸泛着冷冰冰的氣息,放佛一瞬間可以將面前的高驍凍傷。
高驍還揚在空中的手顫抖着,他哆哆嗦嗦了一陣,隨後緩緩的放下了手,整個身子往後靠了靠,如果不是靠着牆,一定軟倒在地上了。
凱歌招手讓江西穆過來,“這警棍上有一處痕跡。”
江西穆走過去,拿着紙巾包住警棍,認真的端詳起來。這個警棍有着漆黑的外表,代表着嚴肅的公正之力。然而在警棍帶有點擊的一頭,有一處黑乎乎的印記,像一道醜陋的傷疤,污染了這個公正之力。
江西穆放下了這個警棍,又一一細查其他四根。這四根警棍基本完整如新,沒有任何的痕跡。
“你感覺這上面的痕跡,是血跡麼?”凱歌指着那沾有污跡的警棍說道,說明自己的看法:“血液暴露在空氣中的時候,只要二十分鐘,血紅蛋白中的亞鐵離子被氧化爲正鐵離子以後,血的顏色就會從鮮紅變爲褐紅,再久一點看起來就會像黑色。”
“有這個可能性,需要檢驗一番。”江西穆偏過頭,看向喘着大氣的高驍,“如果真是血液,同時警棍上面還留有你的指紋,那麼你的嫌疑將是最大的。那麼現在,我們
對你進行拘捕,請你配合。”
高驍睜大着眼睛,氣大如牛,“真不是我殺的,我沒有殺人!我沒有殺人!”
然而,爭辯並不起多少作用。“現在你不再是隊長的身份,而是重大嫌疑人的身份,根據條例,我們是理由拘捕的。”
不多久,高驍被帶進了拘留所。江西穆跟在後面,押送着。拘留所裡的其他人,看到高驍被帶了進來,積極的冷嘲熱諷,“隊長,你也有今天呀!哈哈——”“平時你審問的時候多麼牛逼哄哄,怎麼今天也被當作犯人進來了。”“該不會是被雙規了吧哈哈——”
短短十米路,冷嘲熱諷聲是一浪高過一浪。拘留所原本就怨氣森森,好似徘徊的惡鬼,如今高驍進來,那些個惡鬼拼命的伸出雙手,死死的抓住高驍,絕對不會放跑。
高驍看着低矮且冰冷的天花板,重重的呼出一口氣,輕輕嘆道:“天意呀——天意——”
從拘留所出來,江西穆一直是不苟言笑。這拘留所的怨聲載道,很大程度上反應出了當地警方的無能,高驍作爲總隊長,是難逃其咎。再說說這個案子,高驍作爲第六個嫌疑人,已經進行了拘留,但案子並沒有因此而變得簡單。
通過一系列的排查,總隊長高驍真的因怨生恨用警棍打死了萬年秋,那麼爲什麼那五個鄉民都主動承認自己是兇手?按理來說,這五個鄉民並無義務爲了這個總隊長而身陷囹圄。然而現實情況卻是五個人義不容辭,這一定是有他們的原因。
在派出所一棟住宿大樓的轉角處,他無意間聽到這樣的對話。
“你真大膽,當衆揭發高隊長的行爲。”
“這是最好的機會了,我怕不說就沒有下次。”聽這個聲音,應該是之前揭發高驍的古記。
“我當時也想說,但是不敢。高隊長與萬鄉長的矛盾多得多咯。”
江西穆立即拿起手機,快速點開錄音的功能,將手機儘量湊得最近。
古記嘆了聲氣,“我也知道很多啊。就比如上兩個月嘛,萬鄉長建了一條公路,要開挖山道。山上的經濟作物都是鄉民的,鄉民鬧了很大意見。萬鄉長就要高隊長去處理。結果高隊長就把那些鄉民統統召集起來,大訓特訓,訓完還不給飯吃。哪裡曉得鄉民搞什麼遊行,引得市裡的記者過來報道。鄉長就大罵高隊長是頭豬,並且已經準備要換掉隊長的職位。”
“是啊,是啊。我也聽說了,鬧得很不愉快。萬鄉長也還當着所有人的面,說要撤除高隊長的職位。我也就是在那時得知高隊長那些效應的資格,其實都是向鄉長買來的。”
“鄉長兜售資格證書,買官賣官又不是第一次了,早就不新鮮了。”
這時候應該是有人過來,那兩人立刻停止了對話,走遠了。
江西穆靠着牆,雙手交叉抱在胸前,看着一片純淨的藍色天空不多會兒就被一片片大雲團給遮蓋住。他眼神冰冷,唸叨着:“上帝造就一個人,不過是體面其表,流氓其質。”
(本章完)